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安托瓦内特忧心忡忡地摇了摇头,郑重其事地问道:“路易,你会提前加冕为法兰西国王吗?”
“为什么这么问?”路易惊讶地问道。直觉告诉他,玛丽?安托瓦内特今天会如此怪异,并非是无中生有。
“路易,将这封信交给我的是梅尔西伯爵。梅尔西伯爵在将这封信交给我时,还带来了我母亲的话。”玛丽?安托瓦内特说,“我母亲让他转告我,要我提醒你,千万不要在国王陛下还健在的时候继位为法兰西国王,这样的话,全欧洲都会有借口讨伐法兰西。”
路易并没有提前继位的打算,但他的所作所为几乎都透露着这一点。一个大权在握的王位继承人,下一步若非是继承王位,这才是令人意外之事。
路易离开了玛丽?安托瓦内特的床,再度走回到了床边,对着已经被一层冷霜覆盖的玻璃呼了一口热气,在水汽化开之时,他说道:“替我感谢你的母亲,也替我转告她,我并没有提前加冕的打算。只要我的王祖父一日健在,他就是法兰西的唯一国王。”
“路易,你生气了?”玛丽?安托瓦特纳感官敏锐,见着路易的反应,不由得担心起来。
“不,我并没有生气。”路易转过身来,面对着玛丽?安托瓦内特,感叹道,“我只是突然想到,既然你的母亲认为我会提前加冕,那么俄罗斯、普鲁士、西班牙、萨丁尼亚、不列颠等国的统治者,也会有相同的认知。”
“你是感觉到了压力?”玛丽?安托瓦内特问。
路易点了点头,随后坐在了梳妆台前的椅子上,双手捂着头沉思起来。
这几个月来,他无时无刻没有压力。
舒瓦瑟尔公爵在内阁的强势作风令他为难。孔蒂亲王在巴黎完全成为了奥尔良公爵第二,掌控了包括卢梭在内的激进派知识分子,这令他颇感压力。各地方正在进行行省改革,但在改革过程中,也不免碰上了一些障碍,这令他也很头疼。
如今,突然发觉一直没有声音的欧洲其他国家,居然暗藏杀机,路易的神经便绷得更紧了。
玛丽娅?特蕾莎女王的提醒,对路易来说犹如醍醐灌顶。也许普鲁士、萨丁尼亚、不列颠等国,并不是对法兰西发生的事情听之任之,他们只是由于这场政变发生、结束得太快,才无从下手,但是,他们可能正在等待一个时机,一旦时机到来,他们就可能对法兰西不利。这个时机,便是他们所认为的路易废黜国王,提前加冕的时刻。
想到这里,路易不得不在意起正在波兰的弟弟普罗旺斯伯爵,现在他是波兰国王斯坦尼斯瓦夫三世。
外国势力若是要干涉法兰西内政,必须要寻找一个借口。路易原本就是法兰西的王储,若是废黜前国王,自己提前加冕的话,过程虽然不合法,可是本质却合法。以此为借口前来干涉,未必有什么号召力和正义性。除非带领他们的是一个同样具有法兰西王位继承权的人。
斯坦尼斯瓦夫三世虽然没有了法兰西王位继承权,但之前的那一份以波兰交换法兰西王位继承权的条约,主使者是不列颠,以不列颠的外交手段,绝对会从这份条约中寻找到漏洞,然后令斯坦尼斯瓦夫三世重新获得法兰西王位继承权。
这个漏洞便可能是斯坦尼斯瓦夫三世自动放弃波兰王位,以换取法兰西王位继承权。因为条约上只是交换,而非是剥夺斯坦尼斯瓦夫三世的继承权。只要他放弃了波兰王位,那么就自动可以获得法兰西王位继承权。
斯坦尼斯瓦夫三世若是振臂一呼,外国便可以有进攻法兰西的借口。
作为一个拥有法兰西王位继承权利的王子,他有权利质疑路易的法兰西王位合法性,并且也可以以雇佣的形式,令各队进攻路易的法兰西。
若是形势发展成那个样子,俄罗斯肯定会第一个出手。
俄罗斯虽然与法兰西相隔甚远,但他们的核心利益在波兰。帮助斯坦尼斯瓦夫三世得到法兰西后,那么波兰再次成为无主之地,到时候已经从南线战场月兑身的俄罗斯大军,便可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横扫波兰。
紧接着会介入的应该是普鲁士,原因很简单,因为路易是奥地利玛丽娅?特蕾莎女王的女婿,而法奥联盟又是制约普鲁士在德意志地区扩张的巨大阻碍。
一旦俄罗斯和普鲁士这两大陆军强国联起手来,那么位置特殊的奥地利,便很可能摈弃与法兰西的联盟,保持中立状态。届时,也无所谓西班牙等国的态度,法兰西是事实上被孤立了。
立场最难判断的是不列颠。
不列颠的外交策略会依照欧洲大陆的形势而随时变换。一旦孤立法兰西的联盟形成,那便意味着法兰西无论胜败都将元气大伤,而另一大强国俄罗斯或普鲁士便会随之而起。依照不列颠的外交策略,他们或许就会与法兰西联合。但是,由于两国间根深蒂固的矛盾和仇恨,不列颠会否依照原先的外交策略行事,却是未知之数。
这一切都是在路易废黜国王,提前加冕的条件下,所出现的另一个未来。
路易最初并没有考虑这么多,他只是计算着到底是废黜还是保留路易十五对自己在国内的形势最好。
若是废黜了路易十五,那么国内的各方势力必然会打乱,野心家会乘机而起,法兰西自七年战争后的休养生息便会宣告失败。若是保留路易十五,那么国内的形势并不会有太大改变,因为照样会是一个国王、一个摄政王的政治结构。
不过,最终令路易不废黜路易十五的原因,却是他对路易十五的感情。他不舍这位对他挺好的祖父,在生命的最后几年遭受到被废黜的下场,至少需要保留其一些尊严。
路易庆幸着当初没有想歪,否则真会一失足成千古恨。但与此同时,他也不得不防备起来。其他国家无所谓,只要给够利益,便可以收买。关键是在波兰的那个弟弟,他的野心也许只有整个法兰西才可能满足。
斯坦尼斯瓦夫三世的波兰,本身并不可怕,在第一次瓜分后,波兰丧失了大量领土和财政收入,特别是军事上损失了大量的军队,它已经形同一个废人。路易觉得必须要想一个办法,在斯坦尼斯瓦夫三世发招之前,提前将其击败。
路易沉思半饷,他本人并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倒是玛丽?安托瓦内特看得心慌。
玛丽?安托瓦内特慌张之下,急忙从床上下来,赤着脚走到了路易的身后。她双手前伸,从路易的身前穿过,并轻缓缓地将路易的头贴上了她微微隆起的肚子上。
路易对着玛丽?安托瓦内特的“突然袭击”先是吃了一惊,而后在感受到她身上的温暖后,只觉心情无比安详,一切的杂乱思想都没有了。
玛丽?安托瓦内特轻捋着路易的头发,温柔地说:“有我在你身边,你就不必再将任何的烦恼藏在心中。”
母亲的信中,玛丽?安托瓦内特最不担心的就是失去路易的宠爱,她有办法捏住丈夫的心。她比起玛丽?阿德莱德等人来有一个专利式的优势,那就是她能够在向来坚强的路易身上,看出其软弱的一面,并且为路易的软弱提供一座安全的避风港。
她在宫廷中依靠的是智慧立足,而非是美貌。美貌会褪色,但智慧永远不会消除。这就是她的优势,也是她能够容忍其他女人出现在路易床上的原因。
路易感受着玛丽?安托瓦内特身体的温暖,情不自禁地握起了她的手,放在脸颊上温存。
突然,路易用余光发现了玛丽?安托瓦内特那光着的脚,急忙站了起来,将她抱了起来。
“哦……”玛丽?安托瓦内特惊讶地叫了一声,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她甜蜜地对路易说,“小心一点。”
“应该小心的是你,这么冷的天气不应该赤着脚。”路易一边说,一边将玛丽?安托瓦内特抱上了床。
“你不上来吗?”玛丽?安托瓦特纳紧拉着路易的手,说,“我听说你已经一天没有合眼了。”
现在是上午10点,从昨天中午11点开始,路易足足有23个小时没有闭眼。
路易愣着想了想,此时此刻,睡意也涌上了身体,他也开始渴望起高床暖枕了。
于是,路易便立即月兑去了外衣,穿着衬衣躺上了床,依偎在玛丽?安托瓦内特的怀中,慢慢地睡了过去。
玛丽?安托瓦内特如母亲照看孩子一般,呵护着她肚子中孩子的父亲依偎在她的怀中。望着路易熟睡中的脸,她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肚子中的这一个未来将会长成什么样子,连带着,她也将长子路易?安东尼的外貌想象了进去。
此时此刻,玛丽?安托瓦内特的内心无比温馨。
路易醒来时是下午四点。他立即下达了一道命令,在玛丽?安托瓦内特和玛丽?阿德莱德两人的房间地板上,铺上温暖的毛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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