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子,唬得众人都是一呆,尤其是离得比较近的若贤,惊得脚步一顿。
又是一息安静之后,一个满是讨好的声音响了起来,“德亲王这准头,也算是一绝了,这要是投壶的话,真真无往不利啊”
若德也不推辞,就么听着,引得更多的赞美声,紧随其后。
这边,晶心早变了脸,隔着屏风大叫,“我不稀罕”
若德毫不示弱,反口应道,“本王愿意”
“我,我……”晶心又急又气,不知如何是好,口不择言道,“你去把那荷包再拿出来”
三个声音立即从那边同时响了起来:
“若依,不可”是若贤。
“依依,慎言”这个是袁亦墨。
“本王不去,你倒是去啊?”这满是嘲讽的,是若德。
晶心当然不能去,她自己订的规矩,怎么能违背?可她真的生气,象只小青蛙样的坐在那里,两边的腮都是鼓鼓的。
偏偏若德得了便宜还卖乖,“本王要是不投,你岂不是输得太难看了?”跟着,是很有些肆意的大笑之声。
已经暴走的晶心,根本就经不起这样的撩拨了,她再次跳了起来,几位相熟的小姐赶紧劝解,身为长姐的慧娴,更是一把拉住了晶心的胳膊。
少爷那边的劝解之声,和若贤温和的斥责也响了起来,场面有些乱了。
就在这团混乱之中,忽然一个清亮的声音响了起来,“姐姐可听说过‘冤家’这种说法儿?”这声音一点儿都不低,人人都听得见,而那其中隐含的笑意,更是显而易见。
晶心还在寻找,若德却听出来了,这是他一母同胞的小妹,圣上的七公主。生这位小妹时,皇后难产,甚是凶险,好不容易生下她后,太医便说,皇后以后再也不能生育了。
可能就是因为这个,这位七公主,自小就是在所有公主中,最受宠的,连若德也要让她几分,此时就老实地闭上了嘴。
“咯咯咯,”随着几声清脆的笑声,一同来的五公主(六公主幼时夭折了)答道,“自是听说过的,不过倒是头次见着了。”这话答得太巧妙了。
晶心对着两位公主含笑的面庞和意味深长的目光,再也说不出话来,继续吵,不是更应了这种说法儿?
那边,若德的脸,也渐渐地红到了耳根子。
低低的笑声,一点点儿地大了起来,小姐们是掩着口,“嗤嗤”地笑,少爷们渐渐放开,变成了“哈哈”地朗声大笑。
晶心的脸,也终于忍不住,红了。这些年轻人分别看着这二人的表现,心里早已做实了这两位公主的说法儿,是啊,吵归吵,这德亲王的表达,可是够明确的了。
“你们的,都投完了?还有功夫儿在这儿笑话本王?”若德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目标已经完全变了,而且没有一丝火气,只有羞意。
笑声低了一些,可并没完全消失,看热闹的,都不怕事儿大,而晶心又开始担心,这么一来,接下来投票的少爷,压力就更大了,也不知道谁有这样的勇气。
更让晶心感到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只见少爷那边很快就走出了三、五个人,身份地位都是比较高的,为首的那个,居然是袁亦墨
袁亦墨还没走到展示台前,就已打开了荷包,难道,他想象两位王爷那样,把所有的票都投给自己吗?
不行啊,这是违反规则的,同府的少爷、小姐是不允许相互之间投票的,他不会没看明白吧?不少字晶心正在紧张,袁亦墨那边也开口说话了。
“这首诗,很是瑰丽,既有美景又见慧心,尤其是这一句……”袁亦墨已经走到展台前,开始对第一幅作品做起了专业的点评。
他声音朗朗,表述专业,仿佛是在书院之中,当着先生和同窗们的面儿,不带一丝私心地,以文会友。而他身边的几位少爷,也很配合,各抒己见地,说着自己的看法儿。虽是溢美之词较多,倒也意见中肯,很有见地,不让人觉得虚伪做作。
评论得差不多时,袁亦墨捻了一朵花儿,投了进去,动作舒展大方,毫不背人,他旁边的少爷,也有投的,也有没投的,有投得少的,也有投得多的。不过,到了这时,大家早已没了羞涩和紧张,各个都面带从容。
那作品的主人,更是隔着窗子,面带微笑地福了福,致意道,“袁府四少爷真是大才,岳梅受教了,也谢过,众位少爷的字字珠玑。”语气诚恳,没有扭捏。
少爷们隔窗还了她的礼,又走向下一幅作品,一时之间,气氛融融怡怡,好得不得了。少爷那边,有那来了兴致的,也从屋子出来,加入其中。还有那聪明的,知道这样的情况下,投票无论多少,都不惹人注目,连忙也跟了出来。
后来,就连投完票的若贤和若德也出来了,只见窗内窗外,讨论声、喝彩声、道谢声,此起彼伏,十分热烈,热闹非常。
等到走到晶心那作品前时,却出现了短暂的冷场,原因无他,只是现在所展示的这些作品中,只有两件是比较另类的。
其中之一,是静娴那根络子,夹在书画作品中,显得有点突兀,不过那络子花样精美,构思巧妙,这样的突兀不仅不让人觉得逊色,反倒为它带来了很多的赞誉,有位少爷还即兴地赋了两句诗,称赞它。
加上刚才静娴在制作的过程中,就已吸引了很多眼球,这个作品,真的是让这位,名不见经传的侯府庶女,一日之间成了京城闺秀圈中的名人,连刚才的评论都起了个小高潮。
而另外一件异类作品就是晶心的了,只见在大大的一方宣纸上,(这还是芳兰裁了又裁的结果,可是把她难为坏了),当中一个平淡无奇的正楷字:“牡”。
其实,那纸一点都不大,实在是这字太小了,才显得那纸大,如果要用正常纸的大小,只写一个字的话,字至少要比现在的这个,放大十倍才行,单这大小一项,这幅作品就已落了下下成。
而那字写得,怎么说呢,只能说中规中矩,没什么毛病而已,想要夸奖实在是无从下口,在众人的安静中,若贤转身,对晶心好心地说,“若依该赋诗一首的。”
字不够大,是因为晶心年纪小,腕力不够,诗的字数多,就可以补足缺陷了,而在今天来的这些人中,知道晶心在赋诗上有“奇才”的,除了袁亦墨,就属若贤了。
他在归省去的船上,曾听过晶心即席“作”的两首诗,惊艳的感觉,想忘都难。至于袁府的其他三位小姐,虽然也听过晶心的一首诗,但是因为时间太久了,也不知道她们到底还记不记得了。
“哎——”,袁亦墨叹息道,“贤亲王倒是好意,可您没看到,我这位四妹妹,惫懒得连那个‘丹’字都不曾写吗?赋诗不是又要多出不少字来?”
晶心听了,连忙在窗内,拉长了声音响亮亮地回道,“知我者——,墨哥哥也。”
那声墨哥哥叫得脆糯婉转,比戏里的唱腔还要勾人摄魄,加上她此时极尽撒娇煽情之能事,一双灵动的眸子,多少心意欲语还休,让那些不经意间看向她的少爷们,都有一刻的失神,齐齐呆住了。
这位晶玉公主,明明年龄不大,怎地这般惑人?怪不得三位见惯天下美女的皇子,都为了她,争破了头,如果不是碍着这四人的天家身份,在晶玉公主的这声呼唤中,自己会不会也变得不顾一切?这还真是很难说啊
晶心完全没想到,她这一次的当众“表演”,能收到这种“效果”,在不知所措中,有些尴尬。
若贤、若德也是一时之间,恍了神,若贤是满怀遗憾,他早已后悔,不该那么快就承认败绩,现在更是同袁亦墨起了一争到底的心。
若德是初次见识这样的晶心,他头回想到,即使不为那球,不为太子之位,这个小表妹,也是个能让他愿意付出全力的人,当下觉得,今日放低身段哄她之事,一点都不委屈了。
到底是“身经百战”的袁亦墨,见惯了晶心自小发嗲耍乖的样子,最先打起精神,指着下一幅作品开始评论。
可是不知为何,那些少爷们,都有些魂不守舍,以往的热闹气氛,怎么调节都不复当初,好在,余下的作品不多了,也就这么收了场,算是善始善终。
但是这样一来,发生了一个有趣的现象,就是晶心的那个小箱子里面,除了两位王爷投的二十票,竟是无一人再投票了。
就是有那想投的,也只得作罢,因为实在是太明显了,众目睽睽之下也还算了,关键是在两位王爷的眼皮子底下,谁还敢呢?
再说,就是这样的一幅作品,再加上晶心公主刚才的那声呼唤,谁能说,自己投票不是目的不纯洁呢?其实,还真是不纯洁啊那就只好把这份不纯洁压在心底,以免招灾惹祸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