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李阳,你看看这事什么?”李科长把一张黄色牛皮纸放在李阳的面前。“这是从你的住所后花园的桂花树下挖出来的,经过鉴定,牛皮纸上的枪油和这把步枪上的枪油是同一个型号。”
“你们这是栽赃,我的住所里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栽赃?李阳,在铁的事实面前你还要狡辩。”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对党国是忠心耿耿的。”
“李阳,我不喜欢你用忠心耿耿这个词,因为这样,就失去了你一个特工应该持有的冷静和客观的思维。那我倒想问问你,这站里上上下下一百多号人,为什么就要在栽赃于你李阳呢?”
“那谁知道,你们特勤科还不是专挑软柿子捏。”
“你是说自己是个软柿子,我看你比石头还硬,你以为来个死不认账就能过关了。你错了,从某个层面上说,这个世界上是没有真正秘密可言的,之所以有秘密生存的空间,也只是因为彼此的利益不同,你好好想想,为别人保守秘密是什么后果,你在这里过着非人的生活,而别人却还是花天酒地,逍遥自在地生活着,何苦呢?这又是何必呢?李阳,念在我们是同一个祖宗的份上,我实话告诉你,这回你是逃不了了,就别再指望有人来救你,还不如老老实实地把实话说出来,或许还有一条生路。”
“你让我说什么,我说的都是实话,这是陷害和栽赃。”
江来生为第二次接头失败,心急火燎的,整天饭不思茶不想的。
“老板,这事,你急也急不来啊。”
“继发,接头失败,意味着什么,就意味着来接头的同志已经月兑离了组织。在他离开南京之后,按照纪律,南京也断了和他的联系渠道,他现在就是回南京也找不到组织了。你还记得赵永信吧,当初我们切断他所有联系,他不怕背着叛徒的罪名,不怕被自己的同志除掉,拼命地寻找组织,到了根据地,他为组织上不信任他而思想包袱沉重。后来呢,当宣布他不是叛徒之后,他才恢复了原来的样,斗志高扬。继发,我们从入党的那天起,一直都在组织中,没有那种月兑离组织的体会,那可是一种痛苦,说不出来的痛苦,我是在为这位同志着急。”
“事情都这样了,急又有什么用呢。”
“都是这个江莎莎,什么时候不好去喝茶,专挑那个时候去喝茶。”
“那真的就没有什么办法了吗?”
“地下工作就是这样严谨,在没有任何约定的情况下,你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江莎莎一抬头,看看钟,才知道下班的时间早过了,她站起身,伸了伸手臂,摇晃了一下脑袋,收拾桌上的文件档案,然后一一归位,打扫完自己的办公桌,准备下班。
“报告——”突然隔壁孙民居的办公室门口传来一声报告声。
听声音,江莎莎知道是张一彪,职业的敏感告诉她,张一彪这个时候来找孙民居,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江莎莎轻轻地拉开门,看到走廊上无一人,空空如也,她轻轻地把门关上,轻手轻脚地走到孙民居办公室的门口,侧耳听着,隐隐约约里面传来张一彪的声音:
“站长,狐狸报告,法磊斯路35号,有个洋铁匠铺,是中共上海地下党和沪西支队的交通站。”
“你肯定没错。”
“没错。”
“那就赶快行动,今晚就端了它。”
“我已经安排好了,今晚八点准时行动。”
“现在才6点半,为什么要等到八点。”
“狐狸说,沪西支队的交通员不能抓,抓了他狐狸就会有暴露的危险,必须等这个交通员离开铁匠铺,我们再行动。”
“你跟特派员汇报了吗?”
“我谁也没说。”
“他现在应该在饭厅,我打电话叫他过来,商量一下今晚的行动。”
“站长,这次咱们遵照特派员的指意,来个秘密抓捕,准没错。”
江莎莎伸直了腰,从容地离开了办公大楼。
“餐厅吗?我孙民居,你看看特派员在不在餐厅。”
“孙站长,请稍等,我看一下,哦,在吃饭,要不要叫他来接电话。”
“不用了,你跟他说,请他立马来我办公室,有重要事情。”
餐厅里,人来人往,楚汉和电讯科的段子琪,冯南洋在一起吃饭。
“段科长,最近地下党的电台怎么没有声音了。”
“他们现在采取短时间发报,无法进行跟踪,而且是游动性的。”
“南洋,对共党的秘电破译怎么样,有没有进展?”
“共产党的密电经常更换,等我有了进展,他们就又换新的了,难度很大。特派员,你是知道的,这破译密电码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很多时候是靠碰运气的。”
“你是我们站里的首席破译员,相信你会有办法的。”
“特派员,站长来电话,请你立刻去他的办公室,说有要事找你。”
“好,我这就过去。二位要努力啊,你们都是党国的精英,可不能让共党的电波满世界飞啊。”
“孙站长。”
“特派员。”
“什么事这么着急,连顿饭也不安宁。”
“是这样的,张队长接到狐狸报告。”
“狐狸,不是说狐狸在窝里吗?这么出窝了。”
“早出来了,狐狸报告,法磊斯路35号是地下党的交通站,张队长已经布置好了,今晚行动。”
“特派员,这次我们采取秘密抓捕,为了不影响明天铁匠铺的正常开门营业,我已经找好顶替的人,在那里守候。”
“张队长,长脑子啦。你有多大的把握。”
“报告特派员,这次准不会让你失望,不说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却也是三只手捏田螺,稳重加稳。”
“消息通告了没有。”
“没有,到目前为止,也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下面的人,我只告诉他们,今晚有行动,没交代具体什么行动。”
“那好,继续封锁消息,从现在起,我们三个人谁也不准单独行动,避免不必要的怀疑和猜测。孙站长,你看呢,这也是为了确保张队长的行动成功。”
“我没意见。”
“等行动队出发之后,咱们俩也来杀一会,就在这里等候张队长凯旋的胜利喜讯。”
法磊斯路35号的确是上海党组织与沪西支队联络的地下交通站,许多任务和指令都是通过这个交通站传达给沪西支队的,老崔是这家铁匠铺的老板。
夜色意见开始降临,铁匠铺里依然传出敲敲打打的声音,老崔穿着一个大围裙,手里的木榔头,不停地在一块铝皮上敲打,不一会儿,一直锅底的模样被敲出来了,他顺手拎起边上的一只铝水壶,在底部比划了一下,接着又是一阵敲敲打打,锅底被镶在了铝水壶上。他放水试试,没有发现有漏水,这才月兑下围裙,洗了个手,来到大门口。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星星月亮也开始露出脸蛋,老崔看看左右,一如既往,平静如水,却不知道杀机已经向他扑来。他关上门,给自己准备晚饭去了。
上海站里响起了警铃声,快速反应行动队在张一彪的“出发”口令中,迅速出了上海站大门,直奔发磊斯路35号而去。
“当头炮。”
“马来跳。”
“孙站长,还是老套路,你就不能换个新的套路试试。”
“我起像。”
“我撑士。一招对一招。”
老崔的生活非常简单,也非常有规律,关门打烊之后,他在锅里放下面条,随手切了几根香葱。阳春面,是他的晚饭。拌好了佐料,没有忘记抓上一把早已洗净的香菜,放在面上,闻了闻。
张一彪指挥的行动队,来到了发磊斯路。
“兄弟们,听好了,目标,35号的铁匠铺,不许开枪,要抓活的。”
“那如果拒捕怎么办?”
“你哪来那么多的废话,共党就一个人,你们这么多人,他拒捕,能插翅飞了?上。”
特务们一个个像黑色的幽灵悄悄地模向35号。
老崔端着面条,来到工作台上,拿起酒瓶,就这么灌了一口,然后,挑拨着面条正准备往嘴里送,突然一个蒙面人,出现他的眼前。还没等他反应过来。
“快走,特务已经到门口了。”
听声音是位女侠,老崔盯着那黑色的眼球:“你是什么人?”
“别问了,快走,你已经暴露了。”
大门外传来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之是敲门声,老崔知道了。
“有后门吗?”
“你跟我来。”老崔领着蒙面女侠从窗口跳了出去,这里是个死胡同。
“快,翻过这道墙,就安全了。”
门外的敲门声由轻缓变成了急促的敲门声。女侠两脚一蹬,跳上围墙,伸出手把老崔一把拉了上去,随即把他往下一推,说:“快走。”
老崔被推下围墙,抬头一看,女侠不见了,即刻,围墙的那边传来激烈的枪声,老崔无奈的一躬腰,消失在夜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