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二章勒阿弗尔的战舰
勒阿弗尔位于法兰西北部的诺曼底,滨临拉芒什海峡的同时又位于塞纳河河口,因而实际上是不靠海的巴黎的外港。
勒阿弗尔建于16世纪初,当时正值大航海时代初期,随着海洋时代的到来,这座港口逐步展为北方第一贸易港,并成为了诺曼底仅次于鲁昂的第二大城市。
经过数日的赶路,路易终究在3月3日到达了这座“巴黎外港”。
勒阿弗尔的码头上,此时正停靠着一艘崭新的军舰。它长约45米,宽有12米,为单层甲板,其上共搭载了44门12磅炮。
路易刚看到这艘船时,根本难以掩饰心中的失望之情。它比想象中的小很多。虽然路易在这艘船上见识了水密隔舱,可作为战舰,它并不合格。此时,路易才真正明白了“巡航舰”真正的意思。
在到达勒阿弗尔的前一日,路易已经打消了亲赴北美的念头,因为巴黎来信,说“瑞典抗议法兰西对菲尔逊伯爵的野蛮对待,并已经派出以南曼兰公爵卡尔为的使节团至巴黎。”
南曼兰公爵卡尔是瑞典国王古斯塔夫三世的弟弟,刚出生没几天便被封为海军上将。虽然他的权位多少来自血统,可这并不说明他没有真才实学。路易早年就曾听他的哥哥古斯塔夫三世对他高度褒扬,而在前几年的瑞典政变时,他为大局所立下的汗马功劳也早就透过驻瑞典大使传到了巴黎宫廷。现在,这位南曼兰公爵是古斯塔夫三世手下的重臣。
路易根本不相信瑞典会为了一个菲尔逊伯爵而如此兴师动众,进而对瑞典使团的到来警惕起来。他虽然并不在乎与瑞典的同盟,可他却不会不在乎能够从瑞典身上获得的利益。因而,他最终改变主意,决定返回巴黎。只是当时离勒阿弗尔已经不远,他又对新战舰十分好奇,所以才推迟返回的时间,先来观赏一番。
路易走上甲板,转了一圈后,突然望见码头上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拉法耶特?他是拉法耶特?”路易惊讶地一愣,急忙吩咐身边的士兵,“快,把他抓过来。”
路易所见之人确实是拉法耶特,这一点在士兵将他抓来后便确定了。
“拉法耶特?你怎么在这里?”路易好奇地问。
拉法耶特比路易早半个月离开巴黎,路易早以为他已经坐上了赶赴北美的船,所以才没有派人追赶,结果却没有想到他还在法兰西。
“陛下。”拉法耶特低下头弯腰行了礼。他的头迟迟不抬起来,似乎是深感惭愧。
“将头抬起来,拉法耶特。”路易严肃地命令道。
拉法耶特这才抬起了头,可即便如此,他的眼睛也不敢与路易对视。
“回答我”路易粗着嗓子,凛然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陛下,我找不到一艘去北美的船。”拉法耶特郁闷地回答道。
“找不到船?”路易愣了愣,显露了疑惑地神情。
拉法耶特注释说:“法兰西的商人与北美并没有太多贸易,即便有,现在也都在不列颠海军的要挟下被迫停止了。至于停靠在勒阿弗尔的其他国家的商船,更是不敢尝试北美航线。”
“原来是这个样子,怪不得你还在法兰西。”路易恍然大悟,但他也对此表示理解。
北美的农业达,不仅在粮食上能够自给自足,以至能够给不列颠王国缴纳巨额税赋,但是,这也正是北美人武装反抗不列颠暴的自信来源。然而,北美虽然农业达,工业基础也不差,可由于其殖民地的地位,而没有自己的兵工厂,所以在武器方面格外依赖进口。不列颠王国隔断了北美与欧洲之间的航路,便等于是割断了殖民地的咽喉,长此下去,北美人的反抗将会不战自败。
路易佩服着不列颠人的高明,但同时也对能否应该支援北美产生疑虑。一来他恐惧不列颠强大的海上力量,唯恐拥有北美的不列颠王国会对法兰西形成巨大要挟。二来他又担心赞助北美会对好不容易恢复元气的法兰西经济形成致命打击,终究不列颠王国不是萨丁尼亚,其花费必然不少。
“你在勒阿弗尔应该呆了不少日子”路易问道。
“是的,陛下。”拉法耶特点了点头。
“你每天都来码头吗?”路易又问道。
“是的,陛下。”拉法耶特又点了点头。他也很懊恼,每日都来码头,不但找不见一条船,以至还被国王给觉了。
“你还不放弃去北美吗?”路易问道。
拉法耶特深吸一口气,做足准备后,中气十足地应道:“是。”
“拉法耶特,如果你没有出走的话,你现在可能已经在去北美的船上了。”路易说。
拉法耶特一怔,根本不敢相信,但是,他立刻反问道:“如果我不同意陛下的那些要求,我难道也能去北美吗?”
“要求?”路易悄然一笑,故作不知地问道,“什么要求?”
“和……”拉法耶特轻咳一声,揶揄道,“艾德里安娜的事。”
“原来是那件事。哼哼……”路易笑道,“也许我真的会再度要求你,但是现在,我已经没有这个耐心了。”
拉法耶特皱起眉头,他的心七上八下的。
路易说道:“有1500人已经从拉罗谢尔乘上去往北美的船,我本来也想要坐这艘船赶去,但现在,我把这个任务交给你了。”
拉法耶特在这一句话中连续两次惊讶,第一次是听闻国王要亲赴北美,第二次便是国王同意让他坐这艘船去。
“陛下,您说的是真的?”拉法耶特不敢相信之下,急不可耐地试图确认。
“当然。”路易严肃而坚定地答道。
“您要将这艘船交给我?”拉法耶特激动地说,“让我去北美?我……我实在是。”
他已经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话才能表达心中的感激之情。
“我不仅要将这艘船交给你,我还会给你一支1500人的军队。”路易说,“意大利轻步兵团1500人,这是我最新编练的一支军队,我打算让他们在北美的丛林中锻炼轻步兵战术。我将他们交给你,但是,你可不能让他们无谓地死在战场上。”
“是,陛下。”拉法耶特神情凝重地应声点了点头。
“这场旅程将会漫长而又危险,你要小心,别死在了那里。”路易突然放低音量,轻声说,“我还没有改变主意,艾德里安娜的事情。”
接着,他拍了拍拉法耶特的肩膀,趁其愣之际,便走下了甲板。他的卫队也和他一起离开了船。
半日之后,拉法耶特稍稍收拾了一下,便乘船启程出航。
这艘船不仅运送着拉法耶特,还装载着“法王送于北美人民”的五百支步枪。路易在拉法耶特临走之际交给了他两封信。一封是给予意大利轻步兵团的代理团长安德烈?马塞纳上尉,信中将正式任命他为轻步兵团的参谋长,并道明拉法耶特团长的身份。另一封信是写给曾经到过巴黎的现在北美大陆会议议员本杰明?富兰克林的,路易除了问候之外,便是敦促大陆会议迅确立北美的地位,这样才方便法兰西等欧洲诸国有所行动。
路易虽然没有决定能否援助北美,如何援助北美,但他并不会放弃在这场战争中趁机渔利,如何让法兰西利益最大化才是重点。送走拉法耶特后,路易便坐马车日夜兼程往巴黎赶去,对他而言,法兰西最大的利益将在欧洲,而非是北美。他并不担心海上,因为拉法耶特的船悬挂着法兰西海军军旗,他不相信不列颠人会公然向法兰西战舰开火。
按照既定策略,拉法耶特的船将会先经过半个月的航行,到达葡萄牙在大西洋上的属地亚尔群岛,在那里他们与先期出的意大利轻步兵团会合。而后拉法耶特将换乘运载着士兵的武装商船,在军舰的护航下出向西。如此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日后被不列颠王国处以政治责难。终究战舰只可能和军事联系在一起,而商船还能够注释为走私或正当贸易。
路易在回程的途中,苦思着一件事。这件事不是瑞典,也不是北美,而是关于战舰。他之前很少在乎海军,直到一个中国人献上了“水密隔舱”技术后,他才开始关注海军。海军战舰虽然费钱,可若要与不列颠竞争,海军的质量和数量极为关键。
他决定在回返巴黎后,便要对海军规模进行扩展,特别是大力建造拥有“水密隔舱”技术的新式战舰,并突破原有的战舰等级规制和海军战法束缚,令造船厂多研制成本低,而性价比高,既能够单独战斗,又能够编队战斗的新战舰。
在他的设想中,新的战舰至少要有两层甲板,在加入“水密隔舱”技术的同时加长、加宽船身,以增强船体的抗打击性。同时,在火炮方面,尽量全部采用海军火炮中能力最强大的24磅火炮,或是采用24磅为主,外加18磅火炮为辅的配置,以保证火力。
他灰溜溜地返回巴黎,可是,预料之外的麻烦却接踵而来。
PS:承认一开始去北美是脑子热没有想好,现在补救,不去北美了。
第四百五十三章伯爵之死
3月10日,路易回到了杜伊勒里宫。回宫之际,他便派人去探视应该被关在巴士底狱中菲尔逊伯爵。然而就在一小时后,迪昂却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并告诉了他“菲尔逊伯爵已死”这一凶讯。
“什么?他死了?”路易神色凝重地问,“他什么时候死的?”
“尸体是在今天早上觉的。”迪昂回答道,“他的尸体现在还在牢房中,我已经命人备置了棺材。”
“瑞典使团知道这件事了吗?”路易问道。
迪昂摇了摇头说:“还没有。”
路易登时呆坐在办公桌内侧的椅子上,皱眉凝思起来。他倒不在乎菲尔逊伯爵的死因,只是在思考以何种借口对瑞典人注释。在他看来,菲尔逊伯爵死在巴士底狱大概是一件好事,终究死人是不可能再活过来控诉在监狱中的凄惨待遇。
“去告诉瑞典人。”路易眉头松展,吩咐道,“就说菲尔逊伯爵在监狱中感染疾病,病死了。”
“是,陛下。”迪昂应了一声,突又显露了犹豫之色。
路易见了好奇,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陛下,关于菲尔逊伯爵之死,我掌握了一些情报,只是……”迪昂欲言又止,一脸难色。
“他的死有什么不对劲的吗?”路易本已将菲尔逊伯爵抛诸脑后,此时却因迪昂而又起了兴趣。
迪昂点了点头,但就是不开口。
“你知道什么?”路易严肃地问了一声,接着用着命令式的口吻说,“请告诉我。”
迪昂叹了口气,说道:“陛下,菲尔逊伯爵是因饥饿而死,听说在您走的那一天,王宫中有人秘密下令巴士底狱断绝菲尔逊伯爵的饮食。”
“王宫?”路易愣了愣,疑惑道,“是什么人下令的?”
迪昂轻声答道:“王后陛下。”
“她?”路易乍听之下根本不敢相信,因为他如论如何也想不透玛丽?安托瓦内特杀菲尔逊伯爵的动机。但是,这件事可大可小,若是传闻出去,必然会对王后的声誉和法瑞两国的关系形成巨大影响。于是,路易果断说道:“这只是传闻,王后没有下过那种命令,菲尔逊伯爵是死于疾病。”
“是,陛下。”迪昂凝重地点头应道。
路易虽信任迪昂,可他仍然有所疑虑。因而,他又问道:“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一传闻的?”
“这……”迪昂一犹豫,已经知道了这件事的严峻性。
告诉他这件事的是巴士底狱的典狱长,而典狱长是一个出了名的酒鬼,常在酒后说一些不该说的话。他因而不能确定能否整座监狱的看守都知道了这件事。不过,他深知路易的作为,知其不会留情,所以他干脆摇了摇头,谎道:“是我留在巴士底狱中的间谍探知的。”
“巴士底狱的间谍。哈哈哈……”路易突然笑了起来,并说道,“据我所知,那座监狱现在已经成为了贵族们的‘疯人院’,只关着几十名精神错乱或是被怀疑精神错乱的人。你在那里留下间谍,难道是为了监视一群精神病吗?”
迪昂顿觉失策,不由惭愧地低下了头。
“算了。”路易大笑之后心情舒畅,也没有细加查看,更没有看出迪昂的心思,但是,他为了掩藏现实,仍然命令道,“巴士底狱的典狱长以及所有的看守全部调走。不全部升职,但必须离开巴黎。”
迪昂一愣,以为是自己的谎言被看穿了,好一阵子才应了一声:在应声之后,他才恍悟,并非是谎言被看穿,因为若是谎言被看穿,那么典狱长和看守们就不是升职调离,而是秘秘密处死。至于路易的目的,他也理解为是出于慎重。对此,他既欣慰,又感慨,不由又想起了当年为了保护路易而死去的姐姐,以及她那卓越的眼光。
迪昂告退之后,路易便去往了玛丽?安托瓦内特的房间。刚一进去,却见她正在试穿由巴黎女裁缝罗丝?贝尔丹制造的礼裙。
因为瑞典使团的到来,所以杜伊勒里宫会在明日有一场欢迎舞会,且国王和王后必须出席。玛丽?安托瓦内特虽然常在宫廷中穿着复古式的没有衬裙架的直线裙,可在会见外宾的场合下,她不知是因为注重国际礼仪,还是没有自信创造潮流,而选择穿上有着衬裙架的“正常”裙子出席。
路易先是在门外等了几分钟,等到房内收拾完后才进入。他没有多做试探,直截了当地说明了来意,询问菲尔逊伯爵的真正死因。出乎他的意料,玛丽?安托瓦内特也没有隐晦,间接回答了原因。
路易在知道玛丽?安托瓦内特是因自己而动杀机后,不由后悔当初在冲动之下所做出的亲赴北美的决定。因而,他自觉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责备她。最后,这件事便以他的道歉终了。
路易没有在王后卧室久待,立刻返回了办公室,这时,他的海军大臣皮埃尔?布瓦讷侯爵已经等候多时。
“久等了,阁下。”路易慢慢走回到办公桌内侧的座椅边,而布瓦讷侯爵则不断站在办公桌前,低着头行礼,身体随着路易的位置转变而转动。
布瓦讷侯爵年约六十岁,与大部分贵族一样,身材肥硕,特别是脸型上窄下宽。他在戴上了白色的假后,在路易看来就像是一个椭圆形的橄榄。然而,就是这个“橄榄”,却是在海军大臣位置上最被路易所认可的人选,因为他完全不顾及国库,为了战舰和海军设备能毫无顾虑地花钱。
路易作为国王,非常重视国库和财政,所以他往往会在有所想法后因缺钱而被迫束手束脚。然而,他并不要求每一个大臣们都如此重视财政。除了财政总监需要考虑如何稳定债务和平衡财政收支外,其他的大臣并不需要管这些,特别是在开支最大的海军这一块。
布瓦讷侯爵在1771年担任海军大臣,这么多年来,在扩建海军、建造海军学院、殖民印度洋等事件上完全站在了路易一边。路易并不知道他是像莫普官那样投机取巧,还是真的具有大海洋战略,但毋庸置疑的是,他完全符合了一个海军大臣的素质——战舰、海军学院、殖民地以及服从。
“阁下,这一次召见你来,是因为我想制造一种战舰。”路易说着拿出了一叠纸。这些纸上画满了不算漂亮的“船体”,写满了密密层层的文字,这是路易在路上为新式战舰打得草稿。
“陛下,这些是……”布瓦讷侯爵愣了愣,结果国王手中的纸,一页一页地仔细翻阅。
“这些是我设想的新型战舰。”路易注释道,“随着印度洋新殖民地的开辟,我们必须设想到在未来对海军的巨大需求,但是,我们现在的海军是完全针对不列颠海军而重建,完全是为了和他们在大洋上展开舰队战,所以我们的战舰大多是战列舰。战列舰价格高贵,而且火力有余、机动力不足,并不适宜执行单舰护航任务,为此,需要大量扩编护卫舰和巡航舰等低级别的战舰。”
“陛下,您说的我都明白,可是,您的图纸上并不是护卫舰、巡航舰等级的战舰啊”草稿虽然凌乱,可船体部分不过前几页,是以布瓦讷侯爵早已掌握了关乎战舰等级的几个关键数据。
“是的,这艘战舰的搭载火炮不如三极战舰,与四级战舰类似,但是,在它的长度、宽度却和我们最好的三极战舰类似,长度达到60米以上,宽度也在12米左右。在载炮数量少的情况下,它的重量更轻,机动性也更强。”路易说。
“是的,陛下,这一点我不得不承认。”布瓦讷侯爵犹豫再三,不得不说道,“陛下,我也不得不提示您,这样一艘战舰的成本将会很高,虽然达不到三极战列舰的花费,可至少会比四级战列舰高。作为护卫舰,它太高贵了。”
路易完全没有想到这些,价格和布瓦讷侯爵的反对。他有些失落,不由思索起来。
这时,布瓦讷侯爵又说道:“这艘船的船身设想也与寻常样式大不相同,修改原先中间最宽、两端较窄的椭圆形船体设想,改为前窄后宽的外形,这种修改很大胆,但也不能确定能否能够真的有利。”
布瓦讷侯爵说的话听在路易的耳中就一个词——轻视。他似乎是在轻视着路易的设想。
现在的战舰,大多是一种船月复宽厚,而两端较窄的设想,这样的设想虽然保护了船部中央,可也导致了阻力加大。路易考虑到对于战舰最重要的还是度这一点,而将船身修改为前窄后宽形。
船体作为战舰,需要足够的火力。
路易在设想时确实忘记了护卫舰的初衷,而将其设想为两层炮甲板,下层为28门24磅火炮,上层为30门18磅火炮。这种火力搭配,对付一般的战舰绰绰有余,但必然会形成成本增
不过,这艘船加入了水密隔舱技术,因而,在防御力上堪比同大小的三极以至更高等级的战舰。
“那么先建造一艘,怎么样?”路易被迫妥协,但不是因为布瓦讷侯爵的态度,而是他这个外行设想者也不自信。
“陛下准备交给谁来制造?”布瓦讷侯爵问。
路易悄然一笑,说:“科西嘉。”
第四百五十四章瑞典王弟
瑞典王弟南曼兰公爵并不在乎菲尔逊伯爵的生死,这一点在他们得知菲尔逊死讯,仍然选择继续按照原定计划参加欢迎舞会时,便被路易所确定。
菲尔逊伯爵并不只是一个单纯的贵族子弟、,他确实有着过人的才学。他在很小的时候便开始在欧洲游学,进修了德语、法语、意大利语等各国语言,还进修过自然、哲学、历史等科目,他以至还曾去探望过在费尔奈隐居的伏尔泰。不过,这么一位瑞典政治新星却在上升之时,殒命法兰西,这只能说明击败他的人比他更为优良。
现实也的确如此。
菲尔逊伯爵被捕后,他的名字便立刻消失在社交圈,取代他的人名为拉罗谢尔伯爵。而在他死后,他也就成为了用来点缀“神秘的拉罗谢尔伯爵”的故事的陪衬和牺牲品。
路易对巴黎社交圈的传闻并不感兴趣,在准备舞会的这一段时间里,他都在苦思冥想着瑞典人这一次来的目的。
古斯塔夫三世自动政变,推翻了束缚王权的议会后,便开始独行其是,专控政权。在这种情况下,瑞典也开始了全方位的改革,古斯塔夫三世不仅重建在诸多战役中被俄罗斯重创的陆军,更是在波罗的海建立军港,建设海军。他的野心以至还远涉海外,曾向法兰西试探能否买入位于西印度群岛的法兰西殖民地背风群岛,以谋求建立海外殖民地。路易虽然拒绝了,可是也不难肯定他不会有其他的要求。
一天之后,3月11日晚上7点钟,欢迎瑞典国王之弟南曼兰公爵的舞会在杜伊勒里宫舞会厅举行。
路易和玛丽?安托瓦内特都穿着一样颜色的白色礼服,身前都斜系着浅蓝色的绶带,双手相携地进入舞会厅。此时,只见到众贵族们分列于左右,不分男女地全部弯腰低头行礼。
路易和玛丽?安托瓦内特向王座所在走去,他们的身后,相韦尔热纳伯爵和外交大臣诺埃伯爵紧紧跟随。
瑞典王弟南曼兰公爵等人此时已经在舞会厅中。离大门最远、王座台最近之处,有一位穿着蓝色镶黄礼服的年轻男子便是南曼兰公爵。
所有的一切都在计划中。路易虽然之前没有见过南曼兰公爵,可这位瑞典王族的衣着、特征在他人的转告下已经留在了他的脑海中,再加上有韦尔热纳伯爵和诺埃伯爵两人的指引,他和玛丽?安托瓦内特在距离王座不过十步的位置停下,开始与来自瑞典的贵族们互相见面。
“陛下,这位就是瑞典国王的弟弟,南曼兰公爵殿下。”诺埃伯爵伸手引见道。
路易沿着他伸出的手望去,只见南曼兰公爵是一个30岁不到,浑身充满着一种军人所有的刚毅、坚强、严谨气质的男人,令人感觉像是一个典型的日耳曼男子出现在了浪漫、糜烂著称的法兰西宫廷,既显得格格不入,又显得别有一种特色。
“你好,很高兴见到你,南曼兰公爵殿下。”路易浅笑着伸手触帽子尖致意道,在收回手的时辰又说道,“欢迎你来到法兰西,来到巴黎。”
与此同时,南曼兰公爵也弯腰、屈膝行礼,在站直身体后,才回话道:“我也很荣幸能见到您,尊贵的法兰西国王陛下……”他特地将视线转向路易身旁的玛丽?安托瓦内特,点头致意,接着补充道,“和王后陛下。”
“我也高兴能见到你,公爵殿下。”玛丽?安托瓦内特以礼节式的浅笑回礼。
接着,南曼兰公爵侧过身去,一位有着棕金色头,年约十七八岁的妙龄少女从他的身后走上前来。他指着这少女引见道:“这是我的妻子,德意志奥尔登堡公爵的女儿海德维格?伊丽莎白?夏洛特。”
“你好,公爵夫人殿下。”路易问候的同时也仔细打量着她,只见她目圆眉浓、鼻尖唇小、肤白腮红,容貌颇为艳丽,比之玛丽?安托瓦内特亦无不及。然而,令路易疑惑的是,这么一个美人却一直微皱着眉头,似乎在愤怒着什么。
“我也是很荣幸,能见到陛下您……”她虽然恭敬地行礼,但说话的语气却很急促,似乎是想要迅结束这一切,而才如此敷衍。然而,就在她的目光转向去看王后玛丽?安托瓦内特时,她却顿了顿,而后以与之前完全不同的缓慢深厚的语气说:“还有王后陛下。”
“我也是。”玛丽?安托瓦内特尴尬地悄然一笑,她也已经从南曼兰公爵夫人奇异的态度中察觉出了一丝异样。
再然后,南曼兰公爵夫人退开,又一位妙龄少女走了上来。
这位少女的年龄比公爵夫人略大一些,因为她俏丽的脸上多了一丝成熟风韵,所以路易推测她至少比公爵夫人大上一两岁。她的容貌虽然不比南曼兰公爵夫人那般艳丽,可也称得上美丽。然而,她的容貌,以及一头棕色的头,却令路易想起了一个已经死去的人——菲尔逊伯爵。
“这位是索菲?冯?菲尔逊,菲尔逊伯爵的妹妹。”南曼兰公爵适时的回答解开了路易心中的疑惑。
“你好,小姐。菲尔逊伯爵的事我很可惜,他是一个优良的人。”路易装着难过的样子说道。
“不,没有什么能够可惜的。”索菲?冯?菲尔逊却一脸冷淡,毫无感情地说,“我的哥哥会上天堂,离开人世是上帝对他的恩赐。”
路易突地一怔,只是不知她究竟是真的看开生死,还是有着其他的想法而刻意如此说。
“你能这样想就好了。”路易语重心长地悄然一笑。此时,他也不知道能否是心理作用,越看这位索菲?冯?菲尔逊便越觉得是第二个菲尔逊伯爵到来。他们两兄妹的类似程度至少有三成,但并非是妹妹像哥哥,而是哥哥像女人。菲尔逊伯爵的脸完全像一个女人,这也是他能迷倒宫廷诸多女性的原因。
路易与玛丽?安托瓦内特随即坐上王座,而后音乐响起,一场法兰西宫廷式的舞会开始了。
路易注视着那几个瑞典人,只见到南曼兰公爵正在角落中与诺埃伯爵交谈着,而公爵夫人则和索菲?冯?菲尔逊“拜会”法兰西宫廷中的诸多女性,其中包括了朗巴尔亲王夫人和玛丽?阿德莱德等人。
“路易,我有些觉得不对劲。”这时,玛丽?安托瓦内特突然凑着路易的耳朵轻声说道。
今天她没有像往常那样下台去和女士们聊天,这已经令路易很惊讶了,而今她如此一问,路易也明白了缘由。
“你是说公爵夫人和菲尔逊伯爵的妹妹?”路易为了确认而询问。
“是的。”玛丽?安托瓦内特忧愁道,“那个叫做索菲的女人,还有公爵夫人,她们看我的神情为什么像是在看仇人?”
“仇人?”路易一愣。
初时他没有想到这个词,但经玛丽?安托瓦内特如此一提示,他也开始觉得“仇人”这个词非常贴切。
玛丽?安托瓦内特神情慌张地说:“我看见她们,就感觉到了危险,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别担心,我想这只是你的心理作用,玛丽。”路易为了安抚玛丽?安托瓦内特的心而故意说谎,但是,他觉得有必要探明这件事的真相。
“不,你不明白。”玛丽?安托瓦内特深吸着气,说,“这是敌意,只有女人才能感觉到的来自女人的敌意。”她对这种敌意并不陌生,因为她自己便曾有过,那时是针对玛丽娅?安娜。
路易完全不明白玛丽?安托瓦内特在说什么,但是,他也不得不慎重起来,因为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妻子如此魂不守舍。随即,他立刻挥手招来了迪昂。
他凑在迪昂的耳边问道:“公爵夫人和索菲?冯?菲尔逊两人与菲尔逊伯爵的关系怎么样?”
迪昂一愣,想了想回答道:“菲尔逊伯爵从小远游欧洲,与妹妹的关系似乎并不亲密。但是……”他突然慎重起来,放低音量说,“有传闻说,菲尔逊伯爵和南曼兰公爵夫人的关系非比寻常。”
“非比寻常?”路易自然明白了这个词的意义。
“什么非比寻常?”玛丽?安托瓦内特问道。她什么也没有听见,所以也对路易突然从口中报出的这个词不明所以。
路易转过头,对玛丽?安托瓦内特附耳说道:“菲尔逊伯爵和那位公爵夫人非比寻常。”
“难道是那种关系?”玛丽?安托瓦内特也立刻反应了过来。
“有可能,菲尔逊伯爵是出了名的。”路易以一种幸灾乐祸的口吻地说。
“陛下,听说这一次菲尔逊伯爵会被再度送来巴黎,便是因为这段丑闻已经惹怒了瑞典国王古斯塔夫三世。”迪昂说道,“而且,古斯塔夫三世之所以如此恼怒,是因为南曼兰公爵也有一位情人,那个女人正是菲尔逊伯爵的堂姐克里斯蒂娜。”
“原来如此。”路易恍然大悟。以他对古斯塔夫三世的了解,这位瑞典国王是绝对不会允许王族和未来的重臣有所瓜葛的。他也明白了为何菲尔逊伯爵会突然来巴黎,只是他还不明白南曼兰公爵被派来巴黎的原因。
PS:菲尔逊伯爵完全是被人为美化的,历史上的菲尔逊伯爵情人多多,光有明确记载的就有4个,这一章里面的公爵夫人,英国的伊丽莎白.福斯特夫人,那不勒斯的外交官的女儿威廉明娜.康斯坦斯.冯.卢多尔夫,意大利平民出身的苏利文夫人,另外有明确记载,他在北美时也和许多女人,这些都被他写信告诉给了妹妹。至于在法国的情人更是数不胜数。所以还是早点死为好。
第四百五十五章矛头所指
正在这时,南曼兰公爵夫妇突然一起来到了王座台前。
公爵在向路易点头致意后,便文雅地向玛丽?安托瓦内特伸出手去,问道:“尊贵的王后陛下,能允许我邀请您跳舞吗?”
玛丽?安托瓦内特保持着公式化的浅笑望了一眼路易,对此,路易也不能反对,便向她点了点头。于是,她才对南曼兰公爵点了点头,说了句“当然能够,公爵殿下”,同时,她也伸出了手去。
就在玛丽?安托瓦内特离开后座的那一刻,公爵夫人突然对路易屈膝行礼,并问道:“国王陛下,我能荣幸地获得您的邀请吗?”
“当然。”路易当机立断地浅笑应允。
在公爵夫妇一同过来,并在公爵向玛丽?安托瓦内特提出邀请时,路易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这种互相邀请的形式,在宫廷舞会中并不少见。
随即,他便站起身,握着南曼兰公爵夫人递上来的手,紧跟在南曼兰公爵和玛丽?安托瓦内特之后走上舞池。
音乐奏起,数对男女踩着节拍翩翩起舞。在这么多对贵族男女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国王和南曼兰公爵夫人、南曼兰公爵和王后两对。
众贵族们对南曼兰公爵夫妇的舞技并不清楚,但对国王夫妇的舞技却了然于胸。而他们现在却见到国王、王后皆不在状态,虽然能将舞步踩对,可一直没有共舞时的那种分外夺目的光彩。于是,他们也不加细想,便在心中悄然认定了国王、王后相互的舞伴舞技不高。然而,南曼兰公爵夫妇在此时跳的水准却要远高于他们的舞伴。
一曲告终,路易和玛丽?安托瓦内特在慢慢与相互的舞伴致意行礼后,还来不及等对方行完礼,便转身往王座走去。在途中,他们以至心领神会地伸手互握在一起。
两人坐上王座后,路易轻声在玛丽?安托瓦内特耳边说道:“我感觉快不行了,太累了,看来是这几年缺乏锻炼。”
“我也是。”玛丽?安托瓦内特嫣然一笑,而后又突然一本正经地说,“我想是因为我们都已经习惯了只有我们两个,所以在和其他人跳的时候,反而显得很生疏。”
路易深感认同地点了点头。
南曼兰公爵夫妇在舞曲结束后并未像国王夫妇那样紧密在一起,而是相互分开,去往各自的交际圈。
南曼兰公爵夫人来到了和她同来的索菲?冯?菲尔逊身边。此时,索菲?冯?菲尔逊已经离开了朗巴尔亲王夫人的交际网,独自倚窗站在角落中。她见公爵夫人来到,浅笑着调侃道:“你的舞步有些迟缓,比在斯德哥尔摩差了许多。”
“这不怪我,是法兰西国王的迟钝拖累了我。”南曼兰公爵夫人眉目紧绷地说道。
“法兰西国王拖累了你?”索菲摇摇头,似乎听到了天方夜谭一般,不敢相信地笑了笑,说道,“路易?奥古斯特是全欧洲最出名的舞者,听说他和玛丽?安托瓦内特的共舞是全欧洲最美的。”
南曼兰公爵夫人白了索菲一眼,说:“我原先也和你想的一样,但是,只有亲身尝试一下,才能体会到传言不如现实。”
“你说的没错。”索菲似有所悟地浅笑道,“玛丽?安托瓦内特的舞步也很迟缓,这应该不是公爵殿下的问题。也许只有路易?奥古斯特和玛丽?安托瓦内特在一起时,他们的缺点才会被掩盖。”
“这只能说明他们很合拍,很和睦。”南曼兰公爵夫人面如寒冰地问道,“你还要继续吗?”
“当然。”索菲自信地一笑,说,“玛丽?安托瓦内特也许曾经是欧洲第一美丽的公主,可再美的公主也敌不过衰老。我比她年轻,路易?奥古斯特又成性,我有自信能不费吹灰之力将他捏在手心中。”
“你想重复路易十五时的蓬帕杜夫人和杜巴丽夫人?”南曼兰公爵夫人语重心长地浅笑着问道。
“玛丽?安托瓦内特嫁到法兰西已经六年,她的义务也已经完成。”索菲反问道,“路易?奥古斯特从来就是个的人,你又怎么知道我不会越当年蓬帕杜夫人和杜巴丽夫人在宫廷中的地位呢?”
“你就算要为你的哥哥报仇,也不需要出卖自己。”南曼兰公爵夫人凝神劝道,“打击玛丽?安托瓦内特的手段还有很多,路易?奥古斯特既然能够抛下她,自然也能够抛下你,他不缺女人。”
“这些你就不需要担心,路易?奥古斯特的女人我都已经打听到了。”索菲自信地浅笑道,“玛丽?安托瓦内特、玛丽?阿德莱德都已经生了不只一个孩子,路易?奥古斯特对她们的兴趣一定会降低。至于萨丁尼亚公主,也只有她会成为我的要挟。”
“但这样对你没有一点好处。”南曼兰公爵夫人忧心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并不想见到你的名声在巴黎被毁坏。”
“哥哥的仇恨和我的名声,我宁可舍弃我的名声。”索菲目露凶光,狠狠说道,“我要让玛丽?安托瓦内特重复法兰西王后的宿命——成为宫廷中的影子,不再被人关注。我要让她在孤寂中死去,就像她对我哥哥做的那样。”
南曼兰公爵夫人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已经后悔当初没有听丈夫的话,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收集到的巴士底狱秘密全部告诉索菲。否则,她也不用看着好友陷入刻骨的仇恨中,连女人最重要的名声都不顾了。不过,她也理解索菲,因为她知道瑞典国王古斯塔夫三世是不会为了一个年轻贵族而开罪法兰西,而她的丈夫更是不可能将这件事公诸于众。
南曼兰公爵在和外交大臣诺埃伯爵轻谈几句后,两人便一起出了舞会厅,十分钟后,只有诺埃伯爵一人回到了厅中。他不作停留,立刻径直来到王座旁,轻声对国王说道:“陛下,南曼兰公爵有重要的事,请您出外详谈。”
路易立时集中精神,心道一声“果然来了”后,便向玛丽?安托瓦内特打了声招待,接着与诺埃伯爵走了出去。
路易来到舞会厅外的休息室,只见南曼兰公爵正在放置着数张小圆桌的休息室中焦急踱步。
“陛下。”他见了路易到来,急忙迎了上来。
“听说您找我有事,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和菲尔逊伯爵没有关系”路易浅笑着问道。
“陛下说得对。”南曼兰公爵浅笑着点了点头。
他虽然在外也有情妇,而且对公爵夫人一点感情也没有,可公爵夫人与菲尔逊伯爵的私事在闹得沸沸扬扬后,他也感遭到了名誉受损。因而,对于菲尔逊伯爵之死,他的心中充满谢意,所以于公于私都不愿公开真相。
“那你有什么事吗?”路易边说边带着南曼兰公爵在最接近门的一张小圆桌边,分别围桌坐下。
“陛下,我这一次奉我的王兄瑞典国王古斯塔夫三世陛下之命来到巴黎的目的,是为了与您商量一件攸关法兰西和瑞典两国利益的大事。”南曼兰公爵面色凝重地说,“瑞典希望您能够履行同盟义务,在未来瑞典与他国生战争的时候,给予协助。”
“战争?”路易严肃地皱起眉头,问道,“瑞典国王陛下是要向哪一国开战?”
“丹麦。”
“丹麦?”
“是的,陛下。”南曼兰公爵点了点头,注释道,“丹麦占据着斯堪的纳维亚半岛西部的挪威,这对瑞典是一个要挟。”
路易内心恍悟,明白这实际上是那位北方的国王企图扩张领土,而打算动一场侵略战争,在扩大瑞典国土的同时,也是为了在俄罗斯的要挟下争夺喘息空间。
“贵国打算什么时候开战?”路易问道。
“明年,或者后年。”南曼兰公爵想了想回答道。
“需要法兰西做什么?”路易又问道。
“只需要陛下能派出法兰西海军,封锁挪威的几个港口,令丹麦没有办法增援。”南曼兰公爵说。
路易立刻摇了摇头,说:“抱歉,公爵殿下,法兰西不能无缘无故地介入一场战争,而且还是和一个距离法兰西本土较远的中立国的战争。”
南曼兰公爵并未惊讶,他对此已有所料,所以,在古斯塔夫三世全权受命的情况下,他也有着自己的考量。他接着问道:“那么陛下能够保证若是有第三国支援丹麦,您能派出军队支持盟友吗?”
“只需那个第三国和法兰西没有盟约,那么法兰西便能够履行同盟义务。”路易不假思索地便说道。因为他并不认为古斯塔夫三世会在得到这条毫无实质的许诺后主动开战。
“这样就太好了,陛下。”南曼兰公爵面露喜色,说道,“如果这样,我也能够回国复命了。”
他自信现在的瑞典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地就击败丹麦,只是担心俄罗斯趁机偷袭芬兰,因而才需要法兰西的许诺。他也知道这条许诺毫无实质意义,可若对手是俄罗斯,他不信法兰西会任其坐大。
第四百五十六章谣言计划
那一晚的欢迎舞会顺利结束,这场舞会便和宫廷大部分舞会一样,除了奢华排场便毫无新意。
接下来,瑞典的南曼兰公爵夫妇相继参观了巴黎城内的皇家宫殿、卢浮宫、路易十五广场等标志性建筑,但更多时候则是忙着赶赴由巴黎贵族们举办的一场又一场的沙龙舞会。直到一周之后的3月18日,他们两人才坐上马车离开巴黎。
同时离开的还有菲尔逊伯爵的棺材,不过,他的妹妹索菲?冯?菲尔逊却不知何故留了下来,这令路易十分惊讶。然而,由于她暂时只勤出入于巴黎贵妇们的沙龙,所以路易很快便将其抛之脑后。
南曼兰公爵的来访似乎只是为了法兰西的一个许诺,路易惊讶于自那一夜舞会间隙的密谈后,瑞典人便不再谈及此事,以至连文字条约也没有要求签署。但是,正当他将心思放向外交上时,内政方面却出了不测。孔蒂亲王已经旧病一年,但却在3月份突然好转,而后便在议会中公开反对杜尔哥的改革。
杜尔哥的改革方案中有一条是要求贵族缴税,这一方案分为两个步骤,其一是从贵族们所有的土地收益中抽取土地农业税,其二是从贵族们由国库支取的年金中收税。
因为路易通过推行行省制度,已经将上至省、下至村的各级行政机构牢牢掌控在手,并以此掌握了贵族们所有的土地收益,所以使得贵族们本应间接得到的土地收入改以间接从国库支取。因而,在贵族们不愿缴税的情况下,路易便间接强行从中抽取税款,以至依财政状况而制造假账,乘机多扣。
至于年金,这是由国库间接支出的款项,其历史久远至中世纪。最初只是国王向贴身卫队支付报酬,而后随着王国的扩大,越来越多的封建贵族转变为有地贵族,从原先的封建主转变为地主,他们也因种种原因而离开家乡、来到巴黎。国王为了笼络他们,便干脆依照他们的血缘、爵位和势力分级放年金。除此之外,世代处置军职的佩剑贵族,依靠进修法律成为贵族的穿袍贵族,也依靠着年金过活。
由于年金也是要间接通过国库,所以路易也就顺理成章地在抽取税款后再放。然而,巴黎的贵族中有地贵族虽占多数,可依靠土地便能够生活无忧的贵族只有彭蒂耶夫公爵等少数家族,绝大多数贵族都依靠着国库放的年金。因而,在路易强行收税的情况下,众贵族因感遭到利益受损,而纷纷有所不满。
3月20日,例行的内阁会议召开,路易与众大臣们围坐在杜伊勒里宫的会议厅中央的长方形桌子周围。
会议一开始,韦尔热纳伯爵神情凝重地说道:“陛下,孔蒂亲王最近在煽动贵族们反对改革。”
“贵族们有什么反应。”路易不动声色地问道。
“相应的似乎很多,但真正聚集在孔蒂亲王旗下的却没有几个。”韦尔热纳伯爵回答说。
“没有几个?这怎么可能?”路易只觉有些意思,因为据他所知,孔蒂亲王在议会的势力并不小,在巴黎更有能力成为贵族们的领袖级人物。
“孔蒂亲王虽然正恢复健康,但有传闻说他的身体已经无法再处置政治,所以许多人都在观望。”韦尔热纳伯爵谨慎地说,“而且,在孔蒂亲王卧病的这段时间,他的派系都被他的儿子孔蒂王子接收,而孔蒂王子的政策又和孔蒂亲王完全相反,所以,他现在连原先的派系都召唤不起来。”
“明明实力不足,却仍然要起来反对,这应该不是鲁莽。”路易凝神道,“他是想光明正大的在贵族议会地投票中推翻改革,而不是像以前那样借用暗中的诡计多端行事。”
众大臣听了国王的这一分析,纷纷点了点头。
“陛下,孔蒂亲王试图开启临时议会。”莫普官说道,“他的申请已经递上,只等回复。”
“陛下,如果交由贵族议会投票,必然会高票通过。”韦尔热纳伯爵忧愁地说。
“依照现在这种情况,如果驳回申请,表面上似乎合法合理,但如果趁机被他们利用诬陷的话,我就成为了暴君、者了。”路易故作轻松地冷笑一声。他对孔蒂亲王手下的卢梭仍然有些畏惧,担心着他们会利用各种暗地阴谋。
众大臣们面面相觑。他们都很相劝国王干脆不要理会,因为申请开启临时议会的只有孔蒂亲王等几珍贵族。然而,他们又不敢出言相劝,因为这套议会制度是国王亲身设想并制定的,他们不敢确定国王能否有魄力亲身将其埋入深坑,令其形同虚设。
路易建立议会的目的便是为了创建一个君主立宪制的雏形,期望它能借着时间推移而慢慢完善,因而,他也意料到议会将会对王权形成影响。可是,现在的状况却完全不同,会影响王权的不是议会,而是势力颇大的孔蒂亲王。而今,路易已经站在了两难境地。他的一个选择是为了继续改革,而承担饱受骂名的危险,阻止临时议会召开。另一个选择是为了令议会制度正式步入轨道,也为了免除权贵的反对,而冒着改革被推翻的风险召开议会。
“改革不能停止。”路易语气坚定地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改革。
“那么不召开议会”莫普官立即说道。
易摇了摇头,自信地说,“召开议会,让议会为改革铺平道路。”
“陛下,这会不会太冒险了?”韦尔热纳伯爵担心地提示道。
“不,绝对不会。”路易悄然一笑,说,“召开议会的时间定在5月份。”
“陛下,这恐怕很困难。”韦尔热纳伯爵为难地说,“1个多月的时间什么也做不了,贵族们一定会同意孔蒂亲王的提案的。”
“不,阁下,你错了。”路易意味深远地说,“贵族们一定会站在我这边。”
贵族议会中分为多个派系,其中孔蒂亲王、孔代亲王等表面上的强权派只重在影响力,人数更多的却是表面上保持中立的法官及其他有资格进入议会的中小贵族。法官拥有年薪,中小贵族大多拥有公职,因而,他们的收入并不依赖贵族年金,以至他们的工作收入比年金更为高。这一次,路易便打算利用他们。
之后,内阁会议又讨论了几项寻常事项便散去了。
散会之后,路易留下了迪昂,吩咐他在贵族中散布“一旦孔蒂亲王的阴谋得逞,政府预算便会降低,公务员年薪便会下降”的谣言。因为是谣言,所以便可能造心惶惶。又因为只是谣言,所以便不可能令恐惧中的中小贵族对国王抱怨。相反,他们在恐慌之中,反而有可能敌视孔蒂亲王,为求不变而间接反对他的议案。
路易和迪昂别过后,便依照习惯去了办公室,但正在他准备工作时,玛丽?安托瓦内特突然走了进来。
“玛丽,有什么事吗?”路易看着玛丽?安托瓦内特面含浅笑,心中不由好奇。
“陛下,您的一位子民正在我的肚子里,这就是我要向您汇报的事。”玛丽?安托瓦内特柔声说道。
“我的子民?”路易立刻将羽毛笔插回了墨瓶,离开办公桌来到玛丽?安托瓦内特身边,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坐在了办公室正对面的会客小圆桌旁的椅子上。
“你又怀孕?”路易难以置信,终究离上一个孩子出生只有四个月。
“刚才医生替我诊断,只有一个月。”玛丽?安托瓦内特嘴角上翘,弥漫着母性温和的笑容,可知她对这个孩子非常期待。
“一个月?”路易伸手敲了敲额头,醒悟道,“一定是狂欢节假面舞会那天晚上。”其实在那晚之后,他们也没少在一起,路易如此判断实在是有些武断。
“路易,我有一个要求,你能不能答应我?”玛丽?安托瓦内特温顺地问道。
“孩子的命名权吗?”路易直觉式地反应道,“这当然能够。”
“不,路易。”玛丽?安托瓦内特摇了摇头,说,“我希望能增加一位贴身侍女。”
“这当然能够,这是你的权利和自由。”路易还以为是什么要求,这件事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件小事。
“谢谢,路易。”玛丽?安托瓦内特悄然一笑。
路易拉开一旁的椅子,坐在了她的正对面,握着她的双手问道:“请问我能够知道是那位女士如此幸运,能成为王后陛边的红人呢?”
路易虽然说任命侍女是王后的权利和自由,可玛丽?安托瓦内特竟然会为了这么一件小事而如此“大动干戈”,这也令他不得不起疑。他只是担心会有人会借着玛丽?安托瓦内特的王后权威狐假虎威。
玛丽?安托瓦内特突然阴沉下脸,不情愿地答道:“勃利伯爵的妻子尤兰德?德?波拉斯特隆。”
第四百五十七章又一位王女
“为什么是勃利夫人?玛丽。”路易疑惑地说,“她可是一个赌徒的妻子。”
“是的,路易,她是赌徒的妻子,但她也是一个直率的好人。”玛丽?安托瓦内特自信地说,“我们在上一次的舞会上认识,她十分美丽。”
“我认识她,她确实很美丽。”路易点了点头,再又摇了摇头,说道,“但是,王后不能和出身不正经的女人相处,这会令无法获得你宠信的贵妇们嫉妒的。”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你也答应过我。”玛丽?安托瓦内特撅起嘴来,故作不满地娇声道。
“这件事我需要考虑一下。”路易站起身来,走回到了办公桌内侧,这件事他不能答应。即便勃利夫人本人无害,可她的丈夫却是一个开设赌场的“赌徒”,在赌博作为贵族腐化生活的一大标志的年代,让王后和一个赌徒的妻子交往过近,这不利于她个人,也不利于王室。
“我明白了。”玛丽?安托瓦内特双眉低垂,站了起来,气馁道,“这样的话,我走了。”
“小心一些。”路易向她点了点头。
随即,玛丽?安托瓦内特嘟囔着嘴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门。而在门外,自然有她的侍女们守候着。
“勃利伯爵夫人?”路易皱着眉头坐在办公椅上,回忆着那张令人难以忘去的美丽脸庞的同时,也在考虑着如何将这个女人从玛丽?安托瓦内特的生活中拉出来。他现在只希望玛丽?安托瓦内特不过是临时起意,并没有将这个女人当做像朗巴尔亲王夫人那样的密友。
然而,路易的打算全部落空了。数日之后,勃利夫人便成为了杜伊勒里宫的常客,路易在除了与玛丽?安托瓦内特共进晚餐外的其他时候,都能见到她的身影。散步、下午茶、聊天……她几乎与王后形影不离。
路易这时才回过神来,明白了这是玛丽?安托瓦内特的反抗,目的就是要让勃利夫人进宫一事变成既定现实。此时,勃利夫人除了不在宫廷过夜外,几乎和王后贴身侍女没有任何区别。
路易在这件事上认输了,不过,他并非是屈服于玛丽?安托瓦内特,而是暗中调查了有关勃利夫人的情报。
勃利夫人是巴黎的社交名人,其美貌的外表和家中的财富令她的沙龙成为了巴黎众多抢手沙龙的其中之一。不过,社交光辉的背后却是家庭生活的孤单。她结婚将近十年,在为丈夫生下两个孩子后,如所有完成婚姻任务的贵族妇人一样,被其冷落。
路易还了解到,她虽然善于挥霍,可挥霍的钱财全来自丈夫的收入。勃利伯爵虽然做的是一项不光彩的生意,可他确实也可说是一个成功者,况且赌博在现时并未被人诟病太甚,他的钱也是干净的。
勃利夫人虽然有许多方面令路易觉得危险,可她至少还是一个能依靠自家财力满足宫廷生活的女人,只这一点,路易也就让玛丽?安托瓦内特满足一次。不过,他仍然没有同意她的要求,任命勃利夫人为王后侍女,而且勃利夫人也不准在杜伊勒里宫过夜,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
时间进入4月,随着春天的来临,杜伊勒里宫的花园又茂盛了起来,而在巴黎,有关公职人员降薪的传闻也愈演愈烈,弄得中小贵族们人心惶惶。到了4月中旬,已经有不少中小贵族签署了反对孔蒂亲王提案、希望国王不召开临时议会的联名信件,这封信件也送到了路易的手中。
路易在拿到信的同时,已然对5月的议会有所信心,然而,这时的巴黎学问界又莫明其妙地加入了这场关于能否废除改革、召开议会的辩论。
久不出面的卢梭先难。他一如既往地站在了孔蒂亲王的身边,抨击着神秘的谣言制造者,并间接做出了“国王制造谣言,形成动荡”的推测,以至非常明智地指出“这是国王为了令财政总监杜尔哥的改革不被反对而制造的把戏”,同时还武断地认为“在数家造船厂大力建造军舰的情况下,国库完全有能力保持公职人员的收入”。
卢梭的文章虽然在谣言制造者身份上用了推测的词语,可除此之外的余下推论,全部都是以“国王”为第一人称,犹如肯定了“若是谣言制造者为国王,那么国王就是为此目的”。不过,他的文章却又一大缺点,那就是没有指出国王为何会在“国库充盈的情况下”拒绝免除贵族税,以至还以降薪为反制之策。
卢梭的对手众多,而且他这一次明显地偏离了以往的立场,站到了“与站在民众一边的国王”相对立的另一面,于是,还未等路易做出反应,他的那些同为学问分子、启蒙思想家的对手便纷纷群起而攻之。其中与其交锋最激烈的仍然是他的老对手伏尔泰。
在家养病的伏尔泰近来身体略有恢复,他的笔也好像往常般犀利。他以反问的语气,质问了卢梭几个问题。“国库财政状况您是如何得知?”、“国王制造谣言一事可否有证据?”、“杜尔哥的改革阁下能否清楚?”。
卢梭立即措辞强硬的强辩:“国王陛下准备修建巴黎下水道,并且正无节制地投入海军;国王制造谣言的目的可能是为了维护尊严,因为推行改革的杜尔哥是陛下亲身任命并支持的财政总监;杜尔哥的改革旨在平等收税,然而,当国王陛下从贵族手中抽取比平民更多的税款时,这却形成了另一方面的不平等。”
伏尔泰立刻再度出招:“陛下能否有制造谣言,这需要证据,至于国王尊严,这与改革与否完全两回事;杜尔哥的改革至少在本质上没有任何问题,而且贵族缴纳的税款虽大于平民,可他们所承担的税率是一样的,贵族在收入比农民更多的情况下,缴纳更多税款亦无可厚非;陛下之所以准备修建下水道,并大量赞助海军,这是政府的正常行为,并没有浪费之处,反之,这两笔不可小视的经费来源却极可能正是贵族的税款。”
卢梭这一次完全是在一个被动状态,加之反对者众多,故而再度消声觅迹。与他论战的未必全是支持杜尔哥改革或熟知杜尔哥改革之人,只是仇视于他,因而,他到最后也并非是在论战中失败,而是在敌人的人身攻击中无法自辩。
整场论战不过是大半个月,在论战消停的同时,王宫中也迎来了重生命。
4月22日,怀孕足月的玛丽?阿德莱德在彭蒂耶夫家族的住宅图卢兹宫生下了一个健康的女婴。
她生产的时候是在凌晨,到了早晨才生下来,而在女婴生下后不过半个小时,在杜伊勒里宫的路易便得到了讯息。
作为孩子的父亲,路易早就为孩子取了名字、定了封号。在得知消息后,他立刻便拟了政令,“我承认科西嘉公爵夫人玛丽?阿德莱德于4月22日所生之女——索菲亚?阿德莱德,为我——法兰西国王路易十六之女,赐予索菲亚?阿德莱德王女身份,并封为阿雅克肖郡主。”
国王出身高贵,其情妇亦出身高贵,然而两位王族所生之女却注定会遭人一身诟病,因为索菲亚?阿德莱德并非是王后所生,她即便被承认了身份,并被授予了高人一定的爵位,却永远都会背着名为“私生女”的十字架。
路易虽然拥有承认“私生子女”的气魄,可也没有自信能改变现时代人们的思想,因而在感情上便对他们照顾有加,也算是为了弥补他们那注定会遭人非议的出身。然而,路易并不会对生出如此多的私生子女感到后悔,并不会中止与某几位女士的关系,并不会刻意地采取避孕措施,他仍然会无所顾虑地扩大名下的子嗣数量。因为他认为这是男女之间用来接替“爱情”的另一种维系关系的手段。
5月1日,酝酿已久的临时议会召开,议会上只谈论一件事,那就是已经谣言满天飞的“杜尔哥改革”。
孔蒂亲王先上台讲话。他以激昂的腔调宣讲道:“自古以来,贵族就是维系王国的基石。贵族在用血和生命为国王奉献的时候,也自然应该享受某些特权。况且,人生来就不平等。贵族和平民自出生始,至死亡止,都在身份地位上有着不平等。因而,贵族理所应当不必缴税。”
孔蒂亲王完全抓住了巴黎贵族们自高自大自傲、目中无人的特点,竭力宣传“贵族高人一等”、“人生来不平等”的思想。然而,贵族中并非没有开明者,特别是一些年轻贵族,他们对孔蒂亲王的思想并不赞同。很快,议会便展开了乱糟糟地辩论。半小时后,间接就进入了投票阶段。
辩论和投票不过是程序,是这场戏剧的组成部分。在无论身份,一人一票的情况下,早就对自身利益有所恐慌的拥有公职的贵族们全投了反对派。最终,孔蒂亲王的提案被高票否决,而在投票结束的那一刻,这位大病初愈的老人也再次病倒了。
PS:生物学问不好,不断以为“十月怀胎”就是怀孕十个月,结果周期竟然是末次月经的九个月零一周,郁闷了。之前的也将错就错了。
第四百五十八章深谋暧昧
一场无硝烟的政治风暴随着议会闭会而结束。这场风暴的本质一场政治阴谋,可除了路易、内阁大臣们和部分开明人士外,其他人都没有觉。更多人在投票时只顾及到口袋中的钱包,少部分人在顾虑着如何取悦国王,唯有寥寥数个还保留着所谓贵族精神的年轻、有钱的血性年轻人在不明所以地支持孔蒂亲王。
孔蒂亲王的目的表面上只是为了维护贵族权益,解除对贵族收税的法案,可是,他实际的目的却是为了借着攻击杜尔哥的改革方案来谋求推翻现在的政府。早在1770年时,他就在反对当时的内阁三巨头,直到现在,他都对当时受路易十五之命解散巴黎高等法院的莫普官十分敌视。
众多大臣只是看出了孔蒂亲王反对杜尔哥改革的表象,唯有路易看出了他的真正目的。不过,直到孔蒂亲王在议会中病倒,路易都无法确定自己的猜想,而他也知道在一段时间内是无法确认这一猜想。
巴黎高等法院是在路易十四时代建立的。当时的国王路易十四采取的是一种类似二元政体的制度,高等法院和内阁掌管司法和行政,国王掌管外交和军事。
路易十四虽然在马萨林之后便不再任命相,但他不过是将相权力中的外交、军事收归手下,具体的财政、民政仍然委托他人,加之他本人又确实雄才大略、英明果断,因而才能令国家在连年战乱中不致于崩溃。
到了路易十五时代,路易十五虽然也不认命相,可他却不懂得路易十四的治国方法,加之路易十四时代积累的矛盾又一齐显现,最终便令他逐步沦为了“最不得人心的国王”。不过,直到现在,路易还不得不感谢祖父,因为这位“最不得人心的国王”解散了被其视为“阻碍王权和改革”的巴黎高等法院。
巴黎高等法院权力极大,形同于不列颠王国的议会。若国王是路易十四那样的伟大君主,自然能对其完全掌控,若是路易十五这样的沉浸于美色、缺乏自信的君王,便无法将其控制。高等法院的权力虽然等同于不列颠王国的议会,可与不列颠议会不同,高等法院的法官几乎都是贵族,以至其中的多数都是花钱购买,极少有真才实学者。被贵族把持着的高等法院,便成为了贵族与国王对抗的工具。
路易在即位之前,便有一些贵族向他建议“恢复高等法院,以让摄政王权势增加”。但是,他最后选择的却是重新建立一个可控的议会,而非是恢复一个不可控的高等法院。
他虽然依靠议会成为了一位君主,可他如此做的目的却是为了在绝对权力下促成改革,若恢复高等法院,启蒙作品中的以自由、平等为基础的亦不可能出现,只可能形成贵族利益地再次巩固,使“一人的”变为“多人的暴”。
路易出于慎重,而提防着孔蒂亲王,即便他病倒之后,亦免不了被偷偷监视。
5月初的危机过后,路易便去了一趟图卢兹宫,看了他的玛丽?阿德莱德以及刚出生的女儿——阿雅克肖郡主索菲亚,同时,他也看了同在图卢兹宫的双胞胎女儿及已经成为缅因公爵的儿子路易?雨果。
图卢兹宫的主人是彭蒂耶夫公爵。虽然也是血亲王公,可因为是路易十四私生子的后代而低位不高。他在议会和政治中是一个隐形人,几乎不表任何观点,每次投票亦选择弃权,若无必要以至都不出席。玛丽?阿德莱德待产之时,彭蒂耶夫公爵并不在巴黎,因而,玛丽?阿德莱德的嫂子朗巴尔亲王夫人成为了图卢兹宫的临时主人,而她的缺席也形成了玛丽?安托瓦内特宠信起勃利夫人。
5月5日,路易去了爱丽舍宫,因为今日是他与伊丽莎白的女儿朱莉一岁的生日。一周之后的5月13日,杜伊勒里宫举办了一场舞会,以庆祝王后的第二个孩子、第一位公主玛丽?特蕾莎的一岁生日。
玛丽?安托瓦内特的态度十分冷漠,在本该出席的状况下,她却以“正在身孕,不能穿正装”为由拒绝出席。无奈之下,路易也只能独自抱着玛丽?特蕾莎出现在舞会厅中。不过,这也让他看得愈加清楚,妻子并不喜欢这位暂时的唯一女儿。因为在这种国内舞会中,她一般都以宽松式的裙子出场,只需不剧烈运动,不可能出状况。
可怜的玛丽?特蕾莎不过三岁,这场7点钟开始的舞会才刚开始,她便睡着了。于是,路易便将她交给了保姆,由保姆带回离王后套房不远的公主房间休息。
正当公主被保姆带走之际,一位妙龄女士来到了路易的面前。她屈膝行礼道:“尊贵的国王陛下,我能荣幸地与您共跳下一支舞吗?”
路易内心一紧,因为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他并不希望见到的女人——瑞典贵族小姐索菲?冯?菲尔逊。
“当然能够,小姐。”路易虽然心中不愿,仍然从容地浅笑着站了起来,与她双手相携着走入舞池。
一段熟悉的宫廷舞曲响起,恰好是数月前路易与南曼兰公爵夫人共舞的那一支舞。今日的路易并没有像那一日般搓手搓脚,而是从头到尾都非常流畅地跳了下来。
一曲舞毕,路易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回王座,而是和索菲一同坐到了摆在墙边的休息椅上。
“你的舞跳得很好。”路易浅笑着赞道。
“谢谢,陛下。”索菲羞涩地说,“您也非常出色。”她心中却非常好奇,疑惑那日国王与南曼兰公爵夫人的舞为何会那么不和谐。
“你这次来法兰西应该是为了你的哥哥,现在他已经被送回了瑞典,你又为什么没有回去?”路易疑惑地问道。这是他最疑惑之处,更是令他觉得面前之女子不普通的根源所在。
索菲显露了自然的幸福之色,想了想说:“我的哥哥在世是曾经给我写过信,他说巴黎时世界上最美丽的城市。我想要好好地体会一下巴黎的特别,所以就留了下来。”
“原来是这样,那你确实应该仔细地观察一下巴黎的与众不同。”路易心虚地浅笑着。也许是他所去过的大城市很少,所以他才不觉得巴黎有什么特别的。
“巴黎这么大,我恐怕一时之间没有办法好好观察,但是……”索菲突然伸手轻按在路易的手背上,暧昧地说,“我知道巴黎有一位特别的人。”
“特别?”路易心情一荡,却立刻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在极度酥麻之下勉强说道,“我倒是觉得没有谁是特别的,在上帝面前,我们都是平等的。”
“在上帝面前也许是,在我面前却不是。”索菲摇着头说道。她的脸上不再有暧昧,而是认真、严肃,她的手也从路易的手背上收了回来。
“也许你说的是对的。”路易浅笑地站起身来,说道,“抱歉,我要先失陪一会儿。”
索菲没有强留,只是浅笑地点了点头。
路易在索菲回应之前便已经侧转过身,而后立刻便迈步逃开,等回到了王座台后,他才长长地喘了一口气。刚才,他感遭到了来自女人的诱惑,这令他心如火烧,差点难以自控。即便现在,那被起来的欲火也迟迟难以完全熄灭。此时,他并不知道,索菲的双目正在注视着他。她的神情高雅,露着莫测的浅笑,而那双明亮的黑目,则仿佛在说:“已经上钩了,您是逃不了的,国王陛下。”
路易再次坐回了王座,神色虽然镇定,但心境却不如之前平静。恰在此时,舞厅的另一侧突然传来了喧闹声,随即便混乱了起来。他凝神望去,隐约见到人群之中有一位女士倒在了地上。
“请让一下,请让一下”波旁公爵推拉着身前的一个个人走入了人群中。
路易好奇地站起身来,踮起脚远望过去。他虽然是想看清生了什么事,却只是无谓之举。
人群中传出了波旁公爵的喊叫声:“路易丝……路易丝……醒醒,醒醒”
“路易丝?”路易虽然难以置信,但也只能想到唯有一位名叫“路易丝”的女子会令波旁公爵如此紧张。他没能望去那一夜,在那一夜的美好回忆地刺激下,他走下了王座台,向人群走去。
他刚走到人群边,只听波旁公爵突然又喊道:“请让一让……让一让,她需要新鲜空气。”随即,围在的人群便都散开了。
此时,路易才能见到之前没能看见的景象——路易丝郡主平躺在地上,躺在她哥哥波旁公爵的怀中,而她的父亲孔代亲王也正忧愁地站在她的身边。
路易丝郡主似乎正醒转过来,她原本微闭着的眼睛,而今双眼上的睫毛正在抖动。
她醒了。然而,她才刚一睁开眼,便转头朝地上“呕呕”地作呕,作呕的同时以至还来不及伸手捂嘴。
第四百五十九章孔代丑闻
“路易丝……路易丝……”波旁公爵焦急地一边喊着妹妹的名字,一边将她扶了起来,
随后,面容惨白、屡屡作呕的路易丝郡主便在波旁公爵的扶抱下,半拖半走的向舞厅外走去。
此时,在场的贵族们各个面容异样,路易尤其注意到波旁公爵和路易丝郡主的父亲——孔代亲王正面色煞白,仿佛正动怒地羞愤着。
接着,路易突然听到一旁的贵妇们轻声说起了话。
“看看来又有一件丑闻生了。”一位穿着红色裙子、戴着白色假、约三十多岁的妇人,虽然用着展开的折扇堵着嘴,可她以讪笑的语气所说的话并没有被堵在折扇后。
她身旁的一位穿着穿着浅蓝色裙子,年纪只有二十几岁的妇人,立即接话道:“一定没错,肯定是怀孕了。”
“不过那个男人会是谁呢?”红色裙子的妇人语气玩味地说,“那个能令傲慢矜持的孔代郡主殿下献出身体,以至怀上身孕的男人。”
“那还用说吗?”浅蓝色裙子的妇人说道,“在宫廷中恐怕只有那位。”
路易将话听到此处,故作不知地转身往王座台走去。他深知那两个妇人口中说谈论之人就是自己,可是,在确定路易丝郡主的问题之前,他必须慎重对待。以至还需要在顾虑到王室声誉的情况下对此隐瞒。
舞会并未因这个小插曲而中止,在路易丝郡主离开后,音乐重新响起,一切恢复如常。然而,整个气氛都已经变了,所有人的话题都已经转变为了孔代郡主的昏倒和孕吐反应,他们都已经认定了这是一出丑闻。
路易丝郡主的孕吐反应如雷电般触击了同在舞会厅的安娜,她同样意识到了不妙,因而立刻来到了路易的身边。她严肃地轻声问道:“陛下,这件事和您没有关系吗?”
她来得恰到好处,路易正好想到了应对办法。于是问非所答道:“请为路易丝郡主安排一间空房,在此之前请阻止她被波旁公爵带回家。”
安娜一听此言,已经明白了所以。她皱着眉头无奈地摇头道:“您究竟是在什么时候?这件事如果被王后陛下知道的话……她可是王后陛下的密友之一。”
“这些先别说了。”路易神情凝重地说,“总之先将她留在宫中,至于王后那边,就先瞒着”
“我明白了。”安娜无话可说,也不知道改说什么,她只能点头应允。
路易丝郡主被波旁公爵带出了舞会厅,但波旁公爵考虑妹妹的身体,而暂时和她留在了休息室。安娜不费力气地便找到了他们,而后为路易丝郡主安排了一间整齐的空房间。半小时后,她才返回了舞会厅,将事情报答给了路易。
“波旁公爵和孔代亲王呢?”路易听完安娜地报答便立刻又问了一句,因为他已经无法在舞会厅中找到那两人的身影了。
“他们两个都在路易丝郡主的房间外。”安娜回答一声后,叹了一口气说,“他们的脸色都很难看。”
“难看是对的,不难看是不可能的。”路易焦虑地拍了拍座椅扶手,吩咐道,“把米伦医生找来,就说是为王后陛下进行检查。”
“可是,王后陛下在昨天就检查了一次。”安娜为难道。
“没有关系,反正我也没有想隐瞒多久,先这样”路易说。
“是。”
路易也不是不负责任的男人,更不是恐惧责任的男人,虽然他并不确信路易丝郡主的心,可他并不会任其不管。
当人的心在想着一件事时,时间也过得飞快。路易只觉不一会儿,舞会便已经慢慢结束。结束之后,他立刻飞奔到了路易丝郡主的房间外,还未进去,便只听一阵啼哭声传出。路易的心情登时拧紧,心知生了什么。
这时,安娜陪同着米伦医生从房间中走了出来。路易见了后,立刻拦住了他们。
路易和他们两人面对面站着,但相互都没有出声音,只有安娜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路易登时便长叹了一口气。
与安娜一样,孔代亲王和波旁公爵也在第一时间得知了真相。其中孔代亲王早已有所怀疑,只是之前未敢确定。到了现在,他作为家族之长,早已经怒不可遏。
在房间内,孔代亲王正大声责骂着女儿,骂声之响亮以至令正在门外的路易也不由恐惧。相反,作为哥哥的波旁公爵却不断在为着妹妹说好话。听他们的话语,路易只觉波旁公爵正在保护着妹妹。
路易不断没有进去,不知过了多久,安娜又回到了他的身边。
安娜轻声说道:“放心米伦医生是不会将这件事传出去的。”
“就算他说了也没有关系,今夜之后,全巴黎都会流传出孔代家族的丑闻。”路易冷哼道。
“丑闻只是谣言,只需孩子不生下来,谣言自然会不攻自破。”安娜镇定地说,“米伦医生说能够配制出药物,来处理麻烦。”
“处理麻烦”路易怒皱起眉,反问道,“你难道要我杀死自己的孩子吗?”
安娜毫不畏惧,正色回道:“陛下,在法律上,您和王后陛下的孩子才是您真正的孩子。您与其他女人的孩子,也不会被他人承认。”
“我不需要他人的承认,我的孩子只需要我这个父亲的承认。”路易也放出了狠话。
正在这时,门内突然传来了孔代亲王极怒之下地喝问:“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那个卑鄙的男人是谁?”
路易不知路易丝郡主回答了什么,以至都不确信她有未回答,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作为那个女人的男人,作为孔代亲王口中的“孩子父亲”和“卑鄙男人”,他心中产生了一种走进去郑重承认的。
安娜不断盯着路易,她知道路易必然会冲进去承认,于是便先一步拦在了门前。
她对路易摇了摇头,仿佛在说:“你别去,先交给我。”
接着,她也不等路易回应,便开门走了进去。
第四百六十章处置办法
出于对安娜的信任,路易便将这里的事完全交给了她。在门关上后,他也就暂时先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抱歉,孔代亲王殿下,波旁公爵殿下。”安娜很有礼地向房间中的两位血亲王公行屈膝礼,但她的神情却异常严肃,以至透露着一种上位者所有的冷峻严肃。
“女公爵殿下。”孔代亲王和波旁公爵异口同声地回应了一声,同时弯腰屈膝回礼。
“两位尊贵的殿下,虽然我并没有权力阻止你们管教女儿和妹妹,但是,这里终究是宫廷,国王陛下和王后陛下就和你们在同一屋檐下,我必须提示你们,可不要惊扰了他们。”安娜浅笑着以一种阴柔的语气警告着。
孔代亲王气愤未消,可也不得不顾虑到场合,于是喘了口气,暗含不满地说道:“抱歉那我们立刻便离开。”说完,他便回身向躺在床上的路易丝郡主瞥了一眼,似是在敦促她快些起身。
“很抱歉,两位。”安娜悄然一笑,说道,“刚才的那位医生说,路易丝郡主暂时不能下床,否则不仅胎儿有危险,就连她本人都可能落下病根。我想两位殿下不会对亲人如此狠心”
“哼……”孔代亲王没好气地冷哼一声,恨恨说道,“做出了这种令家族颜面尽失的事情,我早就没把她当女儿了。”他不敢间接对有国王和王后这两位尊贵人物作为后盾的安娜撒气,便只能继续挖苦那差点流产的女儿。他一说完,便气冲冲地走出了房间。
房间中,波旁公爵也准备离开,但他比他的父亲更有礼貌,他先是忧愁地看了一眼妹妹,后是向安娜点头致意,而后才出去。他终究年轻尚轻,并没有如他那亲王父亲那样傲慢和气魄,所以行为也更为低调、谦虚。
安娜在等波旁公爵离开后,也是长叹了一声。她虽然并不介意继续释放出严肃的气魄,可神经过分紧张和集中也会在不知不觉中令体力大量消耗,因而,她现在也充满了疲惫感。可她还不能走,至少需要看一看刚受刺激、不知如何的路易丝郡主,等到确认其无事后,她才能真正离开。
路易丝郡主之前险些流产,原因是在怀孕两个月后,身体无法再承受束胸带来的压力,尤其是月复部无法再忍耐过度地挤压。她的身体早就大不如前,如此一折腾,早就身心疲惫了。现在,她即便想啜泣也没有力气,只能微闭着眼睛躺在床上。
安娜见到此时的路易丝郡主,不忍吵醒她,便暗叹着气,上前将她身上的被子拉上,打算接着便间接闹哄哄地离开。恰在这时,路易丝郡主突然拉住了她的手,并睁开了眼睛,泪汪汪地请求道:“小姐,这件事千万别……别告诉国王陛下”
安娜双眉一皱,先替路易丝郡主拉上了被子,而后才开口问道:“为什么?孩子是陛下的吗?”
路易丝郡主双目低垂,不情愿地点了点头。她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这个秘密,特别是一个并没有深交之人。
“小姐,我……”安娜本想告诉她实情,可话说到嘴边却又难以开口,于是便隐晦地说,“我想这件事就按照自然地展”说完,她吹熄了房间中的多数蜡烛,只保留了其中的一根继续燃烧。接着,她也就离开了。
路易虽然回到了卧室,以至还换上了睡袍,可他不断坐在床前的椅子上,并未上床休息。一个小时后,他按捺不住激动不安的心情,便离开了房间,直奔路易丝郡主所在奔去。这本就是他早已计划好的,现在只是将时间提前了而已。
他闹哄哄地走入了路易丝郡主的房间,此时,这间房间的光线是昏暗的。他不知道路易丝郡主能否已经入睡,他只知对方正躺在床上。
他走到床边,黑暗之下,他以为一动不动的路易丝郡主睡着了,于是便轻叹了声转身离去。正在此时,他只听身后传来了一个虚弱地女声:“是陛下吗?”
“是的,是我。”路易闻声立刻又转过了身。
又是一个黑暗之夜,路易也觉得有些巧合,总是和路易丝郡主在连脸都看不清的黑暗下面对面。
路易侧身坐到了床沿上,握住路易丝郡主从被子下伸出并不断在黑暗中模索的手,柔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觉怀孕的?”
“大概是一个月前,但是,我不敢确定。”路易丝郡主悄然啜泣道,“如果我早一些觉的话,也许也不会被其他人知道的。”
“怎么可能不被人知道呢?”路易悄然一笑,伸出左手模索着擦拭着她的面颊,同时说,“一个月、两个月,这还好隐瞒,等三个月以后,你的肚子打起来了,那时候又怎么办呢?总是要被人觉的。”
“不”路易丝郡主激动地轻呼道,“我不会让人觉的,我会想办法的。”
路易只觉与其相握的右手一阵刺痛,因为路易丝郡主的双手突然掐紧,她那长长的指甲已经嵌入了路易的皮肉中。
路易忍住疼痛,柔声问道:“你要想什么办法呢?躲到外地,还是躲到修道院中?”说到此处,他突然生出好奇心,疑惑道,“你那一晚不是说要成为修女吗?为什么会回到宫廷?”
“哎……”路易丝郡主长叹一声,道,“这件事就请别问了,总之我做不了修女了。”
路易见她不想多说,也就不问了,终究现在愿意与否已经不重要了。
“陛下,我现在应该怎么办?”路易丝郡主突然问道,“我的父亲和哥哥都知道了,我就算想隐瞒也是不可能了。”
路易悄然一笑,道:“那就生下来”
“不……不行”路易丝郡主连连摇头,急促地说,“这会有损您和王室的声誉,也会给您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你不用担心。”路易浅笑道,“如果每一个孩子都是麻烦的话,我的麻烦也不差你肚子里的这一个。”
“但是,不行,陛下。”路易丝郡主流泪道,“这件事您没有责任,请让我来承担。”
“你又能承担什么?”路易板起脸,毫不客气地反问道。
他已经从路易丝郡主的话中听出了“不想让孩子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意味。关键就在她所说的“隐瞒”,以及下意识突出的“不行”之中。其实,只需她不断隐瞒孩子的父亲,她的父亲孔代亲王也不可能让这个孩子出生,或者在她将孩子生下前便随便找一个男人嫁出。无论哪一点,都不是路易想见到的。
“我……我……”路易丝郡主语塞了,她无法回答,或者说无法间接回答。她有过之意,即便这是违反教义的,但她不在乎。无论是为了国王,还是为了自己,她觉得这都是最好的办法。然而,她也知道,在国王已经有了那么多私生子的情况下,绝不会允许她的。
“什么也不要再说了。”路易又恢复了温和的腔调,在将路易丝郡主的手放回被子中的同时,说道,“这件事由我来处理,我会想办法的。至少要先将孩子生下。”他根本不相信路易丝郡主会有勇气、有办法,但他也无法确定路易丝郡主能否有勇气生下这个孩子。
一位血脉正统的血亲郡主,未婚先孕,即便这个孩子是国王的,也是一大丑闻。这丑闻以至比原就是私生子家族出身的玛丽?阿德莱德的丑闻更具爆炸性。路易也不得不算计其中的影响,以及玛丽?安托瓦内特的反应。
路易在这件事上最棘手的便是如何对玛丽?安托瓦内特说这件事。路易丝郡主的身份虽然与玛丽?阿德莱德相近,可她们两人却不同。玛丽?阿德莱德早在玛丽?安托瓦内特嫁来之前便已经为路易生下了孩子,在既定现实前,玛丽?安托瓦内特也好无视其“国王情妇”的身份,并与之成为密友。然而,在她嫁入法兰西宫廷后成为路易情妇的女人,不是被敌视,便是被疏远。玛丽娅?安娜到了现在都因她的关系而不得入住杜伊勒里宫,女画家伊丽莎白更是被从王后的交际圈中抛离。
路易丝郡主早期也是王后交际圈的成员,路易只是不敢确定她是因身份而被招揽,还是被王后以单纯的喜好而招揽。若是前者,她与王后就只可能存在利益。若是后者,她和王后,至少王后单方面对她存有友谊。
路易宁可是前者,这样王后也许便不太可能因为好友背叛而动怒,终究她也正怀着孕。
这一晚很快就过去了。第二日,有关路易丝郡主的谣言便传开了,但是,谣言并没有涉及到国王,路易也因而缓了口气。在没有暴露之前,他便决定拖延时间,暂时对玛丽?安托瓦内特隐瞒,等到两人都将孩子生下了,再来注释。
因而,路易丝郡主只在杜伊勒里宫休养了三日,便被路易以保护为名送到了圣克劳德宫。对外,他的借口是任命路易丝郡主为正在圣克劳德宫的王子、公主们的家庭教师。对孔代亲王和波旁公爵,他的说法是防止他们对王后的密友不利。所以,真相暂时还没有被人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