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作为整个东大陆的核心地带,象征着繁华富贵,权势地位,荣耀辉煌,同样也暗含着污淖泥垢,肮脏无耻,黑暗残忍,成王败寇,弱肉强食,就是这里的生存法则。
十大纹耀家族,以及各个同纹耀家族千丝万缕,在大陆上有着强大话语权的家族的本家都安置在帝都,这些大家族平日里相见时谦和有礼,一团和气,但是私底下的明争暗斗从来就没有间断过。
澹台本家的高墙之内的一角,院落中的奇花异草,屋室内的奇珍异宝,雕梁画栋,豪奢富丽的建筑,无不显示着这间院落中女主人尊贵受宠的身份。
这间院落的女主人并不是澹台家族的宗妇正妻,而是澹台家主最宠爱的女子,慕容侧室。
美妇人被玫瑰华油梳得一丝不苟的厚密长发被双凤纹鎏金银钗挽起,前额细碎的刘海之下一双妩媚的丹凤眼,对着阴霾之气,薄而鲜红的嘴唇,紧紧的抿着,似是心气难平,剪裁合体的牡丹凤凰纹浣花锦衫,华贵异常的牡丹薄水烟逶迤拖地长裙,勾勒出她诱人的躯体。
但是岁月还是在她的眼角的鱼尾留下细微的痕迹,如一道道年轮,泄露着女人年岁的秘密。
珠围翠绕,珠光宝气,富贵逼人的美妇没有半点笑意,心中只有满满的憎恨以及厌恶。
“家主今晚是不是又在那个女人那里?”
慕容氏的声音突然有些尖锐,唯唯诺诺的跪下的仆役无人敢回答喜怒无常的慕容氏的问题,唯有金珐琅九桃小薰炉燃起的袅袅青烟缭绕着满屋的沉默。
不用他们回答,慕容氏也知道是自己不想知道的那个答案,银牙紧咬,握着茶杯的右手微微颤抖,骨节森森发白,气的面色发白。
原本自己才是澹台延最爱的女人,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改变了?
“啪”的一声,慕容氏将手中的茶杯摔得粉碎,那些跪下的仆役更是恨不得将脸贴到地面,大气不敢喘,噤若寒蝉。
慕容氏妖媚的双眸露出狰狞疯狂的赤色,都是那个贱婢,都是她,毁掉了自己多年的幸福以及梦想,她毁掉了自己的一切。
年轻时即使知道身为慕容家族庶女的自己不可能成为澹台家紫宸纹耀家主澹台延的正妻,无论如何青梅竹马,两情相悦也抵不过政治联姻的残酷,她依旧义无反顾的轰轰烈烈的爱了一场,虽然澹台延依旧迎娶宗政本家的嫡长女,自己只是他的侧室,但是那时自己除了没有正室的名分,所有的待遇,尊荣和那个宗政氏绝无二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宗政正室即使生下嫡子也没有受到澹台家主的另眼,反而只能独守空房,暗自伤怀。
这满屋子的一桌一凳,一几一案,一杯一碗,甚至的院落中一草一木,一花一树都是她和澹台延亲手布置的,两个人有着最甜蜜最浪漫的时光。
那个时候她就想,有了那个男人全心全意的爱,这样一辈子死死的以侧室的身份压着正妻也没什么不好,只要自己也生下儿子,澹台延一定会宠妾灭妻,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会有柳暗花明的那一天
可是……慕容氏一想起那个名字,只觉得血气上涌,两眼发黑,满腔的恨意填充着愤懑的胸腔。
谭氏,那个要才无才,要貌无貌的贱婢竟然那样得手,爬上澹台延的床,毁掉了她心目中纯洁无暇的爱情虽然事后谭氏害怕潜逃,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可是她不能容忍那样的意外。
那个时候自己年轻气盛,一味的争吵埋怨,哭泣吵闹,在澹台延心烦意乱的时候,给了宗政氏可乘之机,进退有度,端庄得体的体贴正室同自己这个“泼妇”之间,澹台延终于第一次出现了天平的倾斜。
自己意识到失宠之后千方百计的挽回他的心,她虽然做到了,但是好景不长,就当自己觉得所有的一切又回到从前,之前发生的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意外的噩梦之时,那个所有一切的罪恶之源的谭氏又回到自己的生命之中,而且还带着一个孩子,一个男孩
然后又是争吵,埋怨,甚至下过毒手,她的确得手,但是也失去了更多,一切都回不到曾经。
是从那个时候,澹台延开始冷落自己,开始宠幸美婢娇娆,开始对宗政氏温存柔情,更因为宗政氏了不得的嫡长子将重心完全放在母平子贵的宗政氏身上。
她不甘心,不甘心她怎么能够甘心慕容氏十指上的蔻丹死死的嵌入掌心,她用所有的青春,所有的爱熬成的毒融入鲜红的血液之中,至死方休。
“夫人,九娘求见。”一道有些颤抖的声音微弱的通报。
慕容氏平复了胸中的愤懑,懒懒的倚靠在紫檀木的贵妃榻上,淡淡道,“让她进来。”
不多时,一个身着立式水纹八宝立水裙的女子走了进来,慕容氏比了比一旁黄花梨透雕鸾纹玫瑰椅,慕容九娘朝着慕容氏敛衽行礼就坐,每一次见到慕容氏满屋的好东西,堂呼阶应的模样总让她妒恨难耐,为什么同样是慕容家的庶女,她就可以如此风光。
慕容氏朝着屋内的侍从使了个眼色,她们便识趣的退下,留下慕容氏和慕容九娘独处。
“上次吩咐你的事情如何?”慕容氏状似不经意,但是眼中的热切还是泄露了她的关切。
慕容九娘堆起讨好的笑容,“自然,慕容妃嫣那个丫头是个识时务的,我又威逼利诱,吩咐她在大庭广众之下正气凌然指责谭月琅生母不检点,宁死也不愿意嫁给这样的人家。真是便宜了慕容妃嫣那个丫头,整个帝都都在说慕容妃嫣,不为富贵权势眯眼,有节操气节的好姑娘。”
“很好。”慕容氏露出了快意的笑容,顿时像喝下一杯解渴的酸梅汤一般舒坦。
半个月前,宗政氏想要为谭月琅牵线搭桥,娶侧室,慕容氏和宗政氏虽然势同水火,但是宗政氏还没有狭隘到仇视一切的慕容家的女子,更何况只是侧室,慕容家的女子又以能歌善舞,曲意逢迎著称,的确是十分好的选择。
宗政氏也一定觉得慕容妃嫣会满心欢喜,即使谭月琅有瑕疵,但还是澹台延的亲身子嗣,横竖五等纹耀是跑不掉的,能嫁给谭月琅,像她这样的出身,已经求之不得。
只是宗政氏没有想到,自己宁可在慕容妃嫣身上花下血本也要让谭月琅在帝都颜面无存。
谭月琅就是她心头的一根刺,是澹台延背叛的开始,这个孽障也是她不幸的源头,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作践他的机会,他**欠她的,她要千倍万倍偿还在谭月琅的身上,不惜一切代价。
慕容九娘看到慕容氏眼中的戾气,犹豫到,“夫人,谭月琅不足为惧,如今的当头大患应该是身为嫡长子的澹台珩……”
“你懂什么”慕容氏“唰”的一下起身,右手重重的拍在将桌子上,将手上的嵌宝石双龙纹金镯深深震断,对着慕容九娘声嘶力竭的咆哮。
没有人会懂她心中的苦闷,没有人会感同身受,原本她应该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就是因为那个女人,打碎了她所有的梦影,而谭月琅的存在就是最有利的证明。
慕容九娘垂下眼帘,心中鄙夷,你难道还要派人追杀谭月琅,就像当年暗害谭氏那样明显的尽人皆知?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为人作嫁的事情你还没有做够?不甘心的话要怪就怪你的肚子不争气
窗外的云海翻涌起如血的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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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墨下周有考试,会断更几天,亲们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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