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前面有卖冰糖葫芦的,你不是一直很想尝一尝吗?”。崔哲明装没听到,向前快跑着。
太子嘟着嘴,气鼓鼓的样子,“每次提到那个人都这样”他现在的表情像足了吃醋的小媳妇。虽是这样,他还是忍不住追上去寻找冰糖葫芦。
崔哲明能把太子带出宫确实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要说帮上忙的人也没谁,也就是他哄太子换好衣服,只要闭上眼一个时辰就能够出去玩了。太子自然是不太相信,或者说他只当个游戏,可没想到一睁开眼竟真的出现在了宫外,而且这么热闹。他很惊讶崔哲明为什么能把他带出来,但是他并没有深究,他相信他,而且相信他是对他好的。
他们之间的感情比亲兄弟还要亲近许多。皇家无情,但皇家人却可以与没有血缘的其他人成为好朋友,当然与皇室做朋友也不是件简单的事。
看着太子吃着冰糖葫芦黏在了脸上,呵呵笑着。感觉到斜前方有双眼睛盯着他们,崔哲明几不可查地收回视线,又掏出铜板买了一串冰糖葫芦,拉着太子往人群深处走去。
前面有个小巷,因为环境较差,周边的人也很少。崔哲明让太子坐在旁边的红砖台阶上,说:“我看前面有个卖糖人的,太子,你坐在这里吃,我买了就回来。”
太子迅速紧抓住崔哲明的衣衫,“不行,我跟你一起去吧。”第一次出门的他没有胆量自己一个人待着。
崔哲明蹲下来,向着外面指着,“你看,那个摊子就是你看着我就行了。”
过了半响,太子终于松了手,“好吧,快去快回。”
崔哲明答应着跑了出去,回望过去,太子正也看着他,咧开嘴笑了笑加快速度。
细心的挑选着眼前各种各样的糖人,嘴巴低声道:“盘大,你怎么现身了?”他的表情分明十个年幼的孩童,若是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眼底透着不同于这个年龄的晶亮。
只见崔哲明身边一个穿着浅棕色衣衫的男子抖了抖肩,“卓主传信。”
崔哲明一听这个名字,更加认真起来,弯开始仔细观察糖人,“恭听。”
“一定要护太子安全,命我带你二人去香聚。”盘大声音略显沙哑,说出的话让人感觉神秘异常。
崔哲明回头看过去,太子紧紧攥着冰糖葫芦,还在那里盯着他。收回视线再要说句什么,身边已经没有了盘大的身影。
略一思量,“老板,买这两个泥人了。”
一手一个糖人,崔哲明满脸含笑跑到太子身边。“怎么样?这糖人有意思吧?”将两个糖人举到他面前。
“一个仕女,一只狼,为什么买这两个?”太子仔细打量,“做得还蛮像。”
崔哲明把太子扶起来,满脸温馨的笑,“曾经有一个农庄,庄上有父女两人相依为命……”
“她被送去了宫殿里?那只野兽会不会吃掉她?”
“野兽拥着那个女孩在宫殿大厅内跳起舞蹈……”
崔哲明讲得故事正是从卓狸那里听来的《美女与野兽修改版》,他一边讲一边带着太子绕过一个个小巷一个个街角,最后停在了香聚大门前。
抬起头看看烘漆大红木门,盘大已经将封印暂时解开,他和太子的时间不多,要赶快进去才行。
见太子还沉浸在刚刚结束的故事当中,“这是我亲人留下的遗产,我们要不要进去休息休息?”想了想补充道,“对了,里面书房里有好多这样的故事。”
太子醒过神,“你的房子?没听你提过呢,你是在这里长大的吗?”。他很好奇崔哲明的成长经历,对于那些奇思妙想的故事和点子非常好奇。先崔哲明一步跑了进去。
香聚高墙外,盘大打着马步,双手高举一根灰白色鼠毛,额头涔出了汗水,衣衫散飞,极是耗力。听墙内传来崔哲明刻意放大的声音:“那么着急往书房跑什么”终于露出一抹笑,用力一举,以妖目可见的亮光闪起,渐渐消散。
盘大从怀中掏出温玉制精美夹盒,将灰色鼠毛小心放进去,又施展一套手势封锁住,这才又放回怀中。任务完成,要赶回去报告。他简单模了把额头流下的汗,迅速消失在人烟稀少的窄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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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名望官绅家中今日都异常安静,只不过安静中透着股诡异的压抑。有时候,平静不见得是好事。举个最典型的例子,就是金王府和陈府,就连大字不识的烧火婆子都皱着眉被压抑得脸通红。
“老爷今儿个这是怎么了?他一向性子温和、不摆架子的。”
切着菜的婆子瞪了她一眼,“好好烧你的柴,别乱嚼舌头没看上回翠儿碰倒了一个青花瓷瓶,被老爷撵到了外院干粗活”
说到这件事还真是这个名为翠儿的丫头倒霉,偏偏选在陈德一刚刚得知太子不见消息时犯错,而且没犯别的错,偏偏打碎了东西,这可是不好的预兆。
东窗事发,陈德一首先怀疑的就是金宾,他是最大的嫌疑人。太子若是出了意外,受益最大的便是他金王爷。
就在他在书房里急得跺脚的时候,管家略显沧桑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
老管家服侍了陈家一辈子,陈德一平时对他很是尊重的,如今虽在气头上也温润地问有什么事。
“金豆那家伙刚才送来一封信,哦,对了,这个金豆是金府的人。我曾见过的。”
一听这话,陈德一急忙打开门让进管家。
拿着轻薄的信盏,心中却沉重万分。
看着自家老爷纠结的表情,老管家道:“要不让老奴给老爷读信吧?”
“不必,你出去吧。”又自言自语道,“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说着,打开了信纸。
入目是他熟悉的老友笔迹,字里行间却是陌生的尖刻言语。
信纸无声地飘落在地,呆滞的陈德一脑海里仅流转着一句话:汝命,君命,何贵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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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与陈德一暗暗较劲的金宾是和陈德一同时得到太子消息的,他们分别插在暗哨的人总是会在第一时间通知他们。
也许是因为立场不同,也许是因为性格迥异,相比于陈德一的烦躁和失魂落魄,金宾显然更沉得住气。
与陈德一不同,金宾更喜欢与他的智囊团共同分析,而不是一个人闷头烦。
“太子最后消失的时候是与何人在一起?”
“太子与伴读向来亲密,而且最后是两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伴读也不见了”
“一个小孩子,能有本事出宫?”
“他可不是一般的孩子。”
“这件事会不会跟陈老有关?上次对于他的实情我们还没整出个解决办法呢。”
“我觉得陈老的嫌疑最大。”
……
听着属下们激烈的探讨,金宾终于开口道:“若是陈德一做的,那我便不担忧太子的性命。”
“您的意思是,他要挟天子以令诸侯?”
金宾没再开口,智囊团继续开始发动头脑风暴。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想:我要的不是分析,不是几率,要的是证据。
一个熟悉的黑色身影从远处向着阁楼急速行来,金宾瞳孔一缩:也许证据来了。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阁楼就传来双脚踏在木头上的“噔噔”声。众人停了声音,等待着这人的到来。
此人也不敲门,径直进来对金宾行了礼。
“王爷,您看看这样东西。”他从腰间密封口袋里掏出一块散着柔光的盘龙玉佩。
金宾轻轻抚模着玉佩,“这温润的感觉……”话锋一转,厉声问道,“在哪里发现的?”
“丰圣巷,与罗翔路紧邻。”丰圣巷并无异常,而罗翔路正是陈府所在。
伴着所有人探寻的目光,来人肯定道:“没错,就是陈府所在。”
有些人嗤笑一声,有些人摇头晃脑,有觉得自己猜错了深思的,有觉得自己猜对了得意的。
金宾黯然,“还是晚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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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明,咱们什么时候回宫里?”放下一本画满可爱小图的册子,太子又一次问。
“您不喜欢这里,想走了吗?”。
两人在书房席地而坐,地上是丢得乱七八糟的书册玩具。
太子瞅了眼身边的书册玩具,“自然是喜欢的。可我们已经出来好几天了,再不回去,母后该急坏了。这里这么好,我们以后还是可以来的。而且那些服侍咱们的丫头们没一个说话的,比宫里的宫女还闷。”
“出来前,我已经给皇后留了信……”突然,崔哲明大叫道:“啊呀竟忘了带你去那里”
太子一下被勾起了好奇心,“哪里啊?”
崔哲明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了。太子更是上了心,他可还没见过崔哲明这幅样子,又问了一遍。
迎着太子询问的目光,崔哲明吞吞吐吐道:“就是……我从出生到长大……住的屋子。”
“你小时候住的屋子?有什么特别的,竟让你如此大呼小叫?”
把腿上放置的漫画书收起来置到地上,崔哲明站起来拍了拍袍子上沾的灰尘,“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