既然已经被辽人发觉,董遵诲就正大光明地在楼顶树立旗帜,既彰显了大汉的威仪,也吸引了敌军的注意力,免得他们发觉在外躲藏的周云鹏和昏迷的陈观。
耶律敌禄看到那二层楼上的汉朝旗帜,冷笑一声:“汉贼休得猖狂,且看我大辽将士威武!”他立即命令所部对小楼展开攻击,对于他杨衮来说,赐予自己契丹人名字的大辽才是他的家乡;至于暂时占据中原的汉朝,却是他的生死仇敌!
董遵诲站在二楼之上,看着越跑越近的辽兵,一边大声喊着:“准备接敌!”一边搭弓上弦,准备射击。士兵们听到他的命令,都将箭矢搭在弓弦之上,各自挑选自己的目标,慢慢拉开弓弦。
起初辽兵们还借助草木枯枝掩饰自己的身影,可是越往里跑,越是空荡。而且小花园荒弃已久,路上多有杂草乱石,辽兵们不时绊倒在地,甚至有人跌落水池,只能打着火把往前冲。可是一打起火把,辽兵就成了汉兵们的活靶子,只能闷着头往前冲。
其实敌人早就进入了弓箭的射程,但打头阵的辽兵都穿着铁甲,如果不射中他的要害,箭矢的杀伤力并不大,所以有“三箭不如一刀,三刀不如一枪”的说法。再者大家学习射箭的时间尚短,如果射击远处的物体,精度往往不高。既然如此,就将辽兵们放近了再射击,反正花园就这么大,容纳的人数有限。
董遵诲瞄准的就是一个身着铁甲的领头军官,不知道他是傻还是彪,铁盔上还插着一根长长的翎羽,将自己与闷头冲锋的小兵清楚地区分开来。眼见着那人越冲越近,甚至连脸上的表情都一清二楚,董遵诲这才松开了右手。就听嗖地一声,那箭急速掠过两人的空隙,冲着那名军官的眼睛方向射去。
那名军官乃是多年拼杀的老兵,他听到异响并不慌张,只是立即低头,头盔自然地遮挡面部,继续加速往前冲击。
那人一低头,头盔就挡在了原有的位置,董遵诲的一箭正好就射在了头盔之上。如果是一般人射出的长箭,那辽人军官就能轻易抵挡下来。可是董遵诲天生巨力,就听“噗”地一声,箭矢非常轻易地穿透那人的头盔,径直钉在了那人的额头之上。
那辽军军官不由得惨叫一声,头不由自主地往上一扬,接着就被董遵诲补上的一箭射穿了眼睛,死的不能再死!
这时二楼上的士兵们也都纷纷射击,他们虽然没有董遵诲的天生神力,但是将敌军放近以后,也能将他们一一射杀。辽军上下本来以为汉军轻易放弃营盘,乃是贪生怕死之辈,都有些轻视,结果冲锋在前的士兵就大大咧咧丢了性命!
汉军的一次射击就让辽兵倒下了三十余人,可辽兵的弓箭手也冲了上来,与汉军展开对射。不过,汉军占了地利的优势,有石砌的墙壁门窗做掩护,辽兵的还击并没有给汉军造成多大损失,只是对汉军起了一定的骚扰而已。而且因为是仓皇射出箭矢,辽人在箭矢上的力道并不算太足,董遵诲中了两箭,愣是连身上的铁甲都没有射穿。
在留下百余具尸体后,辽兵这才退去,而董遵诲已经觉得手指发麻,如果没有扳指保护,相信他的右手拇指早就被弓弦割裂开来。纵使有扳指,董遵诲的双手也隐约有些颤抖,胳膊更是有些酸软发胀。
刘庆义负责在一楼指挥士兵防守,他这时跑上楼来,对董遵诲说道:“道安,楼下战死七人,幸亏你指挥弓箭手不断射击,要不然哪里会有这么合算的交换比?!你楼上情况如何?”
董遵诲一诺嘴,“战死一人,两人重伤,大家身上都多少负了点伤,不过不影响战斗。”他一扬那临时制作的扳指,“刚刚射了十余箭,手指头有它保护,但手臂有些个酸软,刚刚问了一圈,大多数人都这个情况。我看咱们还是互换一下,免得一会弓箭手们臂力不足。”
“成!”刘庆义立即点头,反正这四五十人刀枪弓弩全都有所练习,水平相似。看着士兵们放下弓箭走往楼下,刘庆义凑近了董遵诲小声说道:“道安,你还是留在这里指挥弓箭手吧!我这人笨,别瞎指挥耽误事,还是守在楼下比较好!”
董遵诲大笑:“刘大哥,你是不是上次从猛虎嘴下救了我,就觉得我肉搏功夫不行?可不能小看人,这次我就露两手,让你好好看看!”
他一边笑,一边从随从手中接过刀来,往楼下走去。董遵诲明白刘庆义的意思,刀剑无眼,留在楼上相对安全一些。可是现在以少敌多,必须以自身的奋勇来带动整体,这才能坚持下去!如果现在胆怯了,那队伍又岂能等到杜重威的干涉呢?再说了,转世古代的他,深信战死邺都绝不是他的结局!
刘庆义与董遵诲说话的时候,士兵们都不自觉地降低了彼此交谈的声音,悄悄偷听。虽然他们也听不清两人在说什么,但却能猜到刘庆义的意思,这些辽兵个个骁勇善战,董遵诲留在楼上肯定更安全一些。只要他给大家伙补上抚恤金,那大家拼死掩护他又有何妨!
不过,当看着董遵诲手持长刀、亲自守在一楼的时候,士兵们的心里顿时涌出一股暖流。刚刚的疲惫顿时烟消云散,大家紧握手中的刀枪,将董遵诲围在了最中央!
耶律敌禄从怀中抽出一条雪白的面巾来,将手中滴血的钢刀轻轻擦拭,指着脚下的尸体,大声说道:“这就是擅自退缩者的下场!没斩杀汉使之前,哪个都擅自撤退,哪个都的都头就自行解决吧!免得像第二都的都头一样,死在我的刀下,还落个懦夫的恶名!第二都残部、第三都立即冲锋;第四都、第五都扒开院墙,以弓箭助阵!第六都备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