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一侧,听羽墨和火儿压低了声音的惊呼声,想必情势非常危急,慕童心念飞转,只在想如何避开目前的危机,可是身无幻术,还得这两头凶兽保护,羽墨还好说,若要抛下孤叶,不及自己离开,火儿早已暴起,真真的不明,这传说中的凶兽,为何这般的儿女情长?
突然觉得火儿在用力的拉扯自己的头发,慕童有些心虚,难道他已猜到自己的心思,转过首,这才发现孤叶与鲛皇已被无数的金莲淹没,感觉上,他们已经陷入天罗地网,无力可以逃避。
听火儿尖厉的叫声,慕童心烦意乱,迅速的判断着自己的处境,若此时自己即使抛下孤叶,也无法逃出此地,从怀里掏出轮回珠,“火儿,这是相思子送给我防身的药王谷至宝,你看看是否能帮到孤叶?”
不及火儿回应,只听破空声响,鲛皇抱着孤叶已经突破金莲的围困,飞身到了空中,那些金莲如同长了眼眸一般跟随而至,只觉得手中一空,抬起首时,火儿已经叼着轮回珠飞到空中,将珠子交给了鲛皇。
轮回珠发出青色的光芒,那光芒如此的凌厉,禁不住垂下首来,却听四周惊呼阵阵,那男子清啸一声,慕童只觉一股大力涌至,羽墨已经飞身到了自己身前,它头顶的犄角发出柔和的白光,身上的力道立时减弱了。
心知那男子已经看出自己是孤叶的弱点,心中只是暗暗叫苦,不住的怪责孤叶适才不该那般深情款款。
心潮起伏,突见孤叶已经飞身而至,她站在羽墨身前,双手在空中结了一个奇怪的指诀,蓝莲如潮水一般涌现,衣襟一紧,已被鲛皇抓在手中,微一用力,自己如同一个包裹一般被扔到一旁的琉光屏后。
一切的力道都消失了,慕童知道这道琉光屏是由鲛皇凝出,想必能够阻挡一切的攻击,心下微微松了口气,却听孤叶轻声惊叫,定下神来,这才发现所有的蓝莲已经被那男子以光术化尽,看他清秀的面上满是狰狞的笑,慕童禁不住心惊。
“冰澈,你能挡住一次地涌金莲的攻击,你能挡住第二次吗?”。那男子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我早说过,你们鲛人的幻术能在海中称霸,到了陆地之上,你们便成了没有翅膀的飞禽……。”
远远看去,地上长出的金莲散发着妖异光芒,鲛皇伸手将孤叶抱在怀里,缓缓飞升到空中,看鲛皇苍白的脸,慕童突然觉得这些金莲也许正在吸走他的元气,若他们死了,自己定然无幸,正焦急间,却见火儿飞到那男子身前,张口便吐出一口黑烟。
这个傻蛋慕童眼见火儿激怒那男子,心中大怒,此时应想如何逃身才对,这般的激怒他,怎能有幸?
那男子果然大怒,金莲长得更加疯狂,挣扎着飞向慕童的火儿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元气,突然从空中堕落,孤叶挣月兑鲛皇的怀抱,抢先将火儿捧在掌心,足尖在空中轻点,身子如陀螺一般的飞速旋转,她所过之处,金莲一朵一朵被撕裂,化为碎片飘扬在空中。
“旋舞天罗?”那男子一脸的惊诧,“你怎会羽人的不传之秘?我似乎闻到你身上有耳语森林的味道?你究竟是何人?”
孤叶拉起衣袖,露出秘银打造的长裙,“这是羽王大人送给我的,是当年他与河络的首领在中州游历之时,河络的首领送给他的礼物。”
“河络?那不过是生活在地底的一群矮人,不过他们心底善良,绝对不会伤害旁人,自百年前,河络便断绝了与人间的往来,秘银已成为当今世上最珍贵的东西,有价无市,”男子的目光不着痕迹的柔和了,他抬首看着天空,过了片刻,“你既然有秘银的衣袍,那么寻常的幻术便不能伤你,你们三人之中,只有一人能够活着离开,这件秘银的衣袍,你交给谁,谁便能活下去。”
这般的残忍,慕童不由绝望,那衣袍如此的珍贵,孤叶一定不会给自己,虽是如此,但眼睛仍然忍不住充满期盼的凝视着空中的孤叶与鲛皇,听孤叶用鲛人的语言与鲛皇简短了说了两句,鲛皇默默的点了点头,叹息着伸手抚了抚孤叶的发髻。
“殿下,”孤叶将仍然带着她体温的长袍披在慕童身上,“这件长袍能够确保殿下不受任何幻术的伤害,殿下绝对不要月兑下,必要的时候,请你保护火儿和羽墨。”
说着,孤叶将火儿放到慕童手中,不待慕童说话,她已飞回鲛皇身侧,那男子一脸沉静的侧首看着孤叶,过了许久,他轻声道:“你果真为了这个人类愿意放弃自己的性命?你若死在此处,便不能回银月城,你知道流浪在外的鲛人,会多么的悲惨吗?”。
“我知道,”孤叶回首看了看慕童,深吸了一口气,“可是没关系,我想殿下一定……。”
“他并不喜欢你,”那男子的声音如春风一般轻柔,鲛皇面色一沉,显得极为不悦,他却微笑了,“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恐惧与厌恶,他憎恨你给他带来的灾难,你就算为了他死去,他也不会感激你,也不会挂念你。”
面色微微一暗,过了半晌,孤叶轻声道:“我知道,不过没关系,真的没关系,只要殿下过得幸福,孤叶便会觉得幸福,死有什么可怕呢?最多是孤单的长眠,我想鲛皇大人和祭大人一定会找到孤叶的,即使回不了银月城,也没什么可怕啊”
那男子的目光突然凝聚,如同一根尖锐的针,“你说什么?鲛皇和祭会找到你?那么樱呢?你仿佛并不喜欢樱?她不是你的母亲吗?”。
那急迫的神情令孤叶有些恐惧,她紧靠着鲛皇的腿,几乎就要颤抖,却听鲛皇柔声道:“傻孩子,不用害怕,我会陪着你,会永远永远陪着你……。”
那男子面上急迫的神情迅速的消散,露出厌恶与憎恨,“我明白了,既然如此,你们去死吧”
那股烈焰仿佛来自九幽地狱,慕童被炙烈的火焰逼得不住后退,却被羽墨在身后拼命的挡住,转过身,这才发现身后原来已是万丈深渊,回转身,火海已经迫在身前,惊恐万状,“孤叶……。”
那淡红的光幕初时很朦胧,逐渐的清晰起来,将熊熊燃烧的烈焰阻在不远处,惊魂稍定,这才看到孤叶站在身前,身子如同折断了一般,她的手臂展开,血滴不住从她的指尖溢出,散在空中,形成那道淡红的光幕。
那男子冷笑着,“血妖符?我且看你有多少的血可用?”
鲛皇被火墙围困,左冲右突,均无法摆月兑火焰的束缚,他焦急异常,“孤叶,你疯了吗?”。
光幕越来越大,孤叶指间溢出的血滴也随之增大,她缓缓站直身子,面色憔悴而苍白,眼眸闪闪发光,她突然举起手臂,在火海之中曼妙的轻舞,那舞姿如此的美妙,即使置身于危机之中,仍然忍不住为她沉醉。
不知何时,她的手中出现了星月的法杖,虽然不知道孤叶的舞蹈象征着什么,当法杖挥动着,火焰尽数消散,鲛皇终是挣月兑了束缚,飞身到了孤叶身侧,他纤秀的长眉高耸,手中的三叉戟挥出,掀起的白色冰雪风暴掠过之处,土地尽被冰封。
“好了,”那男子用力的顿足,冰封的土地发出清脆的碎裂之声,“我已经知道你的决心,既然你如此的爱着这个人类,为了你的爱情,我放过你们,这世间如你一般至情至性的人已经很少了。”
幻术如同暴风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火儿如强盗一般抢过那男子手中的朱颜果,叫嚣着让孤叶尽数吞下,无声的围绕着鲛皇飞动,看他手掌边缘发出淡淡的白光。
“你很幸福,”听到那男子的声音,慕童禁不住颤抖起来,“这世间最无情的便是鲛人,你竟然能够获得她们的爱情,真真的令人羡慕,当年百晓生几乎将整个人间世道奉于祭的脚下,才换得了她倾颜一笑,而我,费尽心机,终无法获得樱的垂青,只有你,你拥有的,是完整的幸福,好好儿的珍惜,那孩子是冰澈的一切,有了那孩子,你便能拥有一切。”
全然不懂他话里所指,转过身时,那男子已经走远,看着圆脸的女孩子围绕在鲛皇身侧,为孤叶疗完伤的鲛皇很快就消失了,那女孩子失望的将孤叶的背篓里放满了草药,怏怏的送他们下了山。
回到帝都,全然不明发生的一切,悄悄的传了相思子,将一切细细道出,相思子听到那男子的形貌,面色大变,“殿下,你可记得药王谷入谷处立的石碑?”
石碑?自己全然没有一丝的印象,却听相思子轻声叹息,“是缘,也是孽,殿下,你若无事,请听我细细道出前因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