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二十一章千钧一发
第两百二十一章千钧一发
接下来的几天,对杨玄感来说最为关键,也是整个东都战局最为关键时刻.
十四日,杨玄感集中十万主力,以五倍于敌的兵力展开攻击,打算彻底击败西京大军,就此奠定胜局。
十四日,卫文升、李丹、韦津、元成寿、斛斯万寿等人陈兵金谷,摆出一副与敌共存亡的架势,誓死一战。费曜指挥东都残军,独孤武都、柳续指挥河内乡团,西行指挥禁军龙卫,李建成、柴绍指挥本部亲卫乡勇,合兵一处,布阵于金谷东北山冈之,与西京大军成犄角之势,浴血厮杀。
十四日,越王杨侗再度出城作战,杨恭仁亲自指挥,崔宝德、樊文超各带本部兵马奋勇攻击,通济渠畔、春门外,杀声震天。
下午申时两刻,东都攻击部队伤损过大,将士疲劳,且有被叛军分割包围之险。杨恭仁当机立断,鸣金撤军。
下午酉时初,夕阳西斜,北邙山战场,杨玄感攻占了金谷,而西京大军损失惨重,他们丢弃了所有的粮草辎重,撤到了邙山深处,负隅顽抗。
李丹、韦津主动派人联系杨玄感,要求谈判,试图拖延时间,但被杨玄感拒绝了。杨玄感胜券在握,趾高气扬,一句话,投降,先投降,投降之后我们再谈。
十五日,杨玄感再攻,十万大军如排山倒海一般,越过一道道山峦,决心把所有残敌赶出邙山,逼进大河。
十五日,越王杨侗不顾杨恭仁的劝谏,继续挥军攻击,但留守行台的叛军已经做好了充足准备,试图诱敌深入,围歼东都守军,拿下杨侗,顺势夺取东都。
这一天杨玄感的军队在北邙山无坚不摧,而春门外的叛军也是成竹在胸、胜券在握。然而,乐极生悲,在这至关重要的一刻,杨玄感最为依赖的军中老帅李子雄在山林中突遭一群西北狼的袭击,被一柄三寸雕刀钉入咽喉,当场死亡。时隔不久,被杨玄感寄予厚望,坐镇行台居中指挥的韦福嗣,在春门外的激战中突遭金狼头的伏杀,身首异处,这给了行台留守军以致命一击,围歼东都留守军的谋划遂告失败。
李子雄阵亡,杨玄感在北邙山战场发动的最后一击功亏一篑,不得不暂时停战。
韦福嗣的阵亡则严重影响到了杨玄感与关中本土贵族之间的谈判。韦福嗣的重要性可想而知,所以他的身边有众多锐士,保护周全,他怎么会死?就算金狼头擅长刺杀,但激战中,金狼头哪来的机会靠近韦福嗣?他又从何处获悉韦福嗣的准确位置?
杨玄感可以肯定行台出了叛徒,金狼头正是在叛徒的帮助下才杀了韦福嗣,而斩杀韦福嗣,正是东都杨侗所需要的,也是未来可以保护以韦氏为首的关中保守贵族的有效手段之一,因为韦福嗣一死,关中本土贵族与杨玄感之间所进行的秘密谈判的主要证据也就消失了。
转眼间就日。
杨玄感豁出去了,成败与否在此一举,无论如何都要全歼西京大军,而此刻,李密已经被赶去了慈涧道,值此关键时刻,竟然没有人告诉杨玄感,西京大军实际已经完了,这时候,应该分兵攻打潼关,攻打关西了,不应该再盲目自信和自大,试图迫使关中本土贵族妥协,继而同时拿下两京,并在最短时间内推举一个新皇帝,与正从辽东战场疾驰而回的皇帝形成对抗,分裂帝国。
杨玄感指挥大军向北邙山发动了最后一击。
卫文升率军撤至河谷,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这一天,越王杨侗第四次出城作战,而此刻东都守军损失严重,攻击无力,基本失去了牵制作用。
“杨玄感赢了?”
在猎猎作响的纛旗下,杨侗望着浑身浴血,正拄刀喘息的伽蓝,忽然问了一句。
昨天城内接到从叛军内部传来的消息,西京大军被杨玄感击溃了,在邙山深处负隅顽抗,不出意外的话,今天这支残军将被赶到河谷,不是投降,就是被杨玄感赶进大河喂鱼。关西失去了这支四万人的卫戍军,拿什么阻御杨玄感?至于东都,不得不接受主动出战所带来的恶果,仅存的实力消耗一尽后,又如何抵御杨玄感?
“他已经输了。”伽蓝拿下血迹斑斑的金头护具,露出英俊而冷冽的面孔,语气里透出一股强大的自信,“今日之战,不过是他最后的疯狂。”
杨侗相信了,小脸的忧郁顿时散去。
“师兄,你如何刺杀了韦福嗣?”
“某既然能从北邙山潜入东都,自然能潜入叛军行台。”伽蓝冷笑,“诛杀韦贼,犹如屠狗,易如反掌。”
杨侗一脸崇拜,眼里更有几许敬畏。
“师兄,明天还要出城攻击吗?”
“攻!”
同一天,武贲郎将陈棱率军急行在通往河阳的大道,其辖下有蓟燕的十团府兵,有高阳的五团精兵,黎阳都尉贺拔威率两个团紧随其后,另有独孤震、元宝藏所遣的由魏郡、武阳等诸郡乡团组成的六百地方乡勇,合计兵力近四千。陈棱命令各部,黄昏前必须抵达河阳城,明天黎明前必须渡过大河抵达战场,凡有延误者,斩!
陈棱心急如焚。东都战场的卫文升、李丹、独孤武都、柳续信不断,敦促救援,但军队的行进速度是有限的,更重要的是,这支军队千里迢迢而来,连日行军,又在黎阳激战,不待休整又继续赶路,将士们早已疲惫不堪,而河北乡勇体力不济,又拖累了行军速度,想快都快不起来。
假若西京大军、河内军队覆灭于北邙山,那对各路平叛大军来说就是个噩耗了,由此受到影响的不仅仅是平叛进程受阻,就连帝国政局都将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后果不堪设想。
陈棱从求援信中对东都战场双方的兵力、部署和攻防态势有所了解,对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和右翊卫大将军来护儿抵达东都战场的时间也是了然于胸,所以他反复权衡后,对抵达东都战场后能否阻御杨玄感的攻击守住北邙山并无把握,实际是一点希望也没有,毕竟他手只有不足四千人马,而西京大军、河内军队以及东都残军加在一起也只有两万人左右,与叛军十万余大军相比,差得太远了。
陈棱唯一能求助的对象就是紧随其后的武贲郎将费青奴,费青奴统率四千府兵,作为水师选锋军,其战斗力非常强悍,远超陈棱所部。两者相距两百余里,两日路程,假如费青奴能急东都之所急,竭尽全力日夜兼程急行军,或许可以在十几个时辰后抵达东都战场,如此则有希望撑到主力大军的到来。
陈棱急费青奴,并附卫文升的求援信,详告东都危局,如今连九岁的越王杨侗都亲临前线浴血厮杀,可见局势之危急。陈棱告诉费青奴,他将在今夜渡河会合卫文升,恳求他再快一点,越快越好。
十六日黄昏,杨玄感进驻净域寺,指挥大军连夜作战,务必要在子夜之前全歼西京大军,确保胜局。
黄昏,陈棱率军抵达河阳津口。
河内郡守府官员早已在司马同宪等河内世家大族的帮助下,在津口准备了数百艘大小船只,船配备了足够的食物。
大河对岸,战鼓擂动,角号长鸣,杀声隆隆,激战正酣。
陈棱一声令下,各团将士不顾疲劳,火速登船,一时间千帆竞发,蔚为壮观。
戌时一刻,援军抵达对岸津口。陈棱率先岸。此刻卫文升、独孤武都等统帅都在第一线督战,赶至津口迎接援军的是李丹。稍事寒暄,李丹便部署任务,要求陈棱所部必须在子夜之前进入战场,在指点位置列开战阵,阻击叛军,务必守住河谷,确保后续援军能够源源不断抵达战场。
深夜,杨玄感接到禀报,卫文升的援军到了,各军攻击严重受阻,已经无法在子夜前全歼西京大军。
杨玄感长叹,下令停止攻击,明日再战。
据他得到的消息,估计宇文述和来护儿此刻刚刚抵达黎阳,距离河阳还有五六天的路程,他还有时间,只要他能抢在敌军主力抵达东都战场之前结束这场激战,那么赢家依旧是他。
十七日凌晨,杨玄感与杨积善、胡师耽、王仲伯等人商讨之后,决定调整部署,把行台迁到金墉城,把包围东都皇城和宫城的军队一部分调到慈涧道,一部分则加入北邙山战场。
这一策略的重点还是集结重兵于北邙山,力求一战而定,另外解除对东都皇城和宫城的包围后,东都卫戍军就不敢远离城池作战了,毕竟杨侗的人马太少,一旦远离城池便有被围之忧,如此则避免了两线作战的窘境。实际这一策略还有一个好处,那便是在局势不利的情况下,以主力西进潼关,以一部兵力据北邙山之险阻击敌军,继而给主力杀进关西赢得足够时间。
十七日双方再战,战况极其激烈,卫文升所部损失惨重,岌岌可危。
然而,奇迹出现了,入暮之际,武贲郎将费青奴带着四千精锐府兵赶到了河阳城。自出了临清关,连续接到由陈棱转来的东都战场的求援信后,费青奴断然命令大军丢下全部的粮草辎重,仅带四天干粮,轻装急进,于是在卫文升即将崩溃之际,千钧一发之刻,费青奴赶到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