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台上摆放的小菊花随风摇摆,房间内安静极了,每一处每一样都沉默着,卓狸知道它们都是没有灵魂的死物。从早晨起来,她便有些怔怔的,昨夜又梦到了外公,又梦到了群狐。仿佛回到了那个时间16岁前一天的夜晚。早晨醒来,爸爸妈妈在楼下等着自己一起吃早餐。
无尽的孤独将她掩盖,有那么一刻,她不知自己是谁,身在何处,为什么会在这里。房间内那随风摇摆的小菊花是除她外唯一的生命力。“难怪好多人会痴迷于养宠物、养花。”此时,卓狸自嘲一笑。那花不是她养的。
抚模着手臂,她还记得睡着前自己手上传来的冰寒之感。“外公……”她的心有点痛,只因为梦中那沧桑的老狐眼中的落寞。
卓狸没有更衣、没有洗漱,就这样衣衫半解地在床上施起法来。
她按照小辣教的方法,先将法力凝集在喉部,将脑海上联系过无数次的晦涩口诀念了出来。
当最后一个字调完成,那层光圈再次出现,萦绕在卓狸喉部旋转。直到这时她才说道:“究竟出了什么事?你们可还安全?外……外公怎么样了?”虽然只是短短几句话,已经让卓狸呼吸急促。光圈由耀眼的白色变成淡淡金黄,这时卓狸轻声道:“白轩”
光圈仿佛接受了命令,迅速在她身边盘旋一周,眨眼间钻入手背的白玉中。传音术完结,她一下子躺下,大口喘着气。
她还不敢如此仓促地与外公进行直接对话,于是她将话传给了白轩。
“希望此术能够成功……”卓狸想。
“狸,传音术进行得很成功,应该没啥问题。你怎么不高兴呢?”卓狸的心情不好,连带着小辣的声音也无精打采。
“小辣,如果有一天,不存在了,完全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掉,是不是就不会难过伤心。”卓狸什么话都可以对小辣说,任何想法都可以跟小辣讲,因为没有旁人能听到,也没有旁人能和小辣搭上话。从心理学的角度上,小辣的存在除了为卓狸带来知识,更多的是陪伴与相随。
“狸,你怎么了?怎么心情那么差呢”小辣的声音已经带了哭音。
“我做了一个梦,很可怕的噩梦,现在……我说不出来……”
小辣忍住难过,提高音调,“再做噩梦,小辣就跑进你的梦里,把恶魔都赶走”
卓狸想象小辣气鼓鼓的模样,轻轻笑了,“有那样的妖法吗?竟然可以入梦改梦。”
“我的脑袋有限,嗯……记得妖法不多,但别的妖狐或许知道呢。”
卓狸呵呵笑了起来,刚才的阴霾减少些许。
见自己的话让卓狸笑了,小辣更加卖起力气来。“狸,不如我再教你一个妖法,我想你应该会喜欢的。”忙碌便不会多想,不多想便不会轻易难过。这道理小辣竟然懂。
果然,卓狸被提起了一丝兴趣,问:“什么妖法?”
“桃花术”
卓狸瞪着眼,觉得不是什么好东西。“什么作用?”
“方圆百里的异性会被施术者吸引,甘心为其奉献所有”不顾卓狸扭曲的脸,小辣继续兴致盎然,“当初看到有这么一个法术,我觉得太好玩了,研究好久才将这术搞明白的。”
听了这话,卓狸忍不住留了冷汗,不是刚才累得开玩笑,施展了这法术她还真不用存在在这个世界了,不会被男人挤死,也会被男人身上的汗味熏死。
“你怕什么学会了只要不施展就不会起到那种功效啊”卓狸的想法逃不掉小辣。
“万一修炼的过程中成功了怎么办?”卓狸已经开始下床更衣洗漱了。
“学”小辣没有放弃。
“不学。”卓狸套好了上衣。
“学”
“不学。”套好了下衣。
……
早饭卓狸就着咸菜喝了一碗粥,常常美味佳肴,她已经吃腻了,特命盘十一给她做了这些。说起盘十一,还真是做饭的好手,虽然之前和山若在野外一直粗粮硬食,可自从来到钟申城就发掘出了做美食的天赋及爱好,这可让包括卓狸在内的所有妖儿们雀跃了好久。卓狸现在已经搬离了虹馨苑,自然不想再随便使用人类奴仆。这样,于人于己都是好的。
想起虹馨苑,卓狸脑海中不由浮现那个叫做李念的男子,“他将虹馨苑停业修整,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虹馨苑对外确实是称对外修整,只不过修整之下却是李念在收集信息。虹馨苑成为他最好的掩饰。
“呼~这些消息应该能让父皇满意吧”李念轻轻吹着纸面上未干的字迹,这些可都是他费力所得。
纸面上密密麻麻地写着好多字,但无一不是与最近的战况及曦国有关。战事未起,一切还未有定论,故战前的讯息变得尤为重要。
纸面的右下角落款名为:郭念狸。
看着自己的名字,郭念狸自嘲一笑,这个名字,让他被母妃讨厌,也让他被父皇重用。
“卓狸,我究竟该恨你,还是谢你?”他还在想着那个女子,可是虹馨苑里根本没有她的一丝痕迹,钟申城也没有她的丝毫影踪,唯一让他知道她存在的便是她房间内那不可言传的香气和生活中留下的不可掩盖的点滴。他觉得他应该将关于她的这件事报告给父皇,可他最终还是没有那样做。究竟为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
……
皇宫内,与卓狸上一次探访时一样,一样的建筑、一样的花卉、一样的空气,但人不一样了,整个氛围不一样了。
卓狸保持着隐身状态,刚刚跃进围墙,正准备继续前进,手背上传来的冰凉感觉让她一惊,“不好”不及多想,她以翻墙又出了去。
立马就有声音传出,是白轩的,“我们很安全,族长没事怕火狐对你不利,速速与我们会合。”然后还有一声放低了的声音,“念你。”
听到他的声音卓狸忍不住湿了眼眶,白轩,那个一直在她身边保护她支持她的白轩说想她。
卓狸使劲擦了擦眼泪,从早晨起她的害怕和担忧在这一刻都没有了。他们都安全。轻声埋怨自己几句,她再次在皇宫内消失。
议事厅中央摆着一张巨大的桌子,桌子上是一副描绘详致的地图。
“这里是我国最利于坚守的位置,垒国不一定会进攻此地,而这里,”他将手指指在东南方向的边境,“这里是最薄弱的区域,应该加派兵力。”说话的这人国字脸,颇为英气,只可惜留得络腮胡子为他的英气减了几分。
“外敌过多,此刻任何一方势力我们都要防范,兵力,所有能遣派出去的士兵都已被派出,如果再派兵出去,势必会引起国内兵力空虚。”另一个看似文臣的男子说。
听到这里,卓狸忍不住心跳加速。
“国难当前,匹夫有责。”金宾沉吟片刻,“征兵”
听到这些消息,卓狸便悄悄退了出去。
从皇宫出来,卓狸并没有回住处,而是向着曦国和垒国的据点行去。
……
“什么曦皇亲自带着兵马赶来禁国?”朱牙惊讶万分,此事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梦落真也有些模不着头脑,来前梦鸠已经对他说禁国的一切事宜交给他来做,现在又变了情况。“父皇不是轻易改变决定的人,这次究竟是什么引了他来呢?”
梦落真的自言自语落入朱牙的耳中,让他有些忐忑,梦鸠的勇猛无敌他自小便耳熟能详,梦鸠突然亲自带兵,会不会是发现了他的阴谋?随即他又否定了这个想法,除了他和几个信得过的心月复根本不可能有别人知道。
朱牙定了心神,问:“曦皇带了多少精兵?”
“前线后备都算上,十万。”梦落真回答得漫不经心。
见梦落真如此,朱牙有些着急,他还有很多问题要套呢。便开口道:“梦兄在想什么?如此认真。”
“我在想父皇亲自征战的原因,会不会与她有关。”梦落真两只手指抚模着下巴。
“与她有关?她是谁?”朱牙追问。
“一位女子。”说完见朱牙还在等下文,梦落真有些讪讪,“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
朱牙在心里狂汗了一把。
梦落真也自觉有些尴尬,便主动转移话题,“听说坊国也有了动静,已经派人进了钟申城。不知他们做何打算,到如今仍未与我们取得联系。”
朱牙的眼波转了转,“哦?派了何人来?”
“嘿”梦落真倚在墙上,挑着眉,一副好笑模样,“你猜呢?”
坐在旁边的朱牙恍然,“是他啊因为名字得宠的那位。”
俩人在这里打哑谜,自然是都明白其中含义,这可辛苦了隐在旁边的卓狸。梦鸠会亲自前来同样没有让她想到,可回想起曾经梦鸠的暴怒模样,卓狸认为这一切都正常了。只是听到坊国的时候,难免让她的心中有了丝波动。她想:他们说的他是谁,是郭鼎奕吗?自上次见到他后就没有了他的影踪……可是因为名字得宠又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