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军营生活
宋哲元将目光粗略地从打开的木箱中扫过,用略带兴奋的语气说着:“莫老弟,你们的的家伙实在是太好用了,我下次还想要多换一些‘火拳’”他的脸上笑意连连,丝毫不掩饰自己对火箭筒的喜爱。
“火拳”结构轻便,使用简单,可以针对固定火力据点和机动车辆。原本在面对日军的坦克和各类装甲车辆之时,二十九军一直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用人肉炸弹这种无可奈何的办法。
但是自从在自愿军这里得到了“火拳”,情况完全改观,灵活多变的步兵只要在班排队伍结构中配备一定数量的,在面对一些原本需要牺牲大量士兵性命才可获取的战果,现在却是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
也难怪在说起“火拳”的时候,宋哲元一脸欣喜的模样,比起还要进行射击训练的迫击炮手,操纵火箭筒的难度实在是不值一提。
说着说着,宋哲元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事情,便接着对莫雄说起:“对了,莫老弟,你能不能多介绍一些迫击炮士官过来,我想扩充迫击炮部队的编制。你也知道的,我们二十九军缺少大口径步兵炮,只好用迫击炮顶上了。”
话语中既有无奈,也有期盼,他的身份是将军,却在一个上士面前摆出如此低的姿态。这要是说心里完全没有疙瘩,却是不可能。不过宋哲元本身心性就是豁达,倒也没真往心里去。
但是从侧面来看,华军的地位才是营造出这种情况的根本原因。
为了避免与日本爆发全面军事冲突,负责武器卖场的大多都是低级军官,就算日本发难,华军也可以推得一干二净,在政治上占据有利的位置。
自愿军也是民间的军事化组织,哪怕只是名义上的,也不能在这种事情上,给人以口实。华联可不愿意成为日军的主攻门标,来这里也不是为了将这五万人给消耗掉。
马车和骡车将一箱箱武器装了上去,健壮的四肢踩踏在厚实的路面上,响起清脆的马蹄声,滴滴答答。望着宋哲元离开的背影,王俊峰心中涌起了许多思绪,这才是这个时代中**人的姿态。
自己所处的华军,与这些落后的“同族”实在相差太大了,无论是物质上还是精神上,彼此都生活在不同的世界中。
不过大家都是华夏子孙,热爱祖国的心情不会改变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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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校场上,王俊峰和其他的士兵一起,又在接受紧张的军事训练,这已经成为了浸染在每一名士兵脑海中的习惯了。
他们没有人敢动,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望着教官粗鲁的谩骂,他们都自惭形秽,因为毫无疑问,教官说的都是事实。
不管从哪方面来看,负责训练他们的刘健锋下士都不算人高马大。他约有一米六七左右,体重还不到六十公斤,但胸肌发达,月复部平坦。
皮肤黝黑的脸上,嘴唇很薄,并且面色红润,可能就像他的名字那样,充满这广东的灼热气息。从他的口音,王俊峰就判断出他来自东莞地区,可能是寮步一带。
而且刘健锋的眼睛的颜色是我曾见过的最冷酷、最残暴的墨绿色。就如同一头狼那样盯着这群还未真正上过战场的新兵们,仿佛从头到尾的想法就是要把他们大卸八块。他给王俊峰的感觉是他不这样做只是因为自愿军还想用他们当炮灰,去吸引日本人的子弹和弹片,这样真正的精锐部队就能被保存下来去占领日本人控制的伪满洲国。
下士刘健锋就像根钉子那样坚强,这一点王俊峰他们没有人敢于怀疑。大多数自愿军士兵在私下里闲聊时,都说他们的教官向他们喊话时是多么响亮,但刘健锋的声音喊得并不太响。
相反,他喊话时用的是一种冰冷而威胁的口吻,将寒气穿透每一个人的身体。王俊峰和他的队员们都认为,如果没有被“黑柴”吓死,那么他们也不会被日本鬼子杀死。
而无论训练如何艰苦,刘健锋他总是很整洁,制服很贴身,就像最好的裁缝专门给他定做的一样。他身形笔直,一举一动都彰显了军队的严格。
只有在私下里,他才会展露出随和轻便的样子,但是在执行军务期间,没有人看到过他那张死板的黑脸上浮现出任何笑容。是像孤狼一样凶狠毒辣的家伙,鹰鹫一般的墨绿色眸子,散播着可怕的阴暗。
一般人会认为教官应该穿上士的条纹服,而下士刘健锋则命令士兵注意尊重他,并警告每一个队员,即便挂上上士的六条纹而非下士的两条纹,他也还是如此。新兵们不久就清楚地明白了一个事实:
这个人将是未来几周里决定他们命运的人
下士刘健锋很少在主练习场上训练新兵,而是让这群毛孩子们行进或快步走到靠近拒马河岸一处人工沙地。在那儿,深而软的沙子让人走得筋疲力尽,这正是刘健锋想要的效果。
王俊峰他们就在柔软的沙地上来来回回地操练,连续数小时,接连数日。在最初的几天,他的腿疼得要命,排里的其他人也是如此。当王俊峰专注于前面士兵的单边衣领或帽子,或是数着海湾里的船舰时,他发现肌肉就不那么疼了。
而且以腿疼为借口逃避训练是想都不敢想的,对这种偷懒的标准疗法是“双倍时间的训练让双腿更有型”之前还得被教官当着全排的面极尽羞辱和训斥。相较于这种疗法,相信每一位士兵都更愿意受苦。
每次训练课结束,当王俊峰他们返回住宿区之前,刘健锋都会喝住所有人,从一人那里拿过枪,告诉这些新兵他会演示匍匐前进时正确的持枪方法。但他首先会把枪托放在沙地上,松开手让武器倒下去,并指出任何这样做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尽管排里有这么多人,但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他经常在演示时用王俊峰的枪。在演示完如何保护枪械后,他命令每一个人匍匐前进。
很自然地,前面的人会将沙子踢到后面人的枪上。因为这个还有其他一些训练,教官让士兵们每天都必须擦洗几次枪支。而王俊峰也因为如此很快且很好地学会了华军的一句老话:“枪是战士最好的朋友。”
而士兵们也一直是如此对待它的。
新兵训练营标准的一天开始于凌晨四点的起床号。王俊峰他们在寒冷的黑暗中匆忙滚下床,急急忙忙地刮脸、穿衣和吃饭。
极度疲劳的一天在晚上10点的熄灯号时结束,但在熄灯号和起床号之间的任何时候,教官都会突然打断王俊峰的美梦,将排里的人拉去检查枪械,训练队列,绕着操场或在河滩旁的人工沙地上跑步。
这种看似残酷和愚蠢的骚扰在随后的岁月里让王俊峰受益匪浅,因为我发现战争根本不让人睡觉,特别是对步兵来说。在激烈战斗中,躺下安安稳稳的休息,是死人才有的特权。
最初几个星期里,王俊峰所在的步兵排调换过两三个不同的营区,每次都是临时通知。命令非常简单,那就是“108排,迅速解散,带好枪支、所有的个人装备和装好个人物品的水手旅行袋,准备在10分钟后搬出去。”
紧接着就是一阵疯狂的忙乱,士兵必须快速聚拢在一起,打包自己的装备。每个人都有一两个好伙伴在一起帮着干,相互之间帮着打包并把重重的水手旅行袋托上同伴垮垮的肩膀。每个营房都要留几个人打扫干净屋子和周围地区,排里的其他人则背着重重的行囊赶往新营区。
到了新的地方,这个排就停下,接受营房的分配,然后解散去安顿自己的物品。新兵们刚进了营房就接到命令,要求带着枪支、子弹带和刺刀进行操练。紧张感和紧迫性丝毫没有减弱,每一位教官都在找法子骚扰,用他们足智多谋的专业眼光,折磨着可怜的小家伙。
在一个王俊峰曾住过的营区里有一个飞机维修工厂,在那儿停放着最新大型的b-24轰炸机。还有一个简易机场,大型四引擎飞机飞来,低低地从营房上面掠过。
在记忆中,王俊峰还清晰地记得有一次一架飞机机月复着陆,穿过了靠近他营房的篱笆。没有人受伤,但有几人跑过去看这次事故而他也跟着去了。当他们回到营地的时候,下士刘健锋发表了他最好的演讲之一。
主题是:“没有教官的允许,新兵们绝不能离开分配给他们的地方。”
这令他们都印象深刻,特别是他们还以大量的俯卧撑和其他练习代替了午饭。这种遭遇,在以后的日子里,让每一名士兵都明白了服从军令的重要性,并且没有任何借口可言。这是军队,一个绝对令行禁止的地方,自由和人权都是不存在的。
在队列训练时,个子较矮的人最难的事儿就是齐步走。每个排都有矮个子在队列的尾部拼了命地想跟上高个儿的脚步。很不幸,王俊峰的个子并不高,只有堪堪不到一米七的程度。
有一天在上完刺刀课回来的路上,他走错了步子,没跟上步调。下士刘健锋跟他并肩走着。他用冰冷的语调说:“小子,如果你跟不上步点,我就会死劲地踢你。那时他们就要把我们两人都送进医护室了,要做个大手术才能把我的脚从你里拿出来。”
有如此激励的话萦绕在耳边,王俊峰也只能拼着性命踩上了步点,而且从此再没出过错。
三月的月末,保定的天气忽然开始变得很冷,特别是在晚上。士兵们不得不盖上毯子和大衣。他们许多人睡觉时都穿着粗棉布裤子、短袖圆领紧身汗衫及军队的制式内衫,这样当起床号在天明前响起时,就只要穿上野战军靴,就可以参与点名了。
每天早上点过名后,新兵们都要在雾气朦胧的夜色里跑向一个大的沥青练兵场操练带枪的软体操。在一个木制平台上,一个肌肉发达的体能训练教官领着几个排进行大运动量的训练。
广播喇叭里传来刺耳的《早上3点钟》的录音,王俊峰他们和这音乐应该说是同步的。打破这种沉闷的只有不时的低声咒骂,矛头直指营内热情四溢的教官,还有就是各个教官的频繁现身。
他们会蹑手蹑脚地靠近散开了的队伍,为的是确认每个人都在玩命地训练。这些训练不仅让我们的身体锻炼得结实,而且也让我们的听力变得异常灵敏,因为在漆黑的夜里溜出去休息片刻时得时时警觉教官的声音。
这对于真实的战争来说,是必不可少的技能,虽然并没有切实写入那本温情脉脉的训练手册中。那种东西,只会用于对外宣传和招兵广告,进入了军营之后,每一名士兵都会觉察到现实总是无比残酷的。
但这时王俊峰和其他士兵都没有意识到或正视这一事实。他们经受的磨练,不单是为在高压下应付长官的指令,而且常常决定了今后战斗中表现的不同。
成功或失败,甚至生存或死亡。
听力训练事后也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收获,因为日本的士兵非常喜欢夜战和偷袭。在日后爆发的那一场波及全世界的战争中,王俊峰用这些从军营内学到的技能。经常会在晚上觉察到那些偷偷溜进来的日本鬼子。
不久听到消息说自己所在的步兵排会搬到步枪射击场,对此王俊峰和排里其他的士兵都很兴奋。据谣传,他们会拿到传统的宽檐战斗帽,正面上印着威风凛凛的苍龙纹饰,非常引人瞩目。
但轮到我们时,配给没有了。每次在射击场上看到那些有趣的龙纹帽子,他们都很嫉妒,感到受骗了。这也算是军营生活中的一道小插曲,只不过全排的士兵对此总是念念不忘。
王俊峰他们到达步枪射击场的第一天早上,就开始了步枪枪法训练。世界上每个国家的每支军队都要进行这样的训练,而他们的训练可能是这个时代最彻底、最有效的。
第一周王俊峰他们排每两人一组进行空弹射击或者叫急射。士兵们瞄准可视靶,扣动扳机,喊出射击次数,用皮带和其他东西做射击训练器材。
很快,王俊峰就知道了为什么自己都收到了厚厚的衬垫,因为要把它们缝在自己的粗布夹克的肘部和右肩。
在此训练过程中,每个人和伙伴一起行动,一个人做出各种姿势并扣动扳机,站、跪、坐或卧倒。而另一个人则用被空的布子弹带包住的手掌跟拉回枪栓,这一步骤扳上了扳机,模拟了反冲力。
教官和步枪教练不断地检查每个人,每件事都必须按部就班。因为要扭着适应不同的姿势,而且关节被皮带拉扯着影响到了肌肉,所以王俊峰的胳膊开始疼起来。
大多数人完成坐姿射击都有困难,但教练用最有效的方法“帮助”了每一个人。
将他的重量压在不合格的人肩上,直到他能采用正确的姿势为止。那些熟悉步枪的人很快就把他们知道的方法给忘了,都学会了华军内部的这个训练模式。
仅次于射击精确的是射击安全。
这一原则无情地向士兵们灌输着枪口要对着目标,绝不能把枪口对着自己不想射击的任何东西。每次拿起枪时都要检查,确保没有装弹。许多事故就发生在没有装弹的枪支上。
刘健锋冒着绿光的眸子幽幽闪动,这可不是在请求新兵们记住,而是要求。没有人会愿意自己忘记这一点,结果总不是那么让人欢喜。
又过了一个星期,王俊峰他们就上了靶场,开始实弹射击。
起先,射击的声音让人心烦意乱,但不久他便适应了。他的射击非常精准,不知不觉就完成了进度。从100码、300码和500码外的距离向圆形的黑公牛眼睛靶射击,其他排当起了靶垛。
这时射击场的指挥官下其了命令:“右边准备完毕,左边准备完毕,射击区准备完毕,开始射击”
而王俊峰感觉好像枪就是自己的一部分,反之亦然,他全神贯注,就如同他过去在学校所做的一样。懂得专注的人,比别人更容易获得成功。
纪律无处不在,但曾是家常便饭的骚扰现已让位于十分严肃的、条理清晰的射击术讲解。不过对违纪的处罚来得快而狠,紧挨着王俊峰的一名士兵在听到停止射击的命令后,稍微转过身和一个伙伴说话。
他的这一举动造成枪口偏离了目标,负责射击场的、眼尖的上尉从后面冲上来,狠狠一脚踢在那人身后,将他踢得嘴啃泥。然后才将他拎起来,拖出靶位,大声地向他咆哮,完全歇斯底里。
其余的士兵们都明白了他的意思,并且将这个教训铭刻于心,没有人会去同情那个犯错的家伙,哪怕他的样子和神情都显得非常可怜。
这里是军队,不是联谊俱乐部,更不是童军夏令营。
第三百四十五章军营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