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吩咐的是第二天就让那两人来见我,可是因为他们现在都在巴黎,所以光是通知就花费了一天,直到第三天我才见到了他们。
我都不知道是怎么等过那二十几个小时的,当我听见安娜说必须再等一天的时候,我气得差一点就动手拆起家具来。
第三天,先来到的是米歇尔?图伦中尉。
我将自己和郡主之间的事全部告诉了他,他当时只是如同祝贺一般地回以微笑,而当我向他说明,“要在婚礼之前将新娘抢走,同时又必须秘密处理”的时候,他立即就惊呆了。
“殿下,您是在说笑吧!这种事情实在是……实在是……”他一脸的惊愕,语气中充满着难以置信。
“我没有说笑。”我严肃地看着,一个词一个词清清楚楚地说道,“我是认真的,我要破坏这场婚姻。我要将这场联姻扼杀在萌芽之中。”
“殿下,这不可能,这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做到。将郡主带走,还要保密,不说如何保密地带走,你和郡主以后又要怎么办呢?”
“具体的计划可以慢慢地去想,我只要知道你愿不愿意帮助我。”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还没有具体的行动方案,特别是郡主本人并不愿意走,但是,对于离开巴黎之后的行动,我已经有了初步的打算,只要米歇尔肯帮忙。
米歇尔?图伦突然立正,庄重地说道:“只要是殿下的命令,我就执行。我愿意用生命为您效劳。”
“很好,但我不需要你的生命。”我松了一口气,我就怕他不肯帮忙。
如果说具体如何将郡主偷出是细节的话,那么郡主和米歇尔两人的态度就是能否成功的关键。
米歇尔掌管着三十名骑兵,这支骑兵队全部是由他本人招募而来,所以忠诚可靠。我偷出郡主后,需要立即快马前往马赛,而这支骑兵队就是掩饰。从凡尔赛到马赛,如果没日没夜骑马,那么四天就可以到了,如果按照正常的作息时间跑,也就一周时间。我完全可以借用前往马赛赴任为借口,在掩人耳目的同时,远离凡尔赛。如果顺利的话,当整个宫廷都在凡尔赛、巴黎附近搜寻郡主下落时,我和她已经到达了马赛。
如今米歇尔同意了,这项大战略算是铺平了后路,现在关键就是诺埃男爵的药。
这是一次冒险,我在得到郡主之后,或许能令她全心全意跟着我,但也有很大几率会导致关系的破裂。但是,我很清楚,如果不在此时冒险,以后便不会再有机会。
这时,诺埃男爵也已经到了,他被安娜引了进来。米歇尔还没有走,因为我和他需要商量一些细节。安娜在将诺埃男爵带到我面前后,也留了下来,她还需要送诺埃男爵离开,我并没有打算留男爵。
“你好,男爵先生。我想我需要的东西已经带来了吧!”我在他行完礼后,便直入主题。
“是的,殿下。”他说着便从衣服口袋中取出了一个大拇指大小的褐色玻璃瓶,瓶子被递到了我的手中。
我拿起瓶子,仔细一看,只见瓶子里盛着相当于总含量三分之二的液体。
“这个药有那种效果吗?”我问道。
“是的,殿下。”他颇有信心地说道,“只需要抹一点在女孩的嘴唇上,她们就会任你百步。”
“真的?”
“我愿意用性命保证!”他严肃地说道。
“很好。”我将药瓶先放在了桌上,然后诺埃男爵说道,“如果真的有效的话,我一定会重重奖赏你。另外,我听说前方缺少一位有经验的军医官。我会向前方的将军们推荐你,所以你也可以准备一下,等到消息后就出发吧!”
我差一点就忘了诺埃男爵的事。他参加科西嘉方面军的要求并不过分,随便找一个差事就可以了。这件事我早就应该办了,可是这几天急着郡主的事给忘了,如今想起来便顺便给他一个安抚。反正就算我不问,他也会先提出来,我还不如先开口让他闭嘴。
“非常感谢,殿下!”他感谢着又行了礼。
“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请先退下吧!我还有一些军务要和我的近卫骑兵队长相谈。”我开始赶人了。我毕竟还无法信任诺埃男爵,既然现在药已经到手了,他也不需要再留在这儿了。
“是,殿下!”
诺埃男爵慢慢后退,刚退到门口,突然又转了回来。
他对着米歇尔问道:“请问您就是殿下的近卫骑兵队队长吗?”
“他是的,”我抢在了米歇尔开口之前替他回答了,接着又问道,“男爵先生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的那些幼年侍从们,各有各的特色。小亨利胆大果断,可说是智勇双全;图论两兄弟,哥哥米歇尔忠诚有余却太过古板,不懂变通,弟弟博伊斯与之相反,常常不按常理出牌。
诺埃男爵的口才、心计我早已经见识过了,我抢先回答,也是担心他从米歇尔身上发现什么。
诺埃男爵对我鞠了一躬,说道:“我不知道是应该恭喜殿下,还是应该安慰殿下。”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问。
“殿下即将得到一个女人的身体,可是却将要失去这个女人的心。”他的声音中气十足,令人一时间无法反驳。
他说出来我最为担心的事情,那样我的所有计划都将落空。不过,令我最为惊讶和担心的,却是他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我装着坦然地笑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男爵先生,我不知道你指的那个女人是谁,但是,如果你在这么诋毁我的话,我可是会生气的。”
谁想,他居然“嘿嘿”笑了两声,说道:“殿下,现在在这里的人,恐怕都已经知道了您和那位小姐之间的事,您又何必如此小心呢?”
我不得不倒吸一口冷气。
在场之人确实都知道这件事。
诺埃男爵亲眼见到过我和郡主的亲密,米歇尔刚刚由我亲自告诉,至于安娜,我在她那儿从来就没有秘密。如果说我对其他人还是有所顾虑的话,对于安娜却是一丝防备之心都没有,她不仅仅是我的贴身侍女,更像是我身体中的一部分。我对她的信任由心而发,这可能是因为距离太近的缘故,但具体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心中感觉她不会背叛我似的。
然而,诺埃男爵又是如何猜到米歇尔也与此时有关的?难道他如诸葛亮一样,能未卜先知?
我还没有回话,诺埃男爵就又说道:“殿下,您一定是在想我是如何猜到这位骑兵队长也知道此事的吧!”
我没有回答,他这句话也可能是在试探,我如果忍不住说了,那么就等于承认了。
我如铁面一般地看着他,一声不吭。
他顿了顿后,就继续说了下去:“彭蒂耶夫郡主和沙特尔公爵的婚事虽然还没有正式宣布,但已经是众人皆知的事情了。殿下不是一个甘心放弃之人,必然不肯就此干休。您拿去了我的药,恐怕就是为了用在郡主身上吧!”
他似乎是故意停下,不过,他说到这里我已经屏息了。
“不过,殿下应该不满足于只做一夜夫妻,如果我猜得没有错的话,殿下是想要利用我给的药,让您和郡主的感情更进一步,然后带着郡主逃婚,而逃婚的地点,应该就是殿下将要去的马赛吧!要逃走,就必须有掩护,骑兵队长就是您最好的助手。”
他说完后,有外露着得意地微笑,反问我道:“我说的没有错吧?殿下!”
他不是诸葛亮,而是比诸葛亮还要狠的司马懿。
我当然不会如此轻易就认输。
我装着若无其事,笑道:“男爵先生的想象力实在是太好了,但是你想错了,我和郡主已经结束了,什么都不是了。我确实是要去马赛,但是是我一个人去。至于骑兵队长,恐怕你不知道,他以前是我的侍从,我只是和他叙叙旧。”
“哼哼哼!”他抿嘴笑了笑,笑得令人觉得高深莫测。
他用着意味深长的声调说道:“看来殿下是真的放弃了郡主,既然这样的话我也没有什么好说了。只是,我已经为殿下想好了整一套的计划,从您如何令郡主毫无怨言地献身,如何将郡主劫出来,再如何逃到马赛,我已经有了详尽的计划。现在殿下看来是不需要了,那么我也就先告退了。”
他一说完,便向我深深鞠了一躬,随即便转身慢步向门的方向走去。
他的话对我来说很有诱惑,因为除了最后的借助骑兵队掩护逃离的环节外,其他方面我都没有细致想过。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跨出一样的距离,根本就是在等我将其叫回。
一番思想交锋之后,在他走出第三步的时候,我终于开口说道:“男爵先生有什么绝妙的策略,请说一下吧!”
诺埃男爵含着微笑转过了身,面对着我。
他语速和缓地说道:“听说下一个月,陛下取消了一年一度的春狩,转而作为殿下出任方面军总司令的正式任命仪式。殿下就在那个时候,于枫丹白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