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尖锐的嗓音仿佛厉鬼在黎明前灰飞烟灭的咆哮!
影彩面色苍白的坐在窗前,憔悴的脸上布满惊愕和茫然,愣愣的看着站在面前满脸狞笑的自己的女乃娘,手中握着件红彤彤的小兜兜,仿佛震惊的不可置信的颤抖道:“女乃娘,你、你再说一遍!”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可真是要了奴才的老命了,快别这样自暴自弃伤心度日了,那个害了您肚子里小王爷的贱人,昨天也小产了!这可真真是报应啊!”女乃娘一脸激动和畅快的笑着道。
影彩听完后面色也有一丝狰狞和快感,整个身子都坐直了,咬牙切齿的带着哭腔的道:“对!真是报应!害了我的孩儿,就让她的那个小贱种来偿命!”
“就是这个理,夫人啊,您可要快点振作起来,听说、听说王爷在那个贱人那里守了一夜呢,当初您小产的时候王爷可是连看都没有来看一眼呢……”女乃娘絮絮叨叨的和影彩抱怨。
影彩却因为女乃娘这句话而险些崩溃!她面色震惊的看着女乃娘,怎么会?王爷怎么会守着那个贱人?王爷不是很厌恶女人的么?在这座诺大的王府里,只有她影彩才能够得到王爷的那一丁点的疼爱,可是自从百里卿那个贱人来了后,一切就都变了!
王爷的那一丁点的疼爱不在了,这些女人竟然还敢联起手来残害她的孩子,她怎么能容忍!
影彩霍地站起来,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紧紧的捏着那件小孩子的小兜兜,咬牙切齿的阴森道:“我不会让那个女人得逞的!一起敢伤害我的,我会让她们统统付出代价,第一个,就是你——百里卿!”
“夫人,您要做什么?”女乃娘显然已经习惯了影彩的这种神态语气,立刻也跟着兴奋起来。
“哼,你说,如果一个幽会奸(禁)夫的女人,还弄得人尽皆知,被王爷撞破,王爷还会要这个女人么?”影彩森森的笑道。
女乃娘一愣,悬疑大喜过望的一拍大腿,立刻笑道:“好,这主意真是好,让百里卿那小蹄子和人通(禁)奸,咱们再在中间窜所一二,即让她臭名昭著,还能让王爷休掉她!”
“不!王爷不会休掉那个女人的!”影彩拂了下眼角因为狰狞而滑落的泪,在女乃娘费解的目光中,仿佛厉鬼般森然狠辣的笑道:“只要让王爷知道那个女人与人有染,王爷一定会杀了那个贱人,千刀万剐,抽筋扒骨!”
二人相视一眼,皆是畅快的大笑起来,笑声里充满了阴谋的味道。
——
“王爷,王妃的身体本就很虚弱,亏虚太大,又长时间的郁结于心,再加上小产伤了身子,若是不能好好的将养,恐怕……”潇潇迷迷糊糊中似乎听见有人这样说。
“恐怕什么?”依然是漫不经心的嗓音,一夜的时间,足以让君帝天将昨天那个临近崩溃不能自已暴躁混乱的自己调整回来。
御医战战兢兢的回答道:“若是不能好好将养,恐怕以后很难受孕!”
不!我不要!潇潇在迷迷糊糊的听到这句话后立刻惊恐的想要大喊,可是她发不出声音,她只能在无尽的黑暗中茫然绝望的奔跑着,可是却无路可走。
伤心,绝望,失去的痛苦让她渐渐的放开了自己,她不要醒来,不要面对可怕的君帝天,不要面对思念那个可怜的孩子,就让她这样沉睡下去吧,死了、最好……
此言一出,君帝天暗金色的眸子深处划过一抹无人看见的悔恨和失落,转瞬即逝,他安静了半晌,这不长的时间里,因为他的突然沉默而变得压抑。
走到床前,看着那张从那个白无色的憔悴的小脸,心痛,就如同海啸般以势不可挡的气势铺天盖地而来,漫天昏暗世界末日般的窒息感将他包围,勒的他透不过气。
他们……可能再也无法有一个共同的孩子了么……
这个认知让一向自负骄傲,一开口就有言倾天下之霸气的君帝天有种被人狠狠扇了一个耳光的耻辱感与愤怒!
是他,亲手毁掉了那个来之不易的孩子,也是他,亲手断送了他们之间唯一的纽带,更是他……亲手将他们之间这一道本就无法跨越的鸿沟延伸、扩散,直至永远无法横跨。
越是这样的话,就越让君帝天无法忍受,只要一想到他们之间可能再也不能有一个那样的小小的融合她和自己血脉的孩子,他就越是愧疚和痛苦,对那个失去的孩子的珍视程度就越是强烈,也就越是后悔与崩溃。
轻柔的抚模她柔女敕的脸颊,那顺光深邃的暗金色眸子里面承受了多大的狂风暴雨毁天灭地的阴暗绝望,谁也看不到,只是他那双从不会湿润的眸子,此刻,眼角晶亮,血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漫他稀少的白眼球,那层晶莹剔透的湿润覆盖了他眼中的凄凉与悲痛。
“她,一定要养好,本王不允许、她在有一丁点的不妥,不管还能不能有孕,本王都要她健康的,你可,明白?”君帝天黯哑的嗓音镀上一层虚幻的无力,话语却依然不可抗拒。
“老臣遵命,定将王妃的身子养好。”御医经历了两个朝代,对于君帝天并不陌生,可是从未见过这样情绪失控的君帝天,昨晚的暴怒绝望,今日的哀凉伤痛。
君帝天,他是很在乎那个孩子的吧,不然怎么会这么的痛苦!御医这样想着,他却并不知道,君帝天还有句话没有说出口。
潇潇,你必须在本王身边,就算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再有一个孩子……
药被拿来,君帝天自然的接过去挥退所有人。然后喝了一口,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掰开潇潇的唇瓣,覆上去,将那一口远不如他心里的苦涩还重的汤药喂给了潇潇,然后留恋的吻了吻她干涩的唇瓣,在那唇边用罕见的轻缓的沙哑的心痛的嗓音温柔的呢喃:“我不知道自己有多在乎你,可是我不能在喜欢你,在乎你,所以,快点好起来吧,让我狠下心来,将对你的温柔全部截至,对你的愧疚全部掩藏,对你的在乎全部终结,我们的恨就还在,不用孩子,你也能一辈子记住我……”
“我只要,你还在……我身边,就好……”君帝天眼角的那抹晶亮终于随着他痛苦的闭眼而凝结,摇摇欲坠的挂在轻颤的睫毛上,在斑驳的日光中坠落,仿佛那划过天际的一抹孤星,带着他所有的骄傲与脆弱,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