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的寿辰比皇后的千秋节还要热闹,虽然近年来天灾不断,加上皇帝太后几次下令简朴从事,但是依旧极近奢华、荣耀。这个寿诞提早一个多月就开始准备了,京城各御道、官道彩坊接连不断,连缀着彩墙、彩廊、戏台、舞台、灯坊、灯楼、灯廊、龙棚、灯棚无数,路径的寺观,大设庆祝经坛。京城各部、寺、监官衙同样建经棚、设彩坊,几里设施一个繁丽的景点,一路上,用彩绸结成的“千秋佛诞”、“瑶池不老”等大字、还有各路官员们献给太后的千秋图屏风,金色的寿字共万种字体,挂在彩墙上,一路彩台上的歌舞、戏剧、陈设难以尽数,其内容多为神仙祝寿故事。京城内外金碧辉煌、锦绮相错、华灯宝烛、霏雾氤氲,弥漫周匝,但那些都不是重点,真正热闹的是慈宁宫内,宫门前狭长的广场、永康左门、永康右门、长信门、慈宁门,宫内东西两侧的廊庑、大佛堂、徽音左门,徽音右门都绣幙相连,笙歌互起,金石千声,云霞万色。
贾瑾和黛玉姐妹二人依旧在慈宁宫大殿角落里同坐一席,一面欣赏歌舞,一面偷偷往上看,互相打眼色。只见上面皇帝和皇后二人依旧是一东一西坐在太后下首,皇子皇女、宗亲王公、文武百官、后、宫妃嫔、各家诰命都依次过来给太后敬酒贺寿,太后年纪大了,喜欢不时的拿眼去看下面的儿孙们。看着看着,不觉就皱起了眉头,只见二皇子下面已经是三子两女,正排成一排给自己敬酒;五皇子下面也是四个儿子;七皇子成亲晚,也有了一儿一女;唯有太子,只有一个儿子。不觉叹了口气:“天家骨肉,被规矩礼法约束着,平日里见得也少,倒是不觉得,如今一看,老二他们家的大小子过几年也要说亲事了,只是这老四倒如今膝下就只有这么一个骨血,只不是太单薄了。老四是太子,他的身份不比他的兄弟们,还是多子多孙为宜。”
“让母后操心了。母后放心,来年选秀,儿子必会挑一两个好的给老四,让母后多多的抱几个重孙子。”
“来年,那岂不是要后年才能听到喜讯?”
“母后,不如这样,您看媳妇的这个女史如何?”皇后陪着笑,小心地回答道。边上顾嬷嬷立马拉过元春。
太后仔细地看了看,方才到:“模样还不错,看上去是个好生养的。而且还有几分眼熟。”
“回母后,她是林乡君的姑舅表姐。”
“我仿佛记得青和那孩子是她父亲唯一的女儿。”
“正是,母后。青和郡君是户部郎中贾赦贾大人唯一的女儿,这孩子是工部员外郎贾政贾大人的嫡长女。这两位贾大人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他们的妹妹就是林乡君的母亲。这孩子的生母一共生了二子一女,可见是个能生养的。”
“既然这样,就让她去伺候老四吧。若是真的能让哀家多抱上几个重孙子,哀家必有重赏。”
贾元春赶紧跪下给谢过太后恩典,谢过皇帝皇后恩典,方给太子太子妃行礼,才退到太子妃的身后。因为元春是太后开了口的,又是原本在皇后跟前伺候的,太子和太子妃也只能收下,这天晚上太子还必须去元春的屋子里歇着。太子在买卖街的时候就知道了元春的野心,如今见元春进了自己的宫室,心里更别提有多不舒服了,因此夜里将元春折腾得死去活来,自己办了事以后更是倒头就睡。那边正殿里,太子妃听到西侧传来的女人的申吟声,更是绞破了两块帕子。太子妃知道元春原本是皇后身边伺候的又是在太后的寿宴上由太后开口送到太子身边的,这样的身份,比偏殿张美人那个选秀进来的县令的女儿更是高出一大截。张美人虽然有儿子,可是她家里却没什么根基,而元春不同,出身公侯之家,无论是堂妹还是表妹都是记得帝后欢心的人物,父亲虽然不出彩弟弟又小,可是伯父堂兄却是圣眷正隆的时候,若是让她生了儿子,怕是太子的身边从此再无自己的立足之地了。太子妃狠了狠心,叫来自己乳母姜嬷嬷来低声吩咐几句。
太子一晚上没有离开过元春的房间,所以第二天一早,太子的妻妾们就早早地到了太子妃的正殿。太子也是早早地起来了,自顾自地梳洗过,直接回书房用了早膳换了衣服配饰就出门忙去了。等元春起来的时候,身边已经不见了太子的身影,赶紧收拾起床,她一面梳头发,一面叫水,外面来了几个嬷嬷,先去收拾床铺,交给元春一个荷包,就拉着元春去了正殿。
太子妃等人已经等了很久了,若不是太后和皇后都免了今日早晨的请安,太子妃这个时候已经是在太后的慈宁宫往皇后的坤宁宫的路上了。太子的侧室温妃冷冷地道:“这新妹妹怎么还没有到?是不是太累着了?”
美人卢氏笑道:“听说太子一晚上都没有离开这位贾氏妹妹的屋子,说不定还真是累到了呢。虽然贾氏妹妹原本是皇后娘娘宫里的,但是宫里,依照规矩,能陪太子过一整夜的只有太子妃呢。”
“卢妹妹,这件事关系到太子的名誉,还是请你以后不要说了。还有太子的行踪不是你可以打探的。”
“是,太子妃。是臣妾的错。不过太子妃,不是臣妾打探太子的行踪,实在是昨天晚上那贾妹妹叫得太响,臣妾的屋子又和她的紧挨着,弄得臣妾一晚都没有睡,才……”
“好了,不要说了。”太子妃冷冷地说道。这时一个小太监来报:“启禀太子妃,贾氏求见。”
“让她进来。”
元春被太子折腾了一夜,虽然中途昏过去了,可是身体依旧很痛,尤其是那羞耻的地方,更是一阵阵的钝痛,加上浑身发软,只能一步一步地晃晃悠悠地往前走着。正殿上的诸人,见元春如弱柳扶风和脸上未退的春、色,更是嫉恨不已。
边上的小宫女,在太子妃的跟前放下蒲团,元春依礼向太子妃三叩头,奉上装了床单的荷包,再起身接过边上小宫女手里的托盘,再次跪下,高举过头顶。太子妃不动声色地接过茶,抿了抿,训了几句场面话,就让元春起来了。然后是给三位侧妃吴氏、周氏和温氏敬茶,再给张美人、卢美人等几位美人行半礼。太子妃让元春,坐了张美人的下手,又开始问元春了,不是问些元春在家里的情形,就是打听其家中的亲朋来往状况,还着重打听了青和郡君贾瑾的事情。元春进宫的时候,贾瑾只有五岁,又是个沉默寡言的,姐妹二人极少私底下相处,家里又专门给元春请了嬷嬷,因此元春对贾瑾的事情知道得少而又少,在元春的印象里年幼的堂妹就只剩下那朴素无华的衣饰、苍白瘦小的脸庞和大大的眼睛。倒是如今得宠的青和郡君步履坚定、容光焕发,让其印象深刻。
太子妃刘氏见从元春的嘴巴里挖不出来贾瑾的有用的消息,又让她说些有关贾赦和邢夫人的事情来,这是元春的话就多了,包括贾赦的和邢夫人的刻薄小气,直说得口干舌燥,端起手边的茗碗一饮而尽。太子妃满意地笑了,又意味深长地说:“看来你们贾家的姑娘也不容易啊。”见时候不早,又请诸人入席,还不停让边上的宫女给元春布菜,还告诉她,哪些是太子爱吃的,哪些是小厨房里的私房菜,元春听说是太子爱吃的菜,更是不停地往下咽。
酒足饭饱,送走了众人,太子妃让人撤下了酒席,又将一应事物打理干净,才一面用着点心一面道:“还以为这贾氏有多少能耐呢,如今一看,不过如此。”
“太子妃,今日好险呢。若是让太子看见了那贾氏弱不胜衣、泫然欲泣的模样,还不知道会怎么说太子妃不贤良呢。”姜嬷嬷在边上长吁一口气庆幸着。
“吃一堑长一智,若是一再地在同一个地方摔倒,那我就是傻子。不过,还真没想到,那贾家的家教居然烂成这样。我记得贾氏的父亲不是荣国府的爵爷,她作为侄女居然如此编排长辈的不是,还以为她有什么了不得的呢。”
“是啊,依老奴看,这贾家本来就奇怪呢。袭爵的儿子不住正房也不当家,倒是和姑娘一样住在后花园里。表兄表妹一块养,还可以如此随便地说长辈的不是,连家丑不可外扬都不知道。”姜嬷嬷冷笑着道。
“管他呢,既然那贾氏已经吃了茶和那些菜肴,我也就放心了,不过是一个生不了孩子的玩意罢了,就当个取乐子用的小猫小狗好了。过些日子,等那些对青和郡君不力的话传扬出去了,再去皇后娘娘那里一趟,这样那丫头就永远只能在下面呆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