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尘摇浆,雪尘马立在船头,而初尘,则斜斜地坐在船舷一侧,靠着篷子,一路望着。荷叶和白莲纷纷闪开,从眼前流逝而过,初尘一只手垂在水里轻轻掠着,另一只手,则无所事事地拨弄着身旁滑过的荷叶、荷花。荷梗生着小小浅浅的刺,有些扎手,初尘拨弄来拨弄去,似乎是惧怕荷梗刺手,又似乎无心摘花,小船走了很长一溜,她居然还是两手空空。懒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清尘低吟道。
初尘摇摇头:“看景须用心,景入眼,心不空,盛不下……”
清尘停下摇浆,缓缓地蹲下来,轻声道:“当放下时则应放下,当放眼时则应放眼……”顺手朝身旁一带,弯过一枝白莲:“见异思迁是人的共性,唾手可得多不珍惜。可是你静下心来,看看这手边的一朵……”
他的目光,停在莲上,柔声说:“它含蕊半开,虽没有怒放的艳丽,却也没有含苞的青涩,它的娇羞别有风韵,不是吗?”
“珍惜你所拥有的,去发掘它的美,”清尘低声道:“初尘,夫妻之间应该也是这样。肃淳虽在行伍之中,却有难得的儒秀,他细腻温和,即便你现在觉得不那么理想,但他始终是块璞玉,只要岁月用时间去雕琢,而你用耐心去等待,他一定会功成名就的。”虫
原来你拉我来,不是为了让我宽心,而是要借事说事,初尘恼了,冷冷道:“我还就不嫁他,任谁都行,比如刺竹……”她恨恨地跟自己拗着劲:“刺竹不行么?!照你这么说,都是璞玉,我选哪块不成?!”
“刺竹……”清尘顿了顿,轻声道:“他也不错……”
哼!只要不嫁你,是谁你都劝我嫁!明明知道我的心思,还在这里装高尚!初尘更加恼火,索性一掀篷帘,钻了进去,不理清尘了。
清尘迟疑片刻,也钻了进去。一抬头,只见初尘瞪着两眼,火气逼人。
清尘坐下,淡淡道:“我就这里跟你说清楚吧……”
“你是故意的!”话没说完,初尘就低声咆哮起来,咬牙切齿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我嫁了肃淳,你就安心了!”
“你以为你能安心吗?”初尘说着,一把抓起身边的水瓢,狠劲甩了过来。
清尘眼明手快,一把接住,依旧淡淡道:“肃淳和刺竹,你到底喜欢谁?”
初尘恶声道:“关你啥事?!”
清尘默然片刻,低声说:“赵刺竹一心想扶助肃淳,他就算喜欢你,也不会表露,你发现了,哪怕直言点穿,他也不会承认……”他看着初尘,缓缓道:“肃淳爱不爱你,并不重要,你是他和安王府都需要的背景……何况,以我对肃淳的了解,他人不坏,也很温和体贴,会好好待你的。日子久了,你就能体会到他的好,自然也就有感情了。”
“你干嘛不直接说,自然嫁了也就认命了,习惯了也就好了?这跟那些个府里的女人有什么区别?”初尘尖声道:“我告诉你,沐清尘,我不甘心!我就是不甘心!”
“我是不会归降的!”清尘猛一下加重了语气:“而且,我永远都不会娶你!”
这是死刑的宣判,是初尘怎么也没有想到,怎么也不愿意接受的,眼泪一下子涌满了眼眶,初尘心酸而绝望地说:“你再说一遍!”
清尘咬牙,一字一顿地说:“我永远都不会娶你。”
初尘死死地噙着眼泪,不让它掉落,食指指向清尘,恨声道:“你有种!这里上有天,下有地,你发誓,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
清尘眨了眨眼睛,坦然道:“我喜欢过你,但仅仅只是喜欢而已。答应你留下来五天,是对你一腔痴心的最后回报,在这五天里,我会对你好,满足你所有与我有关的心愿……我曾经答应过,带你来赏莲,所以,今天,我专程带你来这里,没有别人,只有我们两个……”他缓缓地扭过头:“五天之后,你离开,我们便是永久的敌人。今生,将不复再见。”
初尘心底一挫,疼痛自心间开始,瞬间席卷全身。
清尘一鞠身,掀帘就要出去,只一下,忽地退了回来,面色紧张。
初尘还来不及伤心,就从清尘的面色中发现了不妙,能让清尘紧张的,似乎不是小事……当即心提到了嗓子眼,吓得声音都变了调:“怎么了?”
清尘一把捂住她的嘴,一下就把她摁倒在船板上,然后,翻到她身上,不由分说地,手里开始解着她的衣裙,头也靠了下来,贴着她的脸……
初尘吃了一惊,又急又羞,挣扎着想推开他:“你干什么?”
“别动!”清尘贴着耳朵,细声道:“秦阶父子来了……混过去再说……”手上用力,把初尘的脑袋一下按在了自己的脖子一侧,然后,贴着脸,开始耳鬓厮磨起来……
秦阶的船已经靠过来了,躲闪已来不及,只能赢着头皮闯关了。此刻清尘紧张地思索着对策,他最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初尘,一旦秦龙对初尘起了歹心,他如何以一对三?若是初尘的身份暴露,那可是关系到天下局势的大事呀……
清尘的鼻子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心跳也开始加速,透过薄薄的衣物,传递到了初尘的胸口。初尘何时经历过这样的场面,被一个男人压着,还抱得这么紧,似乎正是男欢女爱的前奏,明知清尘此举是又其他目的,绝非要轻薄于她,但她还是又怕、又急、又羞、又恼,憋得一身通红,咻咻地喘着粗气,手足无措。
“抱着我的腰……”清尘咬着耳朵道:“闭上眼睛……”
这里两人抱成一团正折腾得手忙脚乱,忽地头顶一亮,篷帘已被掀开,秦龙粗鲁的声音在头顶轰响:“哈哈,果真是你沐清尘!真会选地方,到这里来快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