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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这个高个瘦体的男人,如果现在让你辨认,你能认得出来吗?”
“能,一定能,只要是入了我眼帘的,都能认得出来。”
“你不是说,这个男人见你的时候是带着面罩的吗?怎么会肯定认得出来。”
“能的,肯定能的。这就是人们所说的,贼眼的锐利。”
“那好,我这里有五张照片,你认认,是不是其中的一个。”
还没有等楚汉把手里的照片全部展开,野猫就指着一张照片说:“就是他。”
“李阳——”楚汉和葛建辉同时发出疑问。葛建辉对野猫说:“你看清楚咯,千万别看走了眼,这可是关系到一个人的性命。”
“错不了,照片上看不出,这个人左眉毛中间隐藏着一颗偏黑的棕色的痣。”
“你两次见到他都是在夜晚,这眉毛中的痣,你怎么能这么确定。”
“相信我,准没错的。你们要是不相信的话,你们可以看看他本人的眉毛里到底有没有这颗痣,如果我说错了,你们就枪毙我。”
“葛建辉,你去拿套便装,让他换了这囚服,我亲自送他出大门。”
野猫换好衣服,突然跪下:“两位长官,你们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以后如果两位长官有用得着我野猫的地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起来吧,从现在起,我们也算是朋友了,我叫楚汉,他叫葛建辉,是上海站行动队的副队长。”
“你们还是叫我野猫吧,我的大名早已被遗忘了,有什么事记得找我这个朋友帮忙。”
野猫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被李阳投进了监狱,却也是这样,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被楚汉送出了监狱,回归了自然。一个多余的,不被人知的犯人,自然也不会引起人们的注意。
“我今天算是领教了,什么叫贼眼,简直赛过鹰眼,李阳的这颗痣,别说是晚上,就是白天,你也不会注意到的。”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野猫也算是这一行中的状元郎了。建辉老兄,现在一切都明白了,刀疤脸见的人是李阳,房东说的那个高个瘦体的男人也是李阳,三人所指一个人。当一个人总缠绕在嫌疑之中时,那么这个人就一定有问题了。”
“现在案情已经非常明显,我看是收网的时候了。”
“收网,你这一网打下去,能捞到几条鱼,就捞李阳这条小毛毛鱼。”
“那当然还应该有孙民居这条大鱼咯,凭李阳的身份条件,他能拿到军统上海站的大印吗?大印在孙民居手里,只有他才能开出这样的公函,这不是秃子头上的骚子——明摆着的吗。”
“建辉老兄,没错,案情的本质是真像,而政治的根本是需要。政治就是一个怪圈,在这个怪圈子里,并不是黑的就是黑的,白的就是白的,还存在一种不黑也不白的灰色,或者是既黑又白的烟灰色。孙民居是只老牌特务,当他知道自己前面面临的是条死路,他也不会善罢甘休,举手投降的,即便是放下武器,他也不会投降,一定会做出一系列的垂死挣扎,为自己寻的后路。”
“那你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别急,瓮中之鳖,他能跑到哪里去。去值班室打个困,天亮之后,回家和家人快快乐乐地过个春节,去吧,我楚汉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休完春节假回来,你就可以看到结果了。”
孙民居从警备司令部的新年酒会上,醉意朦胧地回到家里。
“你啊,每次喝酒都喝成这样,就不怕伤了身体,你还以为自己年轻那。”
“你一个乡下出来的妇人懂什么,喝酒也是党国的事业,也是我的工作。”
“我只听说过,干这干那,是工作,从来没听说过喝酒也是工作的。”
“新年酒会可不是一般的酒会,你知道有多少党国的要员出席,有多少党国的高级将领到现场,你别看我这挂的三颗星,在站里是最高长官,可人家这里挂的都是金牌,金灿灿的,我这个上校站长算什么啊。去,给我倒杯水来。”
夫人把水放到孙民居跟前说:“你女儿又来信了。”
“怎么说?她在国外还好吧。”
“什么也没说,就是要你给她寄钱。”
“这个女儿,真不让人省心。她以为她老爸是开银行的,她也不知道,我在这边是省吃俭用,能捞则捞点,她倒好,一点也不体谅做父亲的,在那边出手大方,有多少花多少。”
“行啦,我们不就是这么一个女儿嘛,这些家底早晚还不都要给她,现在给她也只是个时间的早晚问题嘛。”
“好了,女儿要,老爸我欠她的,她要多少,你给她寄过去。哎,李阳来过吗?”
“你有事就想到李阳了。”
“我说你说话有没有良心,为了你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我没少费心思,也没少花钱打点,都已经给他弄了个总务科副科长的职位了,还不满意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总让人家给你办事,你怎么也的分点残羹剩饭的给人家啊,养只狗,也的喂食啊。”
“怎么,给他的少了吗?他现在的那套住房,是谁给的,凭他那点薪水,一辈子也别想买下那套房子。”
“行,行,你总是在理,我明儿一早就把他叫来。”
孙民居掏出烟,点上一支。“你以前不是不抽烟的吗,最近这么烟瘾这么大,一根接一根的。”
“最近,我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大对劲,总觉得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是不是那个特派员在找你麻烦啊。”
“那倒没有,他就是眼中无人,不把我这个站长放在眼里。哎,狗仗人势吗,可以理解的。刚才在酒会上,警备司令部政训处处长给我透露一个消息,说国防部正在清查党国的腐败分子,而且来势汹汹,前段时间,还枪毙了两个上校军官和一个少将,这就是信息啊,还有毛人凤最近也不接我的电话,一个小时前,我还给他打电话,想给他拜个早年,可秘书说,他不在,这个时候,不在办公室,又不在家里,怎么可能,分明就是不愿意接我的电话。”
“不就一个电话吗,不接就不接呗,有什么大不了的。”
“说你是个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官场上讲的是一种捕风捉影,听风听声,这毛人凤不愿意接我的电话,表面上看是正常的,但暗地里给我透露了一个信息,他不愿意听到我的声音,说明他对我的成见越来越深了。”
“居民,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你要是保不住这个位子,这一家人可就完了,你可想到什么办法没有?”
“反贪反贿赂的风,还在本部刮着,这里是上海,天高皇帝远。你明天把李阳叫来,今年我收到的那几笔房产,让他赶紧想办法月兑手。这房子太大,太招人了,换成金条,放在银行里,也一样是保值的,还有,你过来点,靠近点……”
“好,好,这些事,你就交给我去办,我一个女人家,目标小,不会引起人们的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