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若德看向晶心的眼神,开始时还有些躲闪,后来就变得肆无忌惮了。
同样的疑惑和难过,若贤和袁亦墨的心里也有,这两个人自觉在晶心心里的位置,都很特殊,至少要比若德在她心目中的地位,重要得多。
他们两个,都想不明白,为何不过是几刻钟的功夫儿,情形完全变了,晶心为了若德,居然能够不顾性命地相救。
他们不知道,在世人眼中,被看成洪水猛兽的荷花池,对晶心来说,一点都不可怕,她救若德,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若贤和袁亦墨都不约而同地想到,若德和晶心在歇晌起来后的,那次单独“会面”,想到了,若德或是威胁,或是交换,或是甜言蜜语地,用某种方式,一下子,就得到了晶心的好感。
这个若德,太可怕了是两人此时,共同的想法儿,却没想到,其实那时,晶心根本就没见若德,所以若德在出来的路上,遇到袁亦墨时,脸色并不好。
后来,主席的气氛就变了,原因很简单,晶心一言不发不说,连眼皮都不抬,视线不和任何人接触,整个人呆呆傻傻的,坐在那里,象个没有生气的布女圭女圭。
而且不管谁和她说话,她都毫无反应,一副受到重大打击的样子,这就让若贤和袁亦墨想得更多了,而若德炯炯有神的目光,也被他们自动理解成为了:威胁!
晶心的这种状态,很快就影响到了,和她关系最为密切的三个人:若贤、若德、袁亦墨。他们开始变得魂不守舍,六只眼睛齐齐看着晶心,恨不得在她身上透几个窟窿,直接钻到她的心里去看看。
接着,就是那些和三个人有些关系的人,比如五公主和七公主,以及张公子和陈家两位少爷。
他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感到是极为重大的事,不免想多了,他们也想用自己的表现,打探点儿什么,或是改变下气氛,可惜,力不从心。最后,他们败下阵来,用明哲保身的沉默,以不变应万变。
主席上总共就十个位子,九个人都不正常了,剩下的那个还能怎么办?主席的气氛,就这么古怪起来,大家都暗暗祈祷着,快点散席,让今天平安渡过,而宴会也的确接近尾声了。
就在这时,不知好歹的袁芷娴来了,芷娴如果细心一点儿,聪明一点儿,就会发现,这些人能那样对她,已经是很不错了,她已沾了晶心太大的光,可惜的是,芷娴的智商,真的很有限,脾气倒是很大。
芷娴的质问一出口,大家都有些发傻,他们不了解晶心和芷娴的关系,更推测不出,晶心此时会有什么反应。他们只好按照晶心的表现,来决定自己的态度,毕竟,在皇子、公主和几位少爷的眼里,芷娴是个晶心的附属品。
唯一的例外是袁亦墨,他是知情者,了解晶心和芷娴的关系,更了解芷娴的脾性。袁亦墨顾不得礼仪,直接站起来向着晶心和芷娴走了过去。
袁亦墨到晶心和芷娴身边时,晶心正抬起头,看着芷娴,晶心满面绯红,目光散乱,半天才把一句话说完整,“三姐,你说什么?”这是晶心近半个时辰以来,说的第一句话,而且语气听起来很和缓。
晶心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状态早已不正常了,更没注意到,她惹下的“麻烦”。包括晶心在内的所有人,此时都不明白,她如此失态的原因,有些人了解真相是两、三天以后的事,而有些人,终其一生,都没机会了解了。
见晶心开口说话了,袁亦墨就不好打断了,其他人正全神贯注地,注意着这姐妹俩呢
芷娴没注意到身后的袁亦墨,也没发现自己的过分,她就觉得晶心现在的样子很奇怪,又说不出哪里奇怪,于是顺着刚才的话题说,“我和妹妹说话,妹妹怎么不理我?方才我弹琴,妹妹可曾听了?”语气倒是柔和了许多。
晶心现在的思维极为迟钝,她实际上只听到了芷娴的后半句话,就老老实实地回答,“没听真切。”又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的回答很不恰当,就费力地集中精神,想要补救,目光不自觉地,在身边转悠,最后,发现了若贤。
当晶心把求救的目光投向若贤,说,“王爷觉得如何?”时,若贤简直是如闻天籁,晶心终于想起他来了
“啊,三小姐的琴技,不落俗套,令人过耳难忘……”若贤也失态了,他一激动,说得太多了,也说得太好了,完全忘记了他自己的琴技是个什么水平,他在别人的心里又是个什么地位,他光想着,这是晶心求他帮忙来着。
若贤的评论到底吸引了多少人的注意力,这个,芷娴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的心在若贤的话里,象长了翅膀一样儿,飞了起来,她想到,不用等到明日,她的闺名就能传遍整个京城,还能传到圣上、太后和若安那里。
若贤的这番点评,让主席上的众人都松了口气,不管怎样,这怪异的气氛总算有所改善了,这场持续了整整一日的赏花宴,会有个善始善终的结果,两位公主只等着若贤一住口,就要告辞了。
得意忘形这个词汇,用来形容此刻的芷娴,真是再恰当不过了。她如果知道,她接下来的这句话,能产生多么巨大的“蝴蝶效应”,能改变多少人的命运,能给她自己带来多么悲惨的人生,恐怕就不会说了,可惜的是,这世上很多事,都没有“如果”。
若贤话音未落,芷娴便急不可耐地请求,“不知,贤王爷,可否让芷娴,受教一曲?”这个要求,就芷娴的身份地位来说,实在是太过分了,她有什么资格求若贤为她弹琴?
她只想到,如果若贤答应了,她的名声会显赫,就没想到,若贤的拒绝,也同样会让她成为笑话,不对,是连带着整个侯府,都成为笑话。
若贤愣了,又急急地去看晶心,为了晶心,若贤是愿意的,不过,刚才若贤甫一开口说话,晶心就已经又一次垂下了眼睛,恢复了她的木偶状态,若贤不管怎么说,都没有再次吸引她的视线,这也是若贤为什么,越说越多的原因。
“贤,自从听闻若依的雅奏后,已不抚琴久矣。”若贤的这个拒绝,可谓十分委婉,还有收回的可能,他说这话时,一直是看着晶心的。
侍立在晶心身后的芳兰,是个再清楚不过的,就在若贤说这话时,早就唤回了晶心的神智,用一句话,解释清了当前的险恶形势,“三小姐请贤王爷为她奏曲。”
晶心吓了一跳,她的头从一片混沌,变成了一抽一抽地疼,晶心皱着眉,勉强回了若贤一句,“贤王爷谬赞了。”声音很是低沉,极容易让人误解成不坚持的推辞。
“妹妹原来是擅抚琴的啊”七公主的话,月兑口而出。别说是她,在座的人中,除了若贤,还真就没人听过晶心的琴,袁亦墨也只听过她唱歌。
而且若贤的话,说得极为离谱,什么叫,听过若依的曲子,便不抚琴了?若贤是什么人?这晶心公主的琴艺,得好成什么样啊?
偏偏若贤此时,又说了一句,“事实如此。”他想表达的是感情,不过,就若贤听晶心曲子的感觉来说,也确实是实事求是。
毕竟,在某些人心目当中,作曲家,要比演奏家,高一个层次,而若贤在作曲方面,对晶心绝对是,甘拜下风,无比推崇,他其实没说清楚,他不是不抚琴,而是只弹奏晶心作的曲子。
“那么,妹妹今日可否……”这次说话的是五公主,她也喜欢琴,而且好奇心人人都有。
“可否借贤王爷的琴一用?”晶心皱着眉头说,她一点儿都不怪两位公主多嘴,相反,还很感谢,以公主和表姐的身份,求她奏曲,是不算僭越的,尤其是这个时候,晶心不给芷娴收拾烂摊子,还能怎样?
琴很快就拿来了,与此同时,传遍整个大厅的,晶心公主将要抚琴的消息,让人人都雀跃无比。
只有晶心一人头疼得厉害,不仅头痛,她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全身都疼,脸更是烧得火烧火燎,从坐席上走到琴凳的几步距离,都让她感到力不从心,脑子一片空白,唱什么,一点儿谱都没有。
那琴刚一被放到琴案上,就引来了一片抽气声,这架琴的来头不小,它本是某国的国宝,为一位宠妃所有,那宠妃的琴艺据说冠绝天下,更是因此而盛宠不衰。
灭国后,这琴自然归了先皇,先皇赐给了当今太后,有人说是以示恩宠,有人说是因先皇不好此道,才把它随便赐给并不受宠,也不擅抚琴的太后——那时,太后不过是个普通妃子,连皇贵妃都不是,在后、宫之中,很是不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