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猞猁
看着空空如也的大门,丁小蓉气得直跳脚,心里暗骂:竖子狡猾,果然不可信可是她身为堂堂的侯府二少女乃女乃,断然是做不出‘私闯夫弟内宅’这种有伤风化的事的,只得瞪着园内被一片桃树林隐隐遮蔽的桃花阁暗自气闷。
如梦和墨画以及一干丫鬟已经被刚才二少女乃女乃‘拜师行礼’的举动吓傻了眼,现在看着她兀自冒火的样子更是又惊又怕,心中惶恐不安:这个二少女乃女乃脾气古怪一日胜一日,是不是需要再招个御医来看看啊?
那夜噩梦缠身后,丁小蓉就再也没有喝过马太医开的补药。不是她起了疑心,而是李凤鸣好似完全忘记了这回事,每日只是交待屋里的丫鬟们好吃好睡地供着她。宁老太太怜惜她身体‘娇弱’见不得风寒,也免了她到陈氏面前立规矩和每日的请安。这么舒适的环境下,丁小蓉却一日比一日不舒服起来。她嗜睡,食欲不振,偶尔脾气暴躁得像头小兽,有时懒散得像只猫咪,最近更是听不得过大的声响,连墨画给她讲大厨房贾婆子的孙子因为贪嘴被打手心的事儿她都能哭得稀里哗啦,非要墨画送膏药过去。
总之,就是比带领她们‘大闹悠园’的那段时间还不如
丁小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觉得浑身难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地蚕食着她的理智和能量。在没有李凤鸣的日子里,这种情况会变得更严重,她甚至怀疑自己得了某种单相思综合症。
‘哇吼’一个女乃气绵绵的野兽叫声从桃花园内传来,虽然女乃声女乃气的,好在气势很足,丁小蓉等人防备不及,还是吓了一跳。
墨画更是脸都白了,天知道她最怕的就是这些长着利爪尖牙的野兽平常她连去柴房都会绕路走,就是为了避开附近犬舍的大黄小黑们。可是现在二少女乃女乃一连几日都对她笑脸盈盈的,令她十分不安,连平常和二少女乃女乃最亲近的如梦都时不时会倒霉,她何德何能得到二少女乃女乃的青睐?一定是二少女乃女乃还在记恨贞姨娘的事情,所以在试探她所以再怕也不能躲啊
墨画软着腿子,颤抖着上前几步,把谢芙蓉紧紧护在身后,豆大的汗珠从她的脸颊上滚落下来,她害怕地闭上眼。
说实话,丁小蓉看到墨画如此,心里是十分感动的。她并没有因为贞娘的事迁怒墨画,最近几日只有墨画在她身边最安静,最不会制造‘噪音’,她当然看她非常顺眼,免不了就多笑几次,没想到这异样的笑容反而使墨画更加诚惶诚恐。
丁小蓉轻轻拍了拍墨画颤抖的肩膀,冷静地说:‘别怕,你看,不过是个雷声大雨点小的女乃女圭女圭。’
墨画把紧闭的眼帘眯开一条细缝,顺着丁小蓉的手指望去。只见疏疏密密的桃花枝叉下蹒跚而出一个小小的毛团。近看,这个毛团只有巴掌大,软软的小腿似乎还不能支撑住胖胖的身体,皮毛未齐,露出几个丑丑的黑斑,似猫不似猫,似虎不似虎,从眼到耳有一道长长的花翎,好像盛装的伶人,又似噬人魂魄的妖魅。
丁小蓉前世是识得这种动物的,‘小、小、猞猁’
似乎是对丁小蓉的冷静非常不满,小毛团又‘哇唔——’得叫了一声,洋洋得意地露出还未显锋利的。
猞猁,也就是山猫,前世那可是国家二级动物没想到能如此近距离一睹珍奇异兽的丁小蓉,激动地捂住了嘴巴。
那小猞猁见众人没有害怕它的意图,不禁气兴蔫蔫,甩着肥嘟嘟的爪子就想往回走。不过转身过于潇洒,一个没站稳,不小心从石阶上滚了下来,正好滚进蹲着看它的丁小蓉的怀里。
它才出生没几天视力不好而且好困妈妈又不知哪里去了这个人身上有和妈妈很像的气息那就她吧小爷要睡了小猞猁在丁小蓉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大大的打了个哈欠,竟然睡着了。
丁小蓉目瞪口呆地看着怀里的睡得香甜的小毛球,手脚僵硬,不知如何自处。墨画看着二少女乃女乃心里焦急,无奈身体僵硬了,怕得动弹不得,只得给身后的丫头们使眼色。丫鬟们也没有见过这种妖怪似的动物,直直摇头,如梦从刚才开始就离得很远,未看清楚小姐怀里抱的是什么东西,待走近一看,不禁笑道:
‘小姐好福气,这是瑞兽呢,而且它还认小姐做主人了。’
‘瑞、瑞兽?’古人是很迷信的,听了如梦的话,墨画等人都大大地松了口气,好奇地团团围上来,细细打量着传说中的神兽。
龙主祥瑞,麒麟抱子,她们坚定地认为这些传说中的瑞兽都是好的,是不会伤害无辜的百姓的,于是心中的恐惧都下去不少,反之多了许多敬畏之情。
瑞兽吗丁小蓉看着怀里呼呼大睡的小东西,心里涌出一阵莫名的欣喜。以前曾经看过科教视频,似乎猞猁是可以家养的,只是需要从小教,看这个小东西的样子,似乎已经没有妈妈了吧,那自己养它也不成问题了不是?
第36章紫鸢
丁小蓉被巨大的喜悦充盈着,还未意识到这只小猞猁是从桃花阁里跑出来的,说起来它的主人应该是李栖桐。
不过人都可以再嫁,谁说宠物就不能另选主人呢?
众丫头们团团围簇着谢芙蓉和她怀里的‘瑞兽’,这个模模,那个点点,热闹极了。谁都没有注意到,左边的铜门被悄悄地打开了一条细缝。
一个小小的梳着丫鬟发髻的脑袋伸了出来。她眯着眼睛细细地搜索了一番,目光最终锁定在了谢芙蓉和她怀里的小兽身上
再次悄无声息地,铜门又被悄悄合上。门后传来了一个男子心虚的询问声:
‘紫鸢,她还喜欢那只小猞猁么?’
被称作紫苑的蓝衫女子肯定地点点头,向她的主子做了个无声的没问题的手势。
那男子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旁边又传来一个一模一样但是气愤的男子声音:
‘凭什么你答应她的,要拿我的宝贝补偿’话还未说完,就被捂住了嘴巴。
‘小声些。’先前的男子无奈地瞪了他一眼,‘你想让她听见么?’
气愤的男子闷闷地哼唧了两声,没了声响。先前的男子很头痛,他求救似的看向紫鸢。紫鸢躲闪不得,只得老老实实地从房中捧出一本破旧的古籍。
那古书似乎是从地下挖出来的,破破烂烂不说,还带着一股浓重的泥土气息。
就这么本破书,却让方才气愤的男子眼睛都看直了。
‘这是《内经》的《素问》残卷?’
‘没错。’紫鸢气闷地答道,‘这是奴婢从下面弄上来的。还请四少爷大人不记小人过,帮三少爷一回。’说罢,不情不愿地作了个揖,躲到了方才无奈的男子——李栖梧身后。
那气愤的男子无所谓地摆摆手,捧着《内经》残卷一阵狂亲,细细的狐狸眼高高上弯,一张俊脸兴奋得似八岁孩童,比他身上的火红外袍还红润几分。此人正是桃花阁的李栖桐。
‘咳、四少爷,忘了提醒您,这东西还未洗白先前是握在那一位手里的,您确定您要亲下去么?’一个小小的脑袋从李栖梧背后钻出来,冷漠地看着手舞足蹈的李栖桐,淡淡说道。
李栖桐听了紫鸢的话,满不在乎地笑笑,凤眼一挑,暧昧地说道:‘紫鸢姐姐,你还是不够了解我哦我啊可是`百、无、禁、忌`的。’
一番话听得紫鸢恶寒不止,偏她脸皮又薄,此刻嗔也不是,羞也不是,只得再次躲到李栖梧身后。
李栖梧无奈地看了看得意忘形的双胞胎弟弟,狡猾一笑,对他身边木木讷讷的娇杏**似的撒娇道:‘娇杏你看栖桐他移情别恋了不如你跟了我如何?’
一句话说得本就憨厚的娇杏唰得一下从头红到脚,红得连那秋后的柿子都要退让三分。
李栖桐刚要发作,却被亲兄弟轻轻扳住了手腕,压到了墙上。
‘栖桐’充满诱惑的声音在李栖桐耳边幽幽响起,‘接下来就看你的了啊一定要让她不要再纠缠到那件事里来’
李栖桐已经是堂堂男子,岂还是那无知幼童?此刻满脸通红却挣扎不得(没办法,他专攻医药,哥哥的武功比他好太多),不由恼羞成怒,‘放、放手我去就是’
李栖梧在听到他话的那一刻,已经轻飘飘地向后一跳,解开了禁锢。他玩味地看着弟弟羞恼的样子,心中忽然一涩。
‘不要忘了我们是为了什么这种失误不能再犯了。’他冷冷说道,转身向园内走去。紫鸢回头担忧地看了眼李栖桐,娇杏扶着他的手臂,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紫鸢也随着李栖梧消失在绿竹斋内。
作者有话:唐朝,猞猁常被驯化用来野外游玩或者狩猎,又叫‘草上飞’。突厥语中叫KARAKULAK。当主人率领队伍出行时,猞猁常坐在马背后的厚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