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好。
?石榴、香梨守在外屋,被突然走进来的慕容进吓了一跳。慌忙站起来行礼,结果问好的话让对方一个手势给咽回了喉咙。
?石榴、香梨对视一眼,微蹙眉望着老爷走进里屋。老爷过来了,怎么外面都没通报一声?
?里屋,灯光柔和。
?女乃娘坐在一旁绣着衣服,慕容锦在桌边画着什么。
?慕容进走进来看着这一幕时,情不自禁就停下了脚步。这样的画面似一股暖流汇进他的心田,有多久没看到这样的画面?记得妻子还没有生曦儿前,身体康健,便常坐在屋子给自己绣着衣服,然后才几岁的锦儿好奇地歪着头看着妻子。
?那时的慕容进便觉得很安心、很温暖,自己虽是嫡幼子,但是因出生时害母亲差点难产而不得喜,一直由女乃娘跟婢女带大。他一直渴望着家的温暖,当初就是因为妻子诗怡对自己的情意让他感动,才会娶一个武将的女儿。
?他放低了脚步走到女儿身后,结果刚站到就被慕容锦发现了。
?慕容锦回头一看,惊讶地发现是父亲。
?“爹爹——”她唤着就要站起来。
?“坐吧。”慕容进摆了摆手,自己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女乃娘也看到了慕容进,虽然惊讶老爷突然来了。但是看样子这父女俩是有话要说,于是朝着他行了礼,便退出了里屋。
?慕容进似乎极少与女儿独处,尤其在看着女儿眼睛里那份异于往昔冷静。他突然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了?
?慕容锦也没有开口,在前世的记忆里,父亲过于严肃,平时除了偶尔吃饭时,也难见到。再加上她被那对母女俩用好话给哄骗了,对父亲也不太亲近,反喜亲近她们,现在想来,自己真是太傻了。虽然也怨父亲没有保护好娘亲,没有保护好他们姐弟,但是父亲终究是父亲,他们之间的血缘是割不断的。而且既然老天给她重生的机会,她就要好好把握。不但要为母报仇,保护好弟弟和自己。最好还能让父亲也成为他们的后盾,而不是被那母女利用来对付他们,父子(女)成恨……
?“锦儿在画画?”
?慕容进把目光落到了桌上摊着的画纸上,白色的宣纸上勾勒了一个人像轮廓,虽然只是寥寥几笔,但却透着功底,完全不似十岁稚女的画笔。他很意外,没想到自己女儿居然还有这等本事。平时,二女儿在他的印象里就是比较活泼、跳跃,天真不知世事的。
?慕容锦点了点头,有些哀伤地说道:
?“女儿想为娘亲画一幅像,挂在屋里。”
?慕容进一怔,看着女儿冷静的模样,心里也跟着难过起来。看起来妻子的离去对女儿的伤害才是最大了。沉默了一会儿,他说:
?“画吧,好好记住你娘亲。她是个好女人。”话落,又抬起手似乎想要安慰女儿,却最终不自在地放下。
?慕容锦听着父亲的话,心头冷笑,娘亲自然是个好女人,可是您却不知道珍惜她,让她被人害死还不知道,更宠爱着仇人……
?不过她虽然愤恨,但是当看到父亲想安慰自己的动作时。心头又软了下来,看得出来父亲对于表达感情也是很生涩的。但是他抬手也已经迈出了第一步。既然重生,她就要活出不一样的一世。主动吧。
?慕容锦心思转回,很快,她伸出白女敕的手主动去握住父亲的大手。她的动作显然令慕容进吃惊,因为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慕容锦朝着父亲露出令人怜惜的表情,说道:
?“爹,我和曦弟都没有娘亲了,以后就只剩下爹爹您了。”
?这种宛如被抛弃的幼兽般的眼神触动了慕容进最心底的柔软,他想起自己幼时,有母亲却如同没有一般,受母亲所厌恶。要不是父亲喜爱自己,只怕他真的跟没娘没爹的孩子一样。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觉得孤独,觉得不安。现在见到女儿这般模样,他不自觉就放松了身体,反手握住了女儿的手,柔声道:
?“锦儿放心,爹会一直在你和曦儿身边的。”
?“爹——”慕容锦扑到了父亲身上,这次是真的震动了。前世没能享受到的父亲温情,这世真的盼到了。也许爹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般冷漠,他只是不善于表达吧?
?慕容进又本能地僵了下,听着女儿小声的泣语。他这才伸出手臂生涩地轻拍着女儿的背。
?女乃娘徐氏和石榴、香梨她们在外屋听着里面的动静,都心酸起来。却又替小姐高兴,以后有了老爷的保护,小姐、曦少爷生活也不会难吧。
?半晌后,慕容锦退出了父亲的怀抱,有些不好意思地抹去眼泪。
?“爹爹,您不会不要我们。女儿真高兴。”
?慕容进乍闻女儿说会不要他们,心疼起来。这孩子该有多没安全感才会认为自己会抛弃他们呢?也许是因为他本身的原因,又也许是怜惜孩子刚失去了母亲。总之,严肃的慕容进突然就迸发了父爱,变得有些感性起来。
?“爹不会不要你们的,你们是爹的孩子啊。”慕容进又拍了拍慕容锦的后背。
?慕容锦笑了,有父亲这句就够了。她会捍卫父爱,绝对不让那两个讨厌的人把父亲从她和弟弟身边夺走的。
?“爹,你和女儿一起画娘的画像吧。”慕容锦抬头眼巴巴地望着父母,父亲还年轻,颜姨娘身份卑微,他以后一定会再续弦的。即便他不想弦,只怕老宅的祖母也会强行为他挑妻。不过即便那样,她也不要父亲忘记娘亲。因为娘是那样的爱他,而且他越记住娘亲,她和曦弟才会更多一份保障。
?慕容进点了点头,看着女儿重新握上笔,在灯光下,小小的人儿却一脸认真地画着。等到妻子的身影跃然于纸上时,他的眼睛也微红了。
?“锦儿画得真好。”那样像,就像妻子俏生生地站在面前一般。
?“爹,该你了。”慕容锦把笔递给了父亲。
?慕容进握着笔想了想,然后纵笔挥下:
?音容犹在,怡人何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