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姨娘在旁细细打量着邱寒水,倒是有种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的意味。的确,邱寒水是世家弟子虽是家道中落,但礼数风度都是在的。而也因着家道中落,女儿是庶出但是嫁过去也是嫡妻的名分。人也长得挺拔,听着老爷的意思也是知上进的,的确是个好人选,李姨娘心中倒是很满意,就是怕女儿有变故。
臻兰从头到尾均是默默地站着,没有一丝的好奇和不耐烦。杨老爷话锋一转道:“贤侄,这番来倒是没见你带着妻儿。我与邱兄是同窗故友,贤侄更不是外人,我们两家本就是算是世交了,贤侄大可带着孩儿来。”杨老爷这几句倒是明知故问了,早在杨老爷寻邱家后人的时候,便打听清楚了邱寒水的境况。自然是知道邱寒水还未娶妻了。
邱寒水温和地笑道:“在下还未娶妻。”
杨老爷故意疑惑道:“贤侄也是大好青年,怎是还未娶妻?”又道:“贤侄也不必担忧,你小时候我倒是还抱过,也算是个长辈,如你信得过,那便交由我吧。”
邱寒水点头道:“杨世伯自然是我的长辈。小时父亲倒也是给我定过亲,无奈之后家道中落,那位小姐不愿嫁。既然不愿也不好勉强,而我也只想求淑女不求显贵,便退了亲。之后忙着养家糊口,读书考试就搁浅了。”
杨老爷听了笑道:“好一个只求淑女不求显贵。”李姨娘听了更是喜上眉梢。杨夫人也眉心一动,也是多年的夫妻了,自然是看出老爷是属意邱公子的,而李姨娘看来也满意这个人选的,自己又是嫡母,兰儿也算是自己的女儿,又是乖巧的孩子,自己也是很喜欢的。想着正好卖个面子给李姨娘,便开口道:“要是淑女,我倒是有个人选。”
杨老爷也是七窍玲珑的,自然是马上接道:“夫人,说的莫不是?”
杨夫人瞥了一眼杨老爷,笑道:“确是,老爷是说对了。可算是个淑女吧。”
杨老爷笑道:“倒也不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确是真正的淑女。”转头对邱寒水道:“这个人选可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邱寒水会意笑道:“可是杨世伯府上的小姐,那自然是淑女了。不过我家世不显,恐怕是要委屈小姐了。”
杨老爷道:“贤侄的人品在,怎会是委屈。”说着看向李姨娘,边道:“这回倒真是赶巧了。”
李姨娘知晓老爷的意思,忙站到臻兰身边,拉了拉她的衣袖。臻兰仍是淡然地站着。
杨老爷只得继续道:“这便是我的大女儿兰儿。”
按着前朝的规矩,谈亲事女儿家倒是不好在场。本朝较之前朝可是开明不少,女儿家自己也能看看未来夫婿。
邱寒水顺道看向臻兰,刚才那一会儿这位小姐一直没有发出声响,只是默默地站着。瞧着通身温婉的气度,确是适合极好的嫡妻人选。这位小姐身旁的美艳妇人,与小姐有些想,该是小姐的生母。看来是位庶出的小姐,与自己的家世也是合适的。
臻兰虽是一直默默站着,这一切确是都在耳里。父亲唤自己与母亲,夫人,便是猜到是婚事了。臻兰慢慢抬起头,朝着老爷跪下,沉声道:“老爷,我正是想趁着此番老爷召见,来向老爷说明,我余生只愿去庵堂青灯木鱼。”臻兰从来是喊杨老爷父亲的,只是在柳公子离去前的拜见后,改口喊老爷。虽也是说无礼,只是每每听在杨老爷耳中总是要叹息一阵子。
杨老爷开头听了老爷二字,便有些叹息,自己的第一个女儿,从小都收宠着爱着,甚至是臻宣也没得了这样的待遇。只是在那件事情后,女儿便与自己生疏了,礼仪俱全的生疏。而杨老爷在听完了整句话后,更是暴怒了。怎可如此,杨府难道是养不起一个女儿,要她去庵堂做个姑子。杨老爷怒道:“你在说些什么,当着父母的面,你竟如此说,你可知孝道。”
臻兰淡淡道:“父亲的子女很多,也不在乎我这点孝道,而母亲只得靠着父亲多多照顾了。”
李姨娘惊了一跳,便也跟着跪下:“老爷,兰儿还小,不懂事的,你不要生气。”
杨夫人也忙道:“老爷,兰儿这几日身子有些不适,想是难受极了,才这样说的。”到底是正室平常管着家,事情也经历多了,先把兰儿的事推到身体不适难过上,就可好说很多。
李姨娘感激地看了一样夫人,忙附和道:“确是,兰儿这阵子伤寒,难受了好几天。”
杨老爷也知此事不易扩大,免得真让事情不可收拾。虽在座的都是自己人,邱寒水也早在臻兰说下第一句话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忙告退了。
杨老爷沉声道:“念你身体不适,这半年都在院子养着吧,退下。”这也算是从轻发落了,只是禁门半年。若是其他子女,恐怕就不止这点了。
李姨娘千恩万谢地硬是拉着臻兰退下了,臻兰在说了那两句话后便不言语了,又是低着头默默跪在底下。
杨夫人听着老爷这话,惩罚真是轻了。其实自己怎会不知老爷最在意的女儿是臻兰,其次才是臻宣。不吃味不埋怨是不可能的,明明自己的宣儿才是嫡女。可是见着兰儿这个懂事的模样,从小就照看着臻宣与臻逸,碰着正经场合还知道给臻宣做面子,对自己也恭敬。李姨娘也是个知礼的,从来都不给自己挑事儿,其他稍稍有些得宠的妾室哪个不是趾高气扬,唯恐天下不乱的。哎,算了,这也是缘分,兰儿也确是惹人爱的。
李姨娘陪着臻兰到了院子,红着眼眶心疼道:“兰儿,你这是干什么,不是生生要了我的心吗,你可是我十月怀胎辛苦生的。”
臻兰对着娘亲心中是有触动的,到底是从小就爱着自己的娘亲啊,道:“娘,女儿知是不孝了,只是真的没了这个念头。”
李姨娘也知无法说服臻兰些什么,只能道:“有什么需要的,就派人跟娘讲。娘也碰着老爷高兴,去求求情。”说着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