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一阵尖锐的刺痛,呼吸都极其的困难,叶浅予仿佛走在冰天雪地中,刮骨的寒风呼啸,稍微一呼吸,冰寒刺骨的寒风钻进了她的五脏六腑之中,搅动抽搐,疼痛的快让她窒息,飞雪障目,越下越大,渐渐在她眼前堆积成一座冰雕,叶浅予心中一震,这座冰雕像极了蛇虎兽,仿佛要印证叶浅予的猜测,“砰”的一巨响,冰雕之中包裹的一只猛兽破冰而出,叶浅予向后退了一步,后跟一绊,跌坐在地上,而那只蛇虎兽露出森森的白牙,眸中酝酿着狂热的怨恨,那颗阴毒的蛇头露出阴测测的笑意……
“啊”的一声惊呼,叶浅予从梦中醒来,还没来得及打量周围的场景,胸口处撕心裂肺般的剧痛,微微一动就牵一发而动全身,让她大口的喘着粗气。
房门被推开,叶浅予想抬头看一下来人,但是力不从心,不过她的这个小小的心愿很快就实现了,“怎么伤的这么重?”是柳莫白的声音,他让叶浅予在床上躺好,掖好被子,平复了剧痛的叶浅予睁开双眼,看到柳莫白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中带着的浓浓关切,叶浅予微微一暖,苍白的双唇扬起一个十分好看的弧度,柳莫白叹了一口气,语调凝重:“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叶女乃女乃”
叶女乃女乃……这句话在叶浅予的脑海中回音乘三。
叶浅予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的青丝变白发,喋喋不休的柳莫白一如既往的聒噪:“我向叶女乃女乃隆重推荐莫白牌染发膏,瞬间将让白发变得乌黑亮丽,绝不添加防腐剂以及任何有毒成分,纯天然无污染,外出旅游,居家必备之良药。”
“莫白……”叶浅予眼神十分的幽怨,双眸含着浓重的雾气,像是沾染了风露清愁的雨中残荷,“帮我找把菜刀来。”
“小叶子要这个东西做什么?”柳莫白眨了眨眼睛。
“砍死你”叶浅予言辞狠辣,斩钉截铁,双目翻出凶狠的光芒。
“遵命尊老爱幼是传统美德。”柳莫白在怀中一掏,如光电般耀眼的寒光一闪而过,叶浅予的面前多了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匕首通体漆黑,匕身平滑如镜,印出叶浅予如幽池芙蓉般清艳的容颜,一双顾盼生辉的翦水明眸,双唇虽然苍白,但是唇形十分的好看,整个病中之人带着西子捧心之遗风,分外美丽动人。柳莫白故作端详了一番,一本真经道:“你看,总是红颜白发也是十分好看的,对于女人来说,白发苍苍固然让人不喜,但若能因此看上去更加漂亮,也不一定是一件伤心的事情。”
叶浅予同样严肃认真道;“嗯我倒有另外一个发现,我也许和一头白发的白湘是失散多年的亲姐妹。”
柳莫白摇了摇头纠正,用的是白湘的口吻,“不是白的,是银色的。”那俏皮做作的语调,脸上还带着效仿白湘而东施效颦的嗔怪表情,逗得叶浅予“扑哧”一下笑了出来,但十分不巧的是牵动了伤口,叶浅予痛并快乐着的表情古怪十足,眼角泛出晶莹泪花。
就在这个时候,门再一次被打开,牧君琸摇曳着玫瑰红的长裙,抽着银色的烟斗,眼中还是一如既往的倦怠以及疲惫,那双仿佛一直蒙着浓的化不开的雾气的眸子淡淡的看着叶浅予,然后不动声色的……朝着叶浅予的脑袋狠狠的敲了一下。
疼叶浅予疼的眼泪都要掉了下来,十分委屈的看着如此优雅着暴力的牧君琸,“牧导师……”
“蠢货”牧君琸朱唇微启,收回视线,缓缓闭上眼睛,“以你现在的能力就妄图动用四品战香,若不是谭月琅那小子恰巧在……真是愚蠢之极,出门别说是我的学生。”牧君琸末了狠狠的瞥了一眼坐在叶浅予床边占便宜的柳莫白,后者脸皮十足的厚,反而坐的更稳了。
叶浅予没有留意两人之间的互动,牧君琸这么说是承认自己的能力了,叶浅予心中兴高采烈,小礼花齐鸣,脸上带着无辜;“真该好好的谢谢谭先生。”
“举手之劳,叶小姐不必放在心上。”谭月琅一直站在牧君琸的身后,但是叶浅予这才留意到一身青衫,负手而立的谭月琅以及他身后的谭月璃,谭月琅朝着柳莫白点了点头,像是十分熟悉的样子。
谭月璃看着谭月琅的背影,眼神十分的平静,但是眼睛一眨不眨,倒像是看痴了似的,叶浅予心中“咦”了一声,不免嘀咕,难道谭月璃对谭月琅一见钟情?……等等,叶浅予脑海中闪电掠过,谭月璃,谭月琅,而且和柳莫白相熟,她一开始怎么没有想到,谭月琅就是月璃相见不能相认的兄长。
谭月璃朝着叶浅予淡淡一笑,笑容中透着坚定的力量,没有哀戚,没有怨天尤人,而是发自内心的坚强。叶浅予心道果然,自己和他们谭家人真是有缘得很。叶浅予没有想到今天这无意间的念头日后一语成谶。
也许是一时想事情出神,叶浅予的目光下意识的一直停留在谭月琅的身上,谭月琅淡淡的眸子一扫,叶浅予一个激灵连忙醒悟过来,脸上带着尴尬,遮掩道:“珊珊呢?”
“同你一样死不了。”牧君琸说话一往的难听,叶浅予心中嘟囔。
许是叶浅予之前紧紧盯着的眼神实在让谭月琅瘆得慌,他急忙含笑的看着柳莫白道,“莫白我们先出去吧导师有话要和叶小姐讲。”
柳莫白耸了耸肩,不置可否,谭月璃给了叶浅予一个安心养伤的眼神,同两人一道出去,带上了房门,牧君琸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人,在烟云的朦胧间,竟觉得有些恍惚,像是看到十几年前的端木魇,与这个娴静的女孩子不同的是,他的眼中带着露骨的疯狂以及勃勃的野心,但是牧君琸觉得他有的话说得很对,她踱到窗前,打开的窗户,清风拂面,外面的天真的很蓝,蓝得刺眼的哀伤,几欲让人落泪,“恭喜你从今天开始,战香便是你手中的利器,你不再是为别人调香,而是你自己。只是……这条路希望你毫不动摇的走下去的同时不要迷失本心。”
叶浅予点了点头,一时体悟不了陷入前尘往事的牧君琸浓浓的感慨,又想到另一件事情问道,“导师知道温仲学长在哪里吗?我有一件事情要请教学长”
牧君琸瞥了叶浅予一眼,“你可是为了柳莫白和刺客联盟的事情。其中的一些内情是月琅告诉你的吧”
叶浅予没有否认,毕竟这种事情知道内情的人太少,而能与她交流的人更少,谭月琅恐怕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她瞒着牧君琸,叶浅予不禁想起那天夜里说的话:
——“叶小姐和柳莫白很熟,一定十分担心他的安危。其实并没有叶小姐想象的那么糟糕,刺客联盟一向认钱不认人,若叶小姐出得起相应数量的香料,虽然解除追杀令不可能,但是追杀松紧程度把握在刺客联盟的手中,表面上好像是逼得柳莫白上天入地无路可走,但是实则能让柳莫白逍遥自在,无性命之虞。”
——“即使我能够调制出那样的香料,关键是我没有门路。”
——当时谭月琅皎洁的月光姿挺拔,如水的月华倾泻在他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平添了几分俊朗,漆黑的眸子幽深不可测,“关于这个你不妨找找温仲,毕竟刺客联盟就是他一手创建的。”
“温仲已经在教导柳莫白了,他自然不会被刺客联盟追杀。”牧君琸心中暗骂,谭月琅真是太狡猾了,即使他不能劝说温仲教导柳莫白,但是还有叶浅予这层保障在,温仲迟早要沾上这个麻烦。
望着叶浅予那张娇花照水般欣喜的容颜,牧君琸心道,真是便宜了柳莫白,温仲的刺杀之术学院之中无人能够出其右,这一点有亲身体会的谭月琅是再明白不过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