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门韶华 (十八)明枪暗箭伤难免

作者 : 节操掉满地

时间就像在空气中凝结了一般。(

付晏歆躬子,光洁的额头上冷汗涔涔,庞然的柱子挡住了大殿的光芒,那双在黑暗中的眸子如猫眼一般亮得可怕。她攥紧拳头,指甲陷进肉里泛出丝丝疼痛,静静听着殿中四人平静的呼吸,诡异至极。

太子眯起眸子,抿唇不语,缓缓移动的脚步却从未停留过。他的目光骤然冷得深邃,杀气如狂风一般恣肆席卷着他那颗心——无论是什么人,听到这个秘密,都不能活!

听到那窸窣轻缓的脚步声,付晏歆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陆却遥,但没想到那厮在这种紧要关头居然还在不紧不慢的闭目养神,姿态甚是悠闲惬意,仿佛整件事与他无关一般。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若是现在被太子发现的话就肯定跑不了路,那黑衣人看起来武功很高,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会命丧他掌下。

她多希望这个时候会有个声音在外面大喊“着火了”“有刺客”之类的,这样她就可以趁太子被引走自己跑路啊!

于是便真有个很*的声音飘渺响了起来——

“着火啦啊啊啊啊——”

付晏歆心肝一颤:丫的不会,莫非是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天帝老爷爷看她此刻的状态实在窘迫,伸手解救了她一把?

嗯,看来以后还是得多做善事啊,这叫啥,这就叫好人有好报!只是正好赶上这时机了而已。

太子秀眉一皱,刚踏出的脚迅速不着痕迹的收回,对那黑衣人挤了个眼色,黑衣人点了点头,又如夜行鬼魅一般退去。太子看着黑衣人的背影,整了整面色,也从容向外走去。

呼——付晏歆这时喘了口粗气,拍了拍胸脯一边放松还不忘看看身边的陆却遥。

陆却遥脸色却不太好,原本应该红润有血色的脸此刻却变得苍白如纸,隐约可以看见额头上挂着滴滴汗珠;一双好看的眉紧紧蹙起,双目紧闭像是逃避什么不想看的事,饱满的嘴唇干裂惨淡;抬起的左手死死捂着右肩,身子就像一张纸一样轻飘飘的颤抖着,仿佛随时都会被刮走。

她骤然看到了那自苍白的指尖渗出的鲜血!

那样的无力脆弱,她就这样像一个被吓傻的木偶一般机械的抬起手抚了抚他的手。那只好看的手,冰凉的没有一点温度,就仿佛是死人一般。

“陆却遥……”她颤抖的唤出了这个名字,“你怎么了……”

问完她就知道自己的问题到底有多么愚蠢!该死的,真是个笨蛋,他受伤的那段时日,她一直在照顾他给他换药喂他补品,可是怎么就没想过有一天那伤口会裂开!

所以伤,都是要等结痂了才不会流血吗?

“……”陆却遥不说话,胸膛起伏着,仿佛那里堵着一口浊气没有呼出,他轻轻喘了一下,吃力的睁开那双眸子看着她,那双浊黑的瞳孔却还是闪着异样耀眼的光芒。

“我们回去……我们回去……”付晏歆自言自语着,说完就伸手要去抱他,可是那体形与重量的差异让她只能有一下没一下的搬挪着,最后自己都没了力气,趴在他胸膛上喘气。

陆却遥看着她,眸中是满满的温柔。他伸出手轻轻抚着她的背,就像安抚着午后一只酣睡的猫。

“呜呜……怎么办……”她突然觉得在他受伤的时候自己是那么的没用,帮不上任何的忙反而还给他增添了牵挂与负担,结果她却不能和他分享,只能一味的活在他的宠溺里。

“笨……”陆却遥轻轻道,声音比平时都沙哑了几分,“你再哭,我就死在这了。”

“啊?”付晏歆迷茫的抬起眼,看着眼前脸色惨白但嘴角却依然挂着温暖的笑的男子,褪去了往日的铅华与尊贵,他此时就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文弱温和的书生。

陆却遥轻轻转头,眼神飘向大殿外,喃喃道:“这火,也该烧完了……”

“啊?”付晏歆又是迷茫。他好像是预料到迟早会有这么一场火的一样,怪不得刚刚她如坐针毡万般焦急他却淡定自如泰然处之。

陆却遥像是看出了她的疑问一般,转头对她笑道:“等我好些了……再与你解释。”

付晏歆乖乖点了点头——她自与二皇子相处的第一天开始就没这么乖过!原因当然是她一直很自信的认为神棍二皇子不会轻易就受伤挂彩,所以自己平时可以随心所欲在他面前摆个架子什么的。可是现在就不一样了,要是她再敢说一个不字她真怕这美人又会一副弱柳扶风面色苍白申吟羸弱的姿态,届时她的小心肝就会碎得跟饺子馅一样。

她正思考着呢,只见自那大殿门口突然飞过一道人影直朝二人方向掠了来,付晏歆马上警觉的眸子一紧,杀气凛凛的盯着来人。

***都穿黑衣就以为自己武功了不起了吗?老娘一镖射你老二上我保证你以后会度过很多个扫兴的夜晚。付晏歆想到这抓紧了陆却遥的衣襟。

陆却遥安慰的一拍她的手,轻轻道:“自己人。”

果然那黑衣人刚站稳便对着陆却遥单膝跪下,低头恭敬道:“主子,”又看了看付晏歆,“付姑娘。”

付晏歆抬头,将自己那不雅的不和谐的风中凌乱的鼻毛展示给了黑衣人看。她指了指黑衣人道:“以后别给我穿黑色的衣服。”

“啊?”黑衣人没想到她能这么说,还以为眼前的女子会也很有礼貌的回给他一个微笑啊你好啊请多关照什么的,可是偏偏就这句话直白的一摔,掷地有声劲道十足摔得他是眼冒金星迷茫费解。

看来这姑娘,的确和主子说的性格是一样的啊!

“啊什么啊?”付晏歆又指了指他,“换红色的,多喜庆。”

黑衣人满脸黑线的看了看主子的反应,果然主人是满脸的“就当她在抽风”的面瘫表情。

“付姑娘,”黑衣人淡定的道:“主子受伤,我是前来接主人回宫的。”

“去去。”没想到付晏歆很大方的一挥手,威胁道:“你要快点,要不然你主子要是失血过多出了点啥事我带你去见上帝!”

黑衣人没说话,背起气若游戏的陆却遥脚下掠风快如闪电的就冲出了大殿。

付晏歆起身揉了揉发麻的双腿,嘴里咝咝抽着冷气,咧着嘴痛苦的都能看到牙花。她动了几下确定没毛病之后,突然走向了正对着这根柱子的那面墙。

墙上古纹精美,镶着镀金边,整个墙面看上去好像是一张复杂但绝美的画。她垂下眼睑,伸出手拔下了那只深埋在墙根的不起眼的锋利的银镖。

镖尖锋利闪着寒光,深色镖柄上刻着奇怪的图腾,镖身光滑冰凉,镖面上笼了一层栗人的深蓝色,在这不见光的隐蔽处显得甚是诡异。

显然是淬了毒。

她自袖内掏出了块雪白的绢帕——其实是那次死掉的小太监的,她还记得她搓了整整八遍才将那浓烈的脂粉味搓消失!想到这她冷哼了一声,将雪白的帕子遮着手往那镖上一撸,立即镖身现出原本的银白色,帕子上却沾了深蓝的散发着淡淡幽香的毒。

她隐约好像回忆起了她在哪闻到过这种香气,她暗自想了想,心里那件始终没着落的事突然有了些头绪。

她根本就不认为太子会徒手制造这么大的风波而又会把它抚平了再将它销毁。要知道,要是想把一件亏心事做得完美无缺没有任何蛛丝马迹的话那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要去做。

而那个真正的能翻出大波浪而又可以把它隐没在自己贪婪的大口中的幕后之人,会是谁呢?

***

陆却遥缓缓睁开惺忪的眼。

不知道何时全身已经只着了一件亵衣,坦露出的胸膛还隐隐看得到雪白刺目的纱布的一角,而那血肉模糊的伤口,此刻却被溢着药香的温暖替代。

他起身探出头,看见了那放在桌上的还在腾着热气的药。热气自碗中散开,连空气中都是淡淡的药香。他的眼角不知道何时已是盛满了笑意,恢复血色的脸上那温柔的神色让人不敢直视。

“呀——”外厅突然响起了娇俏的女声。陆却遥下意识想转头去看,结果还没看清就只见一道粉色身影将他按倒盖好了被子。

陆却遥躺下才看清了来人,原来是宫女红梅。

自那日付晏歆女侠很不巧的从黑衣人手中救下了宫女红梅以后,两人就成了朋友,因为一直感情不错所以付晏歆总会有事没事的请红梅来二皇子这里帮忙,后来就直接请示都没请示就从皇帝身边把红梅抢了来。

“皇子啊,付姑娘出门之前吩咐过你不能乱动的!”红梅清秀的小脸愠怒。

“她出门了?”陆却遥自动将那句叮嘱忽略。

“嗯,是啊,刚走。”红梅点点头,“付姑娘已为皇子跟皇上传了信儿了,所以皇子你便不用去早朝了。”

“那她在哪?”陆却遥东张西望,身子又不安分的探了出来。

“哎呀!”红梅又把不老实的皇子宝宝按好盖上被子,想了想才道:“不知,姑娘没道去了哪。”

陆却遥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

红梅将同样腾着热气的早餐放置好,意味深长的对陆却遥道:“皇子,你便知足了罢,姑娘从昨晚回来就一宿没合眼,还不是为了你?”红梅说着对陆却遥嘟了嘟嘴。

“……她怎么了?”陆却遥又皱眉。

红梅忙里忙外还不忘深深剜了陆却遥一眼,道:“皇子你是不知道,你昨晚那个样子可把姑娘吓坏了,又是给你亲自处理伤口又是亲自上药包扎的,就连从太医那里取来的上等好药,都热了不下八遍!”她说着指了指那腾着热气的药碗,“一直忙到了寅时不说,还亲自给皇子做了早餐,就连那粥都换了好多次,姑娘说,凉的东西怕皇子吃不下!”

陆却遥的心突然深深的被撼到了。多久了他没有感受过这样不用言语表达的感动?如此的深入直接,像是一股暖流缓缓触动到了他内心深处最脆弱的柔软。

脑海里仿佛又浮现出那个时常在他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她其实很脆弱,不像表面那样的……坚强,不是么?她那样的心细如尘,又如荒漠中的一棵树苗,随意一次狂风的席卷都可以折了她的腰,埋葬了她的骄傲。

陆却遥微笑着想,付晏歆,我该怎么感谢你呢?

付晏歆一身爽朗的男装出现在金銮殿门口,脸色阴沉得仿佛可以济出水。

皇帝刚要退早朝,官员们也在齐齐跪着,那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还未出口,便听大殿门口响起了清亮又震耳的声音——

“且慢!”

众官员不解,皆转头看向大殿门口。只见殿门口一挺拔少年傲然而立,不像是来闯金銮殿倒是来像讨债的。

“你是何人?竟敢扰乱朝堂?”说话人正是当今宰相霍潇。

“哦,宰相大人是吗?”付晏歆含笑看了霍潇一眼,道:“哎哟,我可真是有眼无珠。”

霍潇冷哼了一声,面上傲慢之色顿起,他喝道:“知道还不行礼?”

付晏歆仔细想了想,又笑道:“你女儿就是京城有名的美人霍白桐?”

霍潇冷笑,“当然。”他瞥付晏歆一眼,轻蔑道:“如何?莫不是为了瞻仰小女的面貌?”

“哟,大人。”付晏歆道:“你说这话也不怕在场的官员鄙视你。”

于是各位官员皆是一脸赞同之色。

见霍潇脸色白了几分,他又道:“在下对你女儿可没兴趣,”她装作仔细回忆道:“我记得,霍姑娘好像没被选上太子妃呢?”

霍潇的脸色刹时惨白。他一直以他有个绝美有才的女儿为骄傲,这次他让霍白桐去竞争太子妃,本以为皇帝会因为自己的丞相之位多少会给些面子拉拢一下,如若真的成了当今太子的岳父那岂不是光耀祖坟的事?但自昨日女儿回来道那太子根本就无意选妃后,他就怕有人拿这件事说辞,如若是个有地位的人也就罢了,偏偏戳他痛处的是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野小子!

这时官员底下全都低声议论了起来,付晏歆但笑不语,眼睛却只盯着那个坐在龙椅上的唯一没发话的人。

皇帝脸色似乎不太好看,他干咳了一声道:“你可知你有罪?”

“不知。”付晏歆的嘴角还在勾起一道阴冷的弧度,“扰乱朝堂吗?对不起,我是该来早朝的,只不过是迟了而已。”

“放肆!”霍潇又愤愤道:“你说你该来早朝,为何以前却不见你?”

付晏歆眨着无辜的大眼,“我是二皇子身边新来的幕僚啊,二皇子受伤了早朝来不了了。”

官员们又是一片哗然。那个骁勇的二皇子居然会受伤?如若不是清楚的听见了众人还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皇帝的脸倒是没什么惊异之色,他叹了口气道:“那你今日……是为何而来?”

他早知道那站在大殿门口的人便是付晏歆,也因为是付晏歆,平时对他蛮横惯了见了面几乎是连招呼都不打直接切入主题,这么直白的性子不是她还能是谁?

果然,付晏歆赞赏一笑,道:“皇上,在下,来找您要个说法。”

“哦?”皇帝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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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五千字了,要去睡了恨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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