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籽言轻轻地,却无比坚定地推开他,昂首向着门外走去。
“站住。”一声厉喝从身后传来。
她停了下来,缓缓地转过身来,含笑而问:“老夫人,不知您有何赐教?我洗耳恭听。”懒
门外就是秘书室,就算凌越员工再有涵养,也禁不住这样精彩一幕的诱惑,所有人引颈张望,不时地窃窃私语,凌少默走到门口,抬眸环顾一周,所到之处噤若寒蝉,人人低了头做事。
“说,谁派你来的?”楚老太太端坐在上首的单人沙发上,摆出了审问的架势。
凌少默掩好门,试图缓和气氛,带着夸张的表情:“女乃女乃,您说什么哪,就她那样,要真是卧底,死一百次了。”第一次交易,便被人家出卖了,这不是典型的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吗。
苏籽言狠狠地腕了他一眼,怀疑他是不是以损她为乐。
“我看你是被这狐狸精给迷昏了头,你问问她,她手上的镯子是打哪儿来的。”楚老太太用拐仗指着她,越说越生气:“自从你沾上她,好好的一段婚给离了,公司接二连三地出事,这一切就是她弄出来的。”
“楚老夫人,您家的问题凭什么都赖到我头上,对不起,我没义务站在这里挨骂。”虫
还有,这关镯子什么事,苏籽言不愿意再呆下去,听到楚老夫人大声命令:“少默,给我立即开除她。”不觉好笑,扬起手中的辞职信:“不用费神,我已经辞职了。”
“哼,算你有自知之明,那你给我听好了,立即滚出A市,永远不许踏入半步。”
一语既出,她还没急,凌少默先急了:“女乃女乃,您不能这样做。”
“哈。”苏籽言忍不住冷笑出声,这对祖孙还真是如出一辙的跋扈,“您以为自己是谁?就算市长或者警察也没有权利随便剥夺别人的自由吧,我想在这住,您撵不走;我不想住,您留不住。”
凌少默跟她使眼色:“小言,女乃女乃在气头上,少说两句。”
你们都在别人头上拉屎了,还要人保持沉默,简直是欺人太甚。还有凌少默,少给我在这里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苏籽言转身,摔门而去。
“小言。”凌少默拨腿便追。
听见身后拐仗重重一顿:“少默,你要是敢追,女乃女乃今天便死在这里。”
“老祖宗,您这是何苦?”以前祖孙俩相依为命,女乃女乃是他唯一的牵挂,后来有了她,再加上儿子,哪一个都是他的命。
偏偏,女乃女乃容不下她,凭他叱咤风云,也无可奈何地停了下来。
“打开。”
凌少默顺着楚老太太眼神示意的方向看过去,她面前的茶几上有一个四四方方的手饰盒,疑惑地拿起来,打开一看,月兑口而问:“怎么您也有一只?”
“这对手镯是你太爷爷置办了送给两房媳妇的,说好了代代相传。你太爷爷实施丛林法则,制定了一条规矩,两个儿子只有一个承继家业,胜者为王,败者便另谋生路。结果,我们大房赢了。二房搬出了凌家老宅,但他们焉能罢休,你父亲的死便是他们报复的后果,现在,他们又冲你来了,这个姓苏的狐狸精一定是他们派来的,少默,你醒醒吧。”
看着女乃女乃痛心疾首的样子,凌少默有如听天方夜谭,直觉得不可思议。这么说,他和秦少风是堂兄弟,人家为了抢占家业杀回来了?
“女乃女乃,别的我不敢肯定,但小言一定毫不知情,您相信我,这事交给我处理,我保证不让您失望。”
楚老太太站了起来:“少默,你以前从没让女乃女乃失望过,希望这次也一样,我们凌家不会那么轻易倒下的,怎么做,女乃女乃相信你会做出正确的抉择。”
“知道了,小泽还在家里等您呢,快回去含饴弄孙吧。”他半推半哄地将老太太往门外送。
此刻,苏籽言正在公寓外跟大厦管理员理论:“租约还没到期呢,你们凭什么不让我住?”
“对不起,我们也是按指令办事,小姐,你自己想想得罪了什么人吧,别为难我们了。”大厦管理员摊开双手,表示爱莫能助。
楚老太太,你好狠!
苏籽言从地上提起行李箱,倔强地昂起头:想逼我屈服,休想!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您稍后……”
当移动小姐柔和的声音第N次传来,凌少默终于死了心,气得掼了手机,霍地从老板椅上站了起来,转身一拳击在背后的落地玻璃上,发出嘭地一声。
“总裁,您别急,也许苏小姐只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静一静。”李澈被那声巨响震得下意识地闭了一下眼睛,安慰道。
没想到女乃女乃铁腕不输当年,行动这么迅速狠绝,连他也措手不及。
短短一个小时,她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公寓住不下去了,秦少风那里也不见踪影。
难道真的走了,不会,她决不会轻易地扔下儿子一走了之。
“李澈,立即派人去找,宾馆,车站,码头,机场,就算将A市翻个底朝天,也要给我把人找出来。”
李澈动了动唇,这个时候实在有太多大事要办,但他还是答应一声领命而去,这个时候他也实在没有胆量拂逆上司的命令。
“总裁,您昨天与海关李关长的约会还有半个小时,给您安排车吗?”秘书在门上轻叩了两声,见他没有反应,硬着头皮不请而进。
凌少默拍了一下头,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这可是当务之急,海关限制出口令一日不撤,公司的损失便与日递增。
连忙命令:“备车。”
“凌总,怎么脸色不大好,是不是没睡好觉啊?”一见面,李关长握着他的手开起了玩笑。
凌越集团出口业务极大,与海关的关系自然不会差,他与这位李关长平日关系甚笃,也不客气:“还不是你这里卡着,这都几天了,再不放行,我可是真睡不着了。”
“唉呀,没办法啊,你这次动静闹得太大了,省里面都来了人。对了,我帮你约了人家,马上便到,好好谈谈。”
到底是老熟人,还真是尽心尽力,凌少默双手一拱:“谢了。”
这时,手机铃声急促地响了起来,他拿出来一看,神色一喜,按下接听键便喊:“小言。”
“救我。”里面传来一道惊恐万状的声音。
“小言,喂,喂。”惊觉手机里已变成芒音,他当即挂了机,反拨过去,又是移动小姐柔和的道歉声。
S.HI.T!
他忍不住骂了一句,脑海里各种念头一古脑涌上来,乱哄哄的,“老李,我有急事要处理,人来了你帮我招待一下。”
“哎,哎,你……”李关长发觉他已经奔出去了,无奈地嗨了一声:“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李澈,帮我查一下这个号码是从哪里打进来的,对马上,现在。”凌少默一边走一边下达指令,刚刚混乱的意识慢慢回归清晰。
她不会被绑架了吧?
这个想法一经跳出,便挥之不去。
而且越分析越对:上午被公寓赶出来,接着电话不通,人不知去向,然后突然在电话里求救。
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恐惧袭上心头,小言,千万不要有事,如果你出了事,我和儿子都不会原谅你。
“新城方向打出的?我怀疑她被绑架了,不能报警,你立即派人去搜索,我回去等电话。”接完李澈的电话,他命令司机:“快,回公司。”
“开快一点,怎么这么慢?”
“已经最快了,都闯了几个红灯了。”司机被他一路催促,直叫屈。
突然铃声大作,凌少默神情一振:“小言,你还好吗?”
“如果你不想你的女人死,便照我的话去做。”电话里的声音一听便是经过处理的,闷闷的有一种金属质感,每一个字符都像一条鞭子抽在人心上:“别报警,不然我会撕票。”
“你开条件吧。”钱能解决的事情便好办,凌少默觉得耽误一分钟都是煎熬,便直截了当地提出来。
对方似乎很满意他的态度:“痛快,你回到办公室,我再与你联系。”也不等他回答,喀地扣死了电话。
“喂,喂。”两声嘟嘟的芒音后,里面又是寂静一片,不用试,准关机了,他拍打着驾驶位的靠背:“快点开,不然我开除你。”
回到公司的时候,李澈搜索无果也回来了。
随着铃声响起,屏幕上一只小猪伴着音乐蹦蹦跳跳,凌少默按下接听键,金属质感的声音再度传来:“听着,马上签署一份股权转让书,20%。”
“什么?”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地追问一声。
“交货方式等会我发到你手机上,照我的话去做,不然,你这辈子别想见到你的女人。”
见他捏着手机沉吟,李澈紧张地问:“怎么样,他们要多少钱,我好去准备。”
“凌越20%的股权。”凌少默答,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什么?“一向理智有加的特别助理如他预料之中地惊叫起来,接着现出满脸的不可思议:“绑票不要钱要股权,这还是第一次听说。”突然一拍脑门:“总裁,一定有诈。”
他也觉得有诈,可是,就算只有0.1%的真实性,他也不敢冒险不答应。
“准备股权转让书。”凌少默看着屏幕上的短信,吩咐道。
李澈一听,也急了:“总裁,这明显就是一个陷井,您还要往里面跳,20%的凌越股权您知道是多少,天文数字啊,老夫人要是知道了,绝对不会答应的……”
“你不说,我不说,她老人家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别废话,马上,立即,10分钟,不,五分钟内给我准备好。”凌少默打断他,没有半点转寰的余地。
李澈再不敢怠慢,一边往外奔一边摇头:疯了,真疯了。
不到五分钟,转权转让书便呈上来了,凌少默拿起金笔在右下角签了名,起身便往外奔,在门口差点撞上一个人,来者冲着他的背影喊:“总裁,您的担心应验了。”
“李助理,总裁他这是怎么了?”跟了总裁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慌不择路的样子,战略投资部总监一把抓住李澈,问。
看他匆匆而来,又一脸焦急,李澈心中一沉:“出什么事了?”
“上次公司减持的10%股份,总裁不是让我们注意它的流向吗?本来被五家不同的公司买去,就在刚才,这五家公司突然同时将股权出.售给了创世。”
李澈大惊:“什么?那创世手上岂不是持有公司20%的股权?”
“是啊,好在凌越手上还有60%,不至于受制于人。”总监自我安慰道。
“60%?”李澈苦笑。
对方何等精明,一下子觉出异样:“怎么?又出什么状况了?”
“一切等总裁回来再作说吧。”李澈无奈地一摆手,又伸出食指往上一顶:“我们准备接受暴风骤雨的洗礼吧。”
数日后,凌越集团总裁专用会议室,凌少默坐在上首一言不发,冷峻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左右两边的第一个位置空着,下面几位股东正在交头接耳。
“听说了没有,公司增加了两位新股东,这次股东会就是他们要求召开的。”
“老董,你消息灵,知道是何方神圣吗?”
“不知道,两人分别握有公司20%的股权,我们几个人加起来也就这个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