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老太太的话,这个事儿,韩尚书家里怕是不清楚。毕竟二叔是在工部,而韩尚书执掌的是刑部。以韩尚书这么大的年纪,如今也不大去部里,刑部的事情几乎都是左右侍郎在忙。”
“可是这次皇上不是又召见了老亲家吗?还一连几天将老亲家留在宫里,若是老亲家真的是不管事儿的,又怎么会进宫这么久才回来。”
“回老太太的话,这个孙女不明白,尚书大人也没有说。毕竟私自将宫里是事情往外宣扬是有违为臣之道的。韩尚书能纵横官场几十年,自然是比其他人还要小心。”
贾母一愣,放下茗碗,眉目间有了些许怒色:“二丫头,你这是什么话。韩尚书不说,难道他们家的其他人就什么都不知道吗?他的长子就没有话吗?”不跳字。
贾瑾见贾母有些生气了,赶紧坐直了身子,却依旧低着头,一派柔顺的模样:“回老太太的话,韩尚书家上上下下都极讲究规矩礼仪。孙女是女孩子,平日里不是在尚书夫人身边,就是在后花园,说得也不过是些衣裳首饰、茶果点心之类的。韩家女眷,似乎都不清楚朝廷上的事情,更不曾听她们说过相关的话,尤其是尚书夫人,除了韩尚书和几个孙子以外,对其他的事情,都不大关心,下面的几位夫人,也是如此。至于少詹事大人,据说公务繁忙,就连孙女只是在这次的赏菊宴上远远地见过一次,不曾与他当面,更没有私下里说过话。”
贾母支起拐杖,站起了身子,对贾瑾道:“二丫头,你是我的孙女,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不过,你也不要忘记了你姓贾。”
贾瑾一见贾母起身,立刻离座,福下、身子去,等贾母话音一落,贾瑾就道:“老太太,孙女是贾家的姑娘,若是没有贾家,也就没有孙女,孙女很清楚这一点。只是,孙女这次是第一次到韩家,虽然尚书夫人客气,留孙女小住,可要让人家跟孙女说外面的事情,实在是……”
边上白影手舞足蹈左转右看,可惜贾瑾没有触碰到她的遗骨,听不见也看不到。贾瑾用眼角的余光悄悄地打量着贾母的脸色,见贾母稍稍好些了,才继续道:“老太太,孙女这次在韩家住了这些时日,也听韩家的夫人们说起过各自家里的事情,孙女才知道,要想让家里长长久久地兴盛繁荣,靠一个两个是不行的。如今我们家里,老一辈的男丁,每一个在朝堂上,父亲这一辈,也就父亲和二叔有官职,那边的敬大老爷是谁都拿他没办法,若是敬大老爷能帮忙联系下他的同窗同年们,父亲在部里也不会那么艰难,二叔这么多年也不会没人拉扯一把了。就是到了我哥哥这一辈,珠大哥哥已经没了,哥哥年轻一切才刚刚开始,那边的珍大哥哥有爵位又是我们贾家的族长,可惜没有什么实权,不然,以珍大哥哥交际甚广,也不会弄得我们家在朝廷没人了。孙女想着,是不是让二叔跟着敬大老爷一起出去走动下,毕竟工部右侍郎与敬大老爷可是同年呢。”
贾母颓然坐回位子上,拿着拐杖连连敲地,恨声连连:“你以为我没有让你敬大伯帮忙吗?偏偏你那敬大伯,真真是不着调,我才跟他说了,他转头就丢到脑袋后面去了,要不是这样,我会急着一次又一次的来问你?你二叔也不小了,今年就该做五十大寿了。若不能乘现在升一升,再过几年,别人就该逼你二叔告老了。”
白影和贾瑾都是一愣,尤其是贾瑾,居然始终保持着行福礼的半蹲的样子,依旧细声细气地劝说贾母:“老太太放心,如今大姐姐已经是太子身边的人了,就是看在大姐姐的面子上,也不会让二叔就这样告老的。只是大姐姐才刚刚到太子的身边,还请老太太忍耐些时日。”
贾母怒气上涌,不停地拿拐杖敲击地面:“你要我忍耐到什么时候,你二叔已经是做了二十多年的工部员外郎了我要你父亲帮忙,你父亲说自己刚刚当差,根基浅薄,结果呢,他自己倒是升官了,却不顾他的弟弟一直在做冷板凳。让琏儿去上下走动,琏儿自己成了户部主事,却回来说,自己人微言轻,不中用。……”
邢夫人和王熙凤听见贾母数落自己的丈夫,面子上惶恐至极,恨不得自己是根柱子好让贾母看不到自己,心里却将贾母恨得要死。邢夫人想着,自己的丈夫在贾家后花园里一住就是十年,空有个一等将军的爵位,却没有任何的官职,连二房的奴才们都敢背地里数落自己的丈夫,那个时候,你这个做母亲的怎么就不说话,反而由着二房不停地从公中挖银子,恨不得将荣国府的所有财产都留给二房,如今,我们大房好不容易起来了,你却为了老2又来作践我们。王熙凤见贾母这么说贾琏,心里也是不高兴的很,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丈夫能干能封妻荫子,你的儿子自己没有能耐又不会经营人脉才落得如此境地,如今反倒数落我的夫郎,说是让我管家,却只给我这内宅的账本和钥匙,还要我自己贴补银钱,谁不知道这大宅门里从来就有两本账啊,难道要我们替你养儿子?
贾瑾等贾母情绪稍稍稳定,才道:“老太太可曾问过二太太的娘家?毕竟王子腾大人一向得圣上的心,不然,皇上就不会让王大人领着京营节度使,也不会又升了他的官了。”
贾母哼了一声,拿眼剜了王夫人一刀,若不是这个儿媳妇不中用,还用得到自己这个老婆子这么费力吗。二房这个儿媳妇,内斗内行、外斗外行,挖家里的墙角还行,要紧的自己男人的事儿,却是一点忙都帮不上,要不是她养了三个孩子,又是出生在世代交好的王家,王子腾又是所有姻亲里看着离皇帝最亲近官位也最高,自己会对她这么客气?贾母没好气的答道:“二丫头,你婶娘的兄弟如今不在京里,就是你婶娘有心,也是鞭长莫及。二丫头,你是个机灵的,要不也不会得了宫里的眼,你真就没有路子帮你二叔一把?”
贾瑾低着头,沉默了片刻,才道:“回老太太的话,这一时半会儿的,孙女实在是想不起来,有谁能帮得上忙呢。”
王夫人插嘴道:“二丫头,我听说你和几位相国都有交情,就连祁丞相和梁丞相都对你不错,他们二人也帮不上忙吗?”不跳字。
贾瑾连连摇头:“二太太说的什么话,孙女这两年,连他们两家的门都未能进去过,又哪里敢说交情二字,又如何开口向两位丞相求情。”贾瑾转头向贾母欠身行礼后,才道:“老太太,如今大姐姐就在太子身边伺候,若是将来大姐姐有了一儿半女的,二叔的事情自然就简单多了,老太太何须如此担心呢。”
贾母叹气道:“你大姐姐虽然成了太子的嫔御,可跟着太子的日子太短,就是帮忙也有限呢。要不这样,过些日子,就是万寿节,照例要进宫赴宴。你和林丫头说不定还会被留在宫里伴驾,你们两个去找找大丫头,看她有什么话。若是大丫头能说动太子将老2调进太子的班底,那以后就不用担心老2的事情了,就凭着从龙之功,老2以后就不用愁了。”
贾瑾和林黛玉连忙应了,又说了一阵子的闲话,贾瑾才跟在邢夫人后面告辞,王熙凤伺候着邢夫人,连同黛玉、徐静芝和贾瑾一起回了大房。路上,贾瑾一面走着,一面把玩着手里的扇子,新制的络子缠在贾瑾的手腕上,白影的声音在贾瑾的心底响起:我说,你该不会真的去跟元春说这个事儿吧。
我有那么白目吗?留下这么明显的把柄等着人来折腾我?贾瑾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向白影吐槽:不管怎么样,元春都是内命妇,我是外臣之女,皇家最忌讳的就是内外勾结,若是被抓到了,绝对是死路一条。我有那么蠢,拿着自己的脑袋去做别人的垫脚石吗?
白影拦在了贾瑾的前面,双眼直视着贾瑾的眼睛:可是,你已经答应了贾母,不是吗?若是你什么都不做,就是贾母不折腾你,那王夫人也会折腾你。而且林黛玉也接受了这个托付,到时候,两下一比较,我看你落不着好。
那又如何?贾瑾冷冷地回答道,晋江上那么多的清穿文,可没有少说私自揣度圣意是犯了忌讳的。我的荣耀是来自于皇家的宠信,若是我没了皇家的信任,保证这贾家没人会把我放在眼里,更多的是落井下石,瓜分了我的财产再拿几千两就把我送出门子去。我若不想落到原著里迎春的下场,就只有抱紧皇家的大腿,其他的都可以放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