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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首诗确实不应景,”晶心站起身来说,“我来即席作一首应景的。”有些事无法解决,还不如及时行乐,鸵鸟能当一天算一天好了。
说完,晶心也不管众人的反应,已经大声呼喝道: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邱生,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将进酒》李白)
诗仙的功力真不是盖的,再加上晶心手舞足蹈地卖力演示,此诗一出,哪还有一丝郁闷之气,袁亦诚和若安全都坐不住了,起身大声叫好,高喊“痛快”。
晶心还嫌不够给力,又转头喊道,“芳兰。”
听得有些痴了的芳兰,连忙答道,“奴婢在。”
晶心接下来一句却说,“把墨哥哥牵出去,卖了,换酒喝”
众人一愣之后,霎时乐不可支,男子们豪爽的笑声,传出好远,只有袁亦墨咬牙切齿道,“依依”他想说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来着,可惜人太多了。
“此等豪迈佳句,真是让贤甘拜下风,竟然一时之间想不到,何样的曲子能配得上若依此诗”若贤此话,真的没什么谦虚成份,那是李白的诗啊
“我有”袁亦诚突然间跳了出来,“我们会唱一首曲子,和这诗正好相配。”
见众人有些疑惑地看着他,袁亦礼和袁亦墨还带些担心和责怪,袁亦诚便大声说道,“两位哥哥,三位姐姐,你们也真是的啊,怎地偏生忘了呢?”
袁家的兄弟姐妹,立即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袁亦礼说,“的确配得啊”
袁亦墨也微笑点头,袁亦礼反转了酒碗,而芷娴站起身来道,“可否借贤王爷的琴一用?”
今天,若贤用的是普通的琴,当然也很不错,立即对芷娴做了个请的手势,“贤,甚是期待”
别说若贤和若安,就是陈家兄弟也很兴奋,赏花会上,晶心的一曲让人过耳难忘,倒是没想到,原来这忠勇候袁家的子弟,竟然是个个怀才不露。
晶心有点迷糊,也有点难过,为何袁家的旁人都会,偏偏她记不得了?微微的失落是难免的,可等到那琴声响起时,晶心便笑了,倒是她糊涂了,没想到,兄弟姐妹都还记得
琴声“铮铮”,袁亦诚抽出佩剑,击剑而歌,袁亦礼和袁亦墨则敲打着空酒碗,铿锵作响,男子们雄浑宽厚的歌声中,夹杂着女孩子,缠绵婉转的应和,那歌声在夜空中扶摇直上,久久回荡:
“我站在,烈烈风中,恨不能,荡尽绵绵心痛,望苍天,四方云动,剑在手,问天下谁是英雄?人世间,有百媚千红,我独爱,爱你那一种,伤心处,别时路,有谁不同,多少年恩爱,匆匆葬送。”
“我心中,你最忠,悲欢共,生死同,你用柔情刻骨,换我豪情天纵。我心中,你最忠,我的泪,向天冲,来世也当称雄,归去斜阳正浓。”(《霸王别姬》屠洪刚)
如意说,为了父皇的基业,为了皇兄的王位,我害了你,可没有你,我也不会独活……
袁如风说,此生有你相伴,一日便是千年……
袁亦墨说,依依,你有没有想过,当年四叔父他,未必不知,只是,他愿意……
连日来,在晶心的温习中,晶玉球告诉了她,那些曾经被她可以忽略,也不想知道的真情。
权谋又如何?诡计又怎样?不得不说,面对着这样惨绝的爱情,晶心她,无权置喙,她不信,有人信,她不敢,有人敢,她不愿,有人愿……
歌声中,群情激荡,陈家兄弟只觉一腔热血在体内涌动,又无处可散,对袁家人不由心生羡慕,这时,慧娴走到他们身边说,“相公和叔叔,可愿舞剑,让妾身也长长见识。”
陈家兄弟顿时大喜,溪水边的一条空地上,散开一片剑光,和着天上的月光,脚下的水光,交相辉映,别有一番强健的俊美。
晶心忘情地唱着,忽然听到一绺极为陌生的歌声,在身边响起,近在咫尺。
转头看时,晶心竟然发现,风十一,也在唱歌,那张一向冷静的脸上,带着种难以形容的豪气干云,是了,他们,都是真正的男子汉,有脉脉柔情,更有激情热血……
袁亦墨想,依依,你为何要怕?有了这样的家人,有些事,我们又何妨一试?你已为袁家做了太多,而我们袁家人,又何尝是那躲在安稳之处苟且偷生之人,原是我错了,没有足够的力量,让你可以不怕
若贤看着那一张张鲜活的脸,心道,母妃,你真该来看看,父皇的谋略见识本非常人可及,有了这样的张家、袁家,何愁江山、基业不稳?
若贤感叹着,微微晃神之际,却感到树丛阴影中,射出两道难以形容的目光,贪婪、刚猛、狠厉,如同伺机而动的凶猛野兽,不由得心内一凛,那是谁,是那个一直被他们忽略的小弟若安吗?若安在用这样的眼神看谁?是袁亦墨,是晶心,亦或是,自己?
歌声终于停了,大家带着说不出的畅快淋漓,回到席间休息,酒流水似的喝了下去,个个都已微醺,连没喝酒的若贤都面色微红。
“袁家何时有了这等好歌?”若安嘟嘟囔囔地问。
袁亦诚得意洋洋地说,“这是依依回袁家时,给我们的见面礼儿。”
若安拉了晶心的手问,“你回宫里,怎么没有这样的见面礼?”
晶心喝得有些高了,说话少了些顾忌,“有啊,也有的,在贤哥哥那里,他没教你们吗?”不跳字。她说的是那首曾经唱给若贤听的《假面》(何润东)。
若安有些不满地看着若贤,“可二哥根本就没给大家唱过,更谈不上教了。”
若贤也想起来了,只是那首歌,实在不适合今晚这场合,微笑着推辞道,“六弟想听,改日二哥唱给你听便是。”
晶心冷哼一声,“只是若安听了之后,莫要失望才是,那支曲子,是不能和袁家的相比的。”现在想来,那首歌倒是很适合他们天家子女之间的关系。
“依依,你何时单给我唱首歌?”若安问,表情很受伤。
晶心笑了,每次看到若安这样,她就会不忍心,上前拉了若安的手,随口唱道;
“我来唱一首歌,古老的那首歌,我轻轻地唱,你慢慢地和,是否你还记得,过去的梦想,那充满希望灿烂的岁月,你我为了理想,历尽了艰苦,我们曾经哭泣,也曾共同欢笑,但愿你会记得,永远地记着,我们曾经拥有闪亮的日子……”(《闪亮的日子》罗大佑)
在晶心满是安抚的柔美歌声中,若安的目光也变得闪烁深情,是的,他和依依共同经历过的那些,是旁人没有的,依依给他的承诺,也是别人没有的,他不该如此紧张,更不该不信任依依,如果依依都不可信了,那么世间恐就没有值得他相信的人了。
只是,若安和晶心都忘了一件事,那就是,其实,他们一直都不明白对方的理想到底是什么,就已经为环境所迫,开始相互偎依着取暖了,这是一个美丽的误会,对他们来说,不知是幸运还是劫难。
袁亦墨看出晶心已经喝多了,又对若安和晶心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表现亲密关系,隐隐感到不安。
这种不安不是来源妒忌,袁亦墨很了解晶心,如果说,晶心和若贤之间还稍有些男女之情,那么在袁亦墨的眼中,晶心对待若安的态度,简直和对待袁亦诚如出一辙,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亲情。
但是,若安也是这么想的吗?或者,若安早已发现了,却不想说破,只想利用?
想到这些,袁亦墨感到一丝冷意,走过去,拉了晶心道,“夜了,当心受寒,回去安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