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记挂着盐政的事情,对贾瑾说的关于在黄河沿岸置办庄子,大致看了看,道:“姐姐的意思是,在黄河沿岸推广、建立大量的鸡舍,以便应对蝗灾?”
贾瑾道:“是啊,是啊。我原本还想着,将鸡舍的运作法子上交国家,让百姓们都多养些鸡鸭什么的。不过转念一想,鸡舍的运作,需要不少银钱,普通百姓人家一开始可不会跟我一起做呢。”
黛玉笑道:“那姐姐想怎么做呢?”
贾瑾道:“我还是觉得先购买一些庄子,在庄子上置办好鸡舍。等一年以后,周围的百姓们看到了我的庄子上的出息,自然就愿意跟着我做了。到时候,我只要将鸡苗的孵化方子拿捏在手里就好了。”
黛玉道:“姐姐有这个心思,让利于民,当然好。不过,我怕将来就是贾家宗族里不说什么,这荣国府里也会有人说姐姐败家,或者是不顾自己是贾家人之类的。”
贾瑾低了头,道:“没法子,这鸡舍的事情毕竟关系着蝗灾、关系着民生,就是下面再多的话,也没有法子。而且,就是那边有再多的闲言闲语,我还是不能将鸡舍的运作法子留在手里了。至于这家里的人么,横竖我已经每年贴补公中了,她们还想我怎样?宗族里若是有话,也要到明年了,还有时间,我到时候再寻个由子,拉拔一批人,自然就好了。其他的,我也不能做什么,毕竟,东府的敬大老爷才是我们贾家的族长呢。”
黛玉,听了,点点头,低声问道:“姐姐说的盐政方面的法子,姐姐可想到什么了么?”
贾瑾也压低了声音道:“妹妹放心,姐姐已经有了明确的计划,如今就缺姑爹了。等姑爹来了,姐姐我和姑爹商议过后,就可以了。妹妹到时候就不用像如今这样天天为姑爹担心了。”
“二姐姐。”黛玉轻唤一声,心中百感交集。自从自己从这个表姐的口中得到了父亲真正的处境以后,自己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生觉,如今这二姐姐这么说了,自己也能放下一桩心事了。若是能真的盐政理顺了,自己的父亲莫要说加官晋爵,就是名垂千古也是可以的。
黛玉放下心事,又问道:“二姐姐,既然姐姐说,要对盐商们动手,又缺银钱。姐姐打算如何应对?可有妹妹帮得上忙的地方?妹妹别的没有,上次父亲给的二十万两银子,也不过是压箱底,白白地搁着。若是姐姐需要,尽管拿去。”
贾瑾道:“其实关于银钱方面的缺口,我早就在准备了。我记得西洋葡萄酒和西洋玻璃镜子在京里一直是供不应求。我已经寻好了匠人,准备试着做玻璃镜子,我曾经在一本古籍上见过玻璃镜子的制作方子,虽然上面说得模糊不清,但是大致的方向,我还是知道的。若是投上一笔银子,就是不能出玻璃,出些琉璃做首饰也是极好的。(中国的古琉璃就是不透明的玻璃。)而我庄子上的葡萄酒,妹妹也见过了。就等着来年大批量的酿酒,然后数银子了。”
黛玉道:“这么说来,姐姐已经有了足够的对策了?将来也会有足够的银子了?”
贾瑾道:“若是要跟盐商们打商战,银子自然是越多越好。就是我用这样的法子,要在三年以内凑足足够的银子,还是极困难的。”
黛玉道:“姐姐,我记得琏二哥哥也跟着姐姐准备买地酿葡萄酒呢,不如也算妹妹一份可好?”
贾瑾道:“妹妹,妹妹身边的那些银子是姑爹留给妹妹的压箱底,是给妹妹防身用的。若是妹妹拿了出来……”
“二姐姐,”黛玉打断了贾瑾的话,“二姐姐,就算上妹妹的一份吧。就是挣得了的银钱,也不用给妹妹我,二姐姐直接拿去和盐商们打商战好了。我年纪又小,还是个女孩子,就是拿着这二十万两银子也没有用。再说父亲每年还给我寄零花钱,老太太也常常贴补我,就是大舅舅和姐姐也没少照应我,我也用不到这么多的银子。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若是父亲有个万一,我就是有再多的银钱,又有何用?”
黛玉说着,拿着手里的帕子拭泪,贾瑾看着黛玉,也叹息一声,这古代闺秀大多如此,身不由己,只能依附这男人,就是原著里的王熙凤,那般要强,也不能离了贾琏这个几乎是在家混日子的纨绔子弟。就是自己,虽然有千万手段,若是离了上面贾赦的照应和下面贾琏的扶持,自己也只能像其他的闺秀一样,被圈养在家里,学些女子必备的技能,然后在十五六岁的时候,盲婚哑嫁,去另一个地方,开始另一段坐井观天的生活。
送走了黛玉,贾瑾又开始了自己手里的活计,可是老是无法集中注意力,索性将手里的纸笔一扔,自己呈大字型仰面躺在炕上,直直地看着半空中,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睡梦中,就觉得身上冷得很,贾瑾蜷起身子,想让自己再暖和些,就有丫鬟摇着自己的身子,一面在自己的耳边道:“姑娘,醒醒,该起来给老太太请安了。”
贾瑾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在丫头的不住明拉暗扶中起了身,又换好衣服,梳了头,在女乃嬷嬷的伺候下,向贾母的正房行来,路上,贾瑾就觉得奇怪,今天怎么这么冷,就是自己抱着手炉也觉得好冷,而且还起了大雾,就连前面的路都快看不清了,寒风吹过,更是刺骨的寒冷。
贾瑾忍不住缩了缩肩膀,进了贾母的后院,才步上台阶,就听见那门房里有人道:“大太太也太刻薄了,重阳节这么重要的日子,才给这么点点的赏钱,够什么使得。”
一人道:“你也知足吧。我们如今在老太太的屋子里伺候呢,就是姑娘们也要给你们些体面,哪像我那个老姐姐,伺候着大太太,没有赏钱不说,就连月钱也是常常迟了好些日子才得的呢。”
一人道:“说起大太太,跟太太还真的没法比呢。出身就不说了,光那身气度就被太太给甩出去几里地,明明就不是什么好人,却也装贤惠,将个庶出的小子当成嫡子养着,谁不知道那留子去母的把戏”
先前那人就说了:“什么样的锅配什么样的盖。大太太不好,大老爷也不是什么好人屋子里那么多的侍妾就不说了,还一个劲儿的采买通房。偏偏大太太还样样顺着大老爷,也不知道拦着些,由着大老爷糟蹋人家小姑娘。”
一人道:“就是就是,要不然,为什么老太太那么偏爱老爷呢。还不是因为大老爷不中用,老爷却是出了名的刻苦用功、礼贤下士,不然,怎么会是老爷住着荣禧堂,大老爷反而住了后花园?”
一人道:“若是我们老爷袭了爵就好了,就是府里的嚼用都能省好些。……”
贾瑾一听,这话还了得,若是让二房得了这祖宗基业,那么自己的父亲会如何,自己和自己的兄长还不都把命给赔上不然,在自己的父亲有儿子的情况下,二房如何袭爵?
贾瑾当即一脚踹开了房门,道:“哪个混账东西,净在这里嚼舌头”
贾瑾的行为不仅吓住了屋子里的人,就是跟着贾瑾的丫头婆子也吓了一跳。屋子的人也没有想到这时候会有人听墙根,抬头看见是大老爷的女儿,府里有名的木头美人迎春,当下松了口气,原来是这位姑娘,横竖是个不得宠爱的丫头片子,就是闹起来,也有限。
当下,其中的一个老婆子道:“二姑娘,时候不早了,还是请二姑娘早些去给老太太请安吧。”
贾瑾不说话,直直地盯着那几个婆子瞧,而贾瑾的奴才们也站着不吭声,似乎没有发觉贾瑾在生气。贾瑾道:“你们刚刚在说什么,我父亲才是这荣国府里的正经爵爷,又有了我哥哥这个嫡子。你们说的是什么话”
就听见一个低低的声音道:“大房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当不了家,又住不了荣禧堂,京里哪个知道我们荣国府里有个大老爷了?京里又哪个不知道我们老爷?就是大老爷的姑娘又怎么样呢?还比不上我太太身边的丫头体面呢”
贾瑾听了只觉得怒火烧心,当即就抓起了手边上的酒壶砸去:“你说什么?你不过是我们家里的奴才编排着我父亲的不是,如今,当着我的面,居然如此嚣张”
说着,贾瑾就跳了起来,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都扫在了地上,又指着那几个婆子一顿骂,贾瑾的女乃嬷嬷王氏道:“姑娘,这几个妈妈喝醉了。姑娘可不要跟她们一般见识才是,我们还是早点去给老太太请安吧。”
贾瑾当即甩了王氏一个耳光:“你是我的奴才,还是二房的奴才居然看着人欺负到我的头上,还叫我忍气吞声她们都在诅咒我哥哥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