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大汉一听这话,哈哈哈就仰脖大笑,豪迈的笑声直达云霄:“这位老爷,您可猜错了,俺们劫的不是财,是人——”
李凤鸣闻言神情一紧。丁小蓉也竖起了耳朵,仔细地听起外面的动静。
大汉说完这句话,随手给了一旁的手下一个爆栗,只听见‘哎呦哎呦’的呼痛声后,一个气虚软绵的男子声音小心翼翼地传到车中:“俺、俺们是黄皮子坡一朵花、哎呦、不、不、是黄皮子坡一匹狼哎呦老大别敲了,再敲俺就傻了,傻了杏花儿如何嫁俺…哎呦好、好、这位老爷、哎呦您行行好,快把夫人交出来吧——”
“要我?”丁小蓉惊讶地瞪大了双眼,李凤鸣飞快地转过身来,将她护进怀里,一面安抚,一面冲着外面厉声命令道:“齐书亮牌令”交待完后,他的愁眉依然紧锁,扭过头来,继续对身旁的青梅如梦命令道:“青梅和夫人更换衣衫,如梦帮青梅和夫人更换发髻,从现在起,要称呼青梅为‘二少女乃女乃’”
青梅迅速地领了命,很麻利地就开始解自己的外裳。如梦的眼睛中溢着泪水,下唇紧咬,似乎十分的害怕。
丁小蓉将小手覆盖到李凤鸣微微颤抖的膝上,看着他的眼睛,温和而理解地点了点头,也开始解起自己的外裳。
李凤鸣扭过身去,盘腿而坐,直直地望向马车前方。他的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衣衫褪换之声。
他也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觉得亮出身份不一定有什么作用。不过不到万一,他不想使出那个东西……
“你这莽汉,莫要推推搡搡,你看好了,这可是东阳侯府的马车不想惹来杀身之祸的就速速放行”马车外,齐书的声音响亮而高调,想必是亮出了东阳侯府的牌令。
“哈哈哈哈——”那大汉又是一阵狂笑,“你莫欺俺没见过市面,这东阳侯府远在灵州城内,岂会来俺们这种鸟不拉屎的小地方?你那牌令莫不是写着你过世老娘的名号,拿来骗俺们的吧”
他不认字齐书唇角一抽,马车里的人均扶额而叹: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啊——
车外的大汉似乎已经等得颇不耐烦了,招呼着手下就要将马车同人一齐拉走。齐书阻拦不了,被推倒在地。
李凤鸣的拳头紧握,手心里湿渍渍的都是虚汗。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了一个女童惊讶的声音:
“这是……在打劫么?”那个声音好生熟悉。
“闲杂人等捣什么乱?小女娃,难道你也想被俺们抓回去做个童养媳妇啥的么?啊哈哈哈——”那大汉挥舞了挥舞手中的锄头,两眼色mimi地眯起。
那女童闻言神色未变,颇为镇定地左右环顾了一下:“这可是通往黄皮子村的路?”
话音刚落,横在马车前的劫匪们神情瞬间凝固了,不久,四下里开始传出小小的讨论声……
“老、老大,俺们不会劫、劫错人了吧?”方才那个面黄肌瘦的气虚男子,小心翼翼地凑到大汉旁边,悄声询问道。
“放——屁老子在这里守了一天一夜了,经过的华丽马车只此一辆那女大夫不在这里在哪里?”大汉锄头一横,吐沫口水就直喷手下面门。他喊得面红脖子粗,一旁的手下们全畏畏缩缩地蜷成了一团儿。
女——大——夫——
丁小蓉等人脸上黑线三道,齐书从地上爬起来,气愤地指着那大汉的鼻子大喊:“我们家夫人是东阳侯府的少女乃女乃岂是什么乡村大夫?你个莽汉冲撞了贵人等着吃官司吧”他太过激动,结果绊到了面前的石块儿,再次摔了个狗——啃——泥。
“咦?——你个——不是那疙瘩儿治好了猫儿村棺材铺老柴头的女大夫的车么?”大汉模了模后脑勺,似乎肿么也想不懂,这人怎么一下子就变了呢?
“不是——”回答的是齐书气急败坏的怒喊。
那大汉不信,红着脸梗着脖,和地上的齐书大眼瞪小眼,场面一度要失控。
“啊”就在双方胶着之时,一旁那个骑驴的小女童突然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吸引了在场人的目光,“原来你们要找的人是我”
众人均沉默……一只不知名的乌鸦呱啊呱啊,划过天际……
马车里的李凤鸣终究是松了口气,扭头和丁小蓉对视,两人均是讪笑不已。作为马车的主人,他此时无论如何都要下车去解决一番的了,未免再生事端,丁小蓉和青梅如梦等女眷依然呆在车上,并且以纱遮面。
“咦?公子是你?”李凤鸣刚刚从马车探出身去,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稚气的惊叫。
他抬了抬头,看向了那个骑驴的小女童。她座儿下的那驴子不大,正无聊地甩着尾巴,屁——股上赫然挂着一个招牌,上面几个红漆漆的大字:神医扁鹊——“原来是你。”
“正是正是公子好久不见,你现在气色好多了吖”那女童不是别人,正是那日李凤鸣带丁下蓉去的医馆小大夫——扁小鹊。扁小鹊见了李凤鸣异常的兴奋,金主啊
李凤鸣施施然地立在马车旁,拱手行礼,温文尔雅而道:“多谢小大夫上次对内子的医救,今日得以再次解围,日后凤鸣一定携重金登门拜谢。”
扁小鹊听说有银子拿,立刻眉开眼笑,点头点得如小鸡啄米般。一旁打劫的村民和那抡着锄头的大汉看到这一幕,也明白过来自己找错人了,而且观那年青公子的衣着仪态,还真可能是个贵人来着
唉……肿——么——补——救——呢???
解铃还须系铃人,那大汉又被众村民推了出去。
他尴尬地直呵呵,一边搓着手掌,一边向李凤鸣走去。路过齐书时,他还顺手将摔倒在一侧的齐书拉了起来,给他拍了怕身上的尘土。
“呵呵,这位贵人,俺们有眼不识泰山,错将夫人当成那救命的大夫了,请、呵呵、请您大人有大谅,原谅俺们介个。”
齐书仍然怒火中烧,气得直翻白眼,挥着拳头就想冲上来,被李凤鸣衣袖一挥,轻轻拦下了。
“误会解开就好。不过,为何你们请大夫,要装成土匪的样子,在此拦路抢劫呢?”
“贵人有所不知啊……”那大汉深深地叹了口气,“俺们村子里的人一辈子都靠田吃饭,这老天爷不给面子,不下雨,田里就没有收成,俺们家里除了吃喝的粮食,哪儿还有多余的钱财看病啊……这不,村里有几个媳妇子生了病,都要生娃咧,汉子们急啊,听说猫儿村来了个女大夫,医术可好哩,就是、就是银子要的多……嘿嘿,俺们没办法,只好守着这沿途必经之处,打算将女大夫给绑了去……”汉子说到最后,晒得黝黑的脸上露出一两朵红晕。
扁小鹊先前听人家夸她是女神医还乐得摇头晃脑,听到那‘贪银子’的评价,忽然动作一滞,差点儿将脖子扭了。齐书躲在李凤鸣身后,看着扁小鹊的脸青一块儿红一块儿,憋着气偷偷直乐儿。
“那个……公子……只是谣传,谣传。”扁小鹊尴尬地抹汗,“你看,我这不听说了黄皮子村有人生病,正快驴加鞭地赶过去么……呵呵……驴子,你懂得……慢了点儿~”
丁小蓉在马车中听得饶有兴趣,那句‘你懂得’差点儿没让她喷出来:怎、怎么,在这里,这句流行语也用的么?
事情总算是以和平的方式解决了。扁小鹊跟着那群‘劫匪’们去了黄皮子村看病,李凤鸣等人整顿了下马车,再次踏上返程。扁小鹊和李凤鸣告别的时候,两眼泪汪汪抓着他的衣袖不忍松手,几番强调他日回灵州,李凤鸣一定要(带着银子)来她的医馆里坐坐。
得到这件事情的教训,李凤鸣和丁小蓉也长了个心眼儿,他们离灵州城还有至少半天的路途,为了以防万一,他们决定在前方的小镇上雇支保镖护行。丁小蓉没有询问为何不能从东阳侯府抽人手随车护行,这大宅子里,尔虞我诈,辛秘事儿多了,她此番回去,还不知道是什么局面呢,虽然李凤鸣未说,但是从他几番归来的疲态和含糊的言辞,她也能猜到几分形势的窘迫。
一路无话。雇保镖的事情进行的很顺利,镇上正好有家小镖局的分部,东阳侯府的牌令一出,那休憩着的镖师们一个个都乐开了花。怎么说呢……这也是广告的一种吧,以后他们再接生意,打出了给东阳侯府护过车的旗号,多有面子不是
天快黑下来的时候,前方遥遥出现了灵州城的城门。丁小蓉刚想松口气,李凤鸣和青梅却紧张了起来。那些随行的镖师也个个弓着身子戒备着。
咦?这是怎么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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