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嬅闻言挑眉笑道:“紫花娘娘方才穿得可不是这身。”
紫花妃见着朱嬅还是有些怯懦,拉着魔尊的衣袖壮胆,勉强笑道:“我想着到底是难得的百花季不可太怠慢,便又回殿换了件衣裳。”又转头对着魔尊撒娇道:“魔尊,我如此可是符合这百花季。”却见魔尊并未回答,而是直直瞧着朱嬅,其实紫花妃倒是看错了,魔尊看的并非是朱嬅,而是朱嬅身旁的女子。
我何尝不知他正是在看我,却只能佯装不知了,现下他携着美眷,一身华服,万民景仰,是何等的得意,我若是真与他对视,摆的表情怕也是淡淡的,无端引得众人认为我不敬了。
“魔尊,魔尊。”紫花妃不甘魔尊被朱嬅吸引了,忙唤道。
魔尊回过神来,转头朝紫花妃沉道:“何事?”
紫花妃见魔尊回头,立刻摆出一张笑脸,道:“魔尊认为我可是能令蔓萝花盛开?”
魔尊仍是瞧着朱嬅那一方,只是随意道:“该是能的。”
紫花闻言不敢正大光明地挑衅朱嬅,只是暗暗瞧了她一眼,欢喜道:“我也想着该是能的。”又是见着朱嬅身旁还有人,仔细瞧了才笑道:“我正想着是谁呢?原来是你啊,毓卿,你穿着这身可是新鲜。”
真真是不想被注意,还是被发现了,我抬头对着紫花妃笑道:“百花季是魔界的传统节日,我想着难得能来一趟又是赶着了,自然是要穿着你们魔界的衣裳才正经。”
紫花妃笑道:“毓卿,你这一身可是要细瞧,才能瞧出是魔界的衣裳呢。”
我只是一笑便不再言语。
朱嬅虽是居住在魔宫,却是自成一体,与着魔尊的后宫是好不搭调,且本身在魔界地位崇高,紫花妃见着朱嬅本就是极拘束,今日朱嬅又是美服盛装,美艳非凡的,紫花妃更是不安,怕魔尊被朱嬅迷了心神,忙又拉着魔尊的衣袖道:“魔尊,蔓萝花盛典将将是要开始了,我们现下过去可是正好的。”
紫花妃以为魔尊定是会回应自己的,却是没料到魔尊沉声道:“既然是要开始了,错过也不好,朱嬅你们便也一同来吧。”
朱嬅自然是无所谓,闻言便道:“那也好,我今个可是要排在先头的。”
紫花妃有些不安地瞧了一眼朱嬅,即使是自己,也无法比得上,不知蔓萝花可是会被她得了先机,忙也说道:“魔尊,我们快些去吧。”
朱嬅耸肩,拉着我笑道:“毓卿,赏完了蔓萝花,接下来便也赏赏我们魔界的美人吧。”
我点头笑道:“正好,我也瞧瞧魔界美人是何等的艳丽。”
魔尊步履顿了顿,便迅速离开了,紫花妃赶紧跟上。朱嬅与我谈笑着也是跟了上去。
那一株独独没有开放的蔓萝花虽是处在花丛的中央,却是与其他的蔓萝花空出好大一圈,朱嬅指着那一株蔓萝花道:“她年年月月都是在那儿,百花开时她静待着,百花凋零时她也不枯萎,仍旧是静待着,不知是要为何人开放了。”
我笑了笑,道:“她许不是静待着,而是就愿意那么待着呢?”
朱嬅一愣,方道:“我却是从未这般想过,若是如此,我们年年举行百花季,岂不是叨扰了她。”
我点头道:“估模着她也是无口不能言吧,索性一年也就只是这一天,她咬咬牙也就是过去了。”
我们这厢聊着,那边已是有女子准备着开始献艺了,而魔尊身旁的紫花妃也是过去了,我笑问道:“小嬅,你不去准备吗?”不跳字。
朱嬅笑道:“我何需要准备,左右我也是寻个乐子,她开不开放的我也不在意,就由得那帮女子去吧。”
魔尊自然是有他的专座,我在朱嬅的座位旁也拼了张椅子,此处正是观赏女子献艺的佳位。
头一个女子便是方才朱嬅指与我瞧的世家才女,容貌也是上乘,弹得是一曲清调,我细细听了笑道:“此女子倒是弹得不错。”
朱嬅脸色颇是不以为然,道:“也是技法好些罢了。”便是不多言了。我瞧了瞧世家才女,又看了看朱嬅,有些了然,大抵是从前有些纠葛吧,世家女子间也是平常。
接下来的女子才艺都是上乘,只是没有心意,我瞧着着实是无趣。我还是逸卿上仙时,便不时参见宴会,各类才艺也算是瞧多了,我悄然打了个哈欠。朱嬅也是在旁百无聊赖道:“还是这些老套路,每年都瞧上一遍也真是烦了。”
筒子极是善解人意的侍女,见着我们均是无趣,便取出了话本子与茶点,我思付道:“小嬅,此回该是你们魔界较为重要的庆典,我们如此闲散,可是有些不妥。”
朱嬅先行取了糕点,闻言笑道:“不碍的,毓卿,现下他们可都是盯着那朵蔓萝花呢,且我好歹也是魔界的右护法,吃些糕点瞧个话本子,谁人能说些什么?”
我想着也是,此般女子均是直愣愣得望着蔓萝花,期望能轮着自己时骤然开放,而已展示过才艺的,则也仍是望着花,极是期盼不要开放。
我选了一册书名狗血的话本子,想着以此来打算无聊的时光,翻开话本子,却是与书名极是吻合,我瞧着倒是入迷了。
“毓卿,毓卿。”我听着朱嬅唤我,便转头问道,“小嬅,何事?”
朱嬅指着前方笑道:“你快看,紫花妃是要展示才艺了,她出场定是有热闹瞧的。”
我忙放下话本子,它是何时都能看,但魔宫的热闹可是鲜少见,果真在那一株静待的蔓萝花旁出现了一个紫衣女子。翩翩衣袂,迎风而舞,琴声悠悠,却是动情,只可惜我虽是不大会弹琴,但听还是听过几曲的,她这一曲着实柔情,我不禁打了个哈欠,忽然琴声一震,竟是生生端了一根。我细细看了在场之人,倒是有个穿着华贵衣裳宫妃打扮的女子,脸色有异,暗暗是笑了。宫中的争斗向来是激烈,此番已算是小打小闹了。紫花妃被惊了一跳,愣愣得不知所措,我估模着她一会儿定是要大哭的,一代宠妃在众人面前失了脸,定是觉得极难堪的。果真她掩着面,泪奔而走,瞧着她奔的方向,该是来寻魔尊的。
朱嬅拍拍我的手肘,笑道:“你看,有意思吧,我往日闲着无事便瞧瞧这些。”又感慨道:“我平素在魔宫里政事繁忙,休闲活动极其匮乏,只能瞧瞧这些女子的争斗暗算以慰藉我长期受伤无聊之心了。”
我深知朱嬅的苦闷,在我被他幽禁在逸殿时,房中闲书不少,吃食不断,烦闷时只能听听窗外的八卦聊以慰藉,但总归书看久了也是想着要出门松散松散的,且我到底是在凡间长成,白昼交替已是习惯。想着当时的日子,我十分纳闷居然还是能撑着那几日。
我笑着安慰道:“小嬅,你如此想正是对的,你当着右护法还要好多年,若是不知寻乐子,定然是无趣的。”
朱嬅点头道:“确是,我们魔界有两大护法,左护法整日只是修炼,毫不知晓其他寻乐,过着真真是如闭关幽静一般,我当时便料想他只是不发,若是发了定是排山倒海了。果真之后他去了凡间,便是乐不思蜀,魔尊唤了也不回来。我估模着他虽是说至凡间了事,但多半是要在凡间过完了这一世方能回来。”
“左护法是否就是我在凡间瞧过的司徒靖。”我问道。
朱嬅笑道:“他在凡间总归还有个名了,我们魔界的左护法连着名姓都是没的,我与他共事多年,却是完全不知他的明姓,世家中也是没有知晓的,甚至我翻阅史籍俱是没有寻到。”
这算是魔界无关紧要的八卦了,我打听道:“那是连魔尊也不知吗?”不跳字。
朱嬅暗暗瞥了一眼魔尊道:“我曾是向魔尊打听过,但魔尊只是闲闲朝我一瞥眼,加之我更多的政事,便作罢了。”
我顺着朱嬅的话儿望去,此时他怀里正拥着宠妃紫花,柔声安慰美娇人。我心中有些难受,但终究也不是心痛,其实我本就是想得开之人,当日那段在小白画阵时我便是放下了,而单太冲与我之间的往事,比着那段已不算什么了,我早是不放在心上。想着我仔细瞧了瞧他的脸,多年而是逝,他竟还是如当初的模样。我不禁模了模自己的脸,心中倒是笑了,他也是不认得我了。
我眯着眼睛感受魔界难得的春日,那年我与他定下的情,分明是生生世世,哪里料到一世也没有过完,我们便是各自一方,如今我却是在凡间过了一世,而他身旁的女子也不再是我了。我们终究都是毁约了。
朱嬅忽然起身,我抬头瞧她,她笑道:“毓卿,该是轮着你了。”
她的脸逆着阳光,我瞧着不大真切,她再次道:“毓卿,你快些起身罢,轮着你了,我知你无所谓,但难得来了魔界,也参加一回百花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