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秀晴再次来到医院,不过这次显得偷偷模模多了,她戴了一副墨镜,脖子里围着一条丝巾,她一只手捂着脸,時不時鬼鬼祟祟地东张西望。
看见护士朝着游以若病房的方向走去,她迎面走过去,走到她们面前的時候,突然一个踉跄摔倒,她快速将蕾丝纱裙缠在护士的鞋子上。
“你怎么了,要不要紧?”护士急忙询问。
章秀晴缓缓站起来,捂着脸大声咳嗽,“没事没事,咳、咳……”。“你小心一点,你是哪个科室的病人,要不要送你过去。”护士好心地问道。
“不用不用。”章秀晴连连挥手,立马溜走。
“奇怪了,看她脚步还挺稳健的,怎么这么容易就摔跤呢?”一名护士嘀咕了一句。
保镖让护士进入病房,她们给游以若做每天必须的检查。
“游小姐,醒醒。”
游以若揉揉惺忪的睡眼,全身透着一股慵懒之气,娴静淡雅,宛若一朵水仙花,幽静地绽放,轻柔地吐露着芬芳,让人无法忽视。
一名护士低下头,瞥见一抹粉红,她拽拽旁边的护士,“小珏,你脚上是什么东西?”。小珏低头一看,脚上缠了一条染满血迹的粉红色裙子,她弯腰捡了起来,“这是哪里来的东西?”她正要往垃圾桶里丢的時候——
“不要丢。”游以若惊呼一声,脸色一丝一丝冻结僵硬起来,她感觉全身的神经都在巨颤,“快那给我看看。”
游以若颤抖的手接过那条血迹斑斑的裙子,蓦地一震,虽然这条裙子已经褴褛,但是她一眼就认出来是朵朵的,裙摆被玫瑰的划出一个小口子,但因为这条裙子是宣楷濯买给她的,朵朵超级喜欢,不舍得丢。游以若在划破的地方绣上了一朵小花,完全遮挡起来。为什么这条裙上会有什么多血?
游以若愕然心惊,她心跳加速起来,脑海顿然一片茫然,似乎血液化为了强酸,正一点一点腐蚀着她的五脏六腑,全身的鸷痛渐渐木然,她喃喃低语,“这是朵朵的,朵朵出事了……”
她掀开被子,走下床……
护士马上阻拦她,“你不能下床走动,快回去躺着。”
“快告诉我,这条裙子是从哪里来的?”
小珏连连摇头,“我不知道什么時候缠在我的脚上。”
“刚刚你去了哪里?”
“急诊……”
游以若挥开护士,步履蹒跚地冲出去,她竭尽了全身的力气。
“游小姐,你不能出去。”保镖拦在了她面前,诧异地看着游以若的反应。
“单啓秩让你们来保护我的,还是让你们来看管我的?”游以若喘着气,大声吼道。
“这个……”。
游以若说得没错,单啓秩让他们拦住任何骚扰游以若的人,却没有命令他们阻止游以若的出入。
“游小姐,你真的不能多走动。”护士上前拉住她。
“你们放开我。”游以若强烈挣扎着,“放开我,听到了没有,我要去找朵朵……”
护士怕激起游以若强烈的反抗,反而会伤了她自己,她们只好放开她。
“游小姐,你要去哪里?我们坐轮椅好不好?”
游以若脑海放空,全身笼罩一股悲恸的郁结,她什么声音也听不见,耳畔只有一个混沌的声音,“朵朵,朵朵……”她一手抚着高高隆起的肚子,一手撑着酸痛的腰,跌跌撞撞地朝前走去,蓦地,她感觉什么往下滑,下-身一热,浓浓的血水喷涌,顺着她的腿蜿蜒而下……
柔软的棉布吸噬了血液,嫣红顿時在布上缓缓化开,宛若一朵艳冶的荼蘼花,绚烂地燃烧起来,火红的颜色赫然刺目。
游以若感觉肚子蓦地一痛,游以若倚靠着墙壁缓缓瘫倒下来,婆娑的泪眼渐渐模糊了视线,她苍白的唇瓣微颤着,发出断断续续地嘤咛声,“宝宝,你坚强一点,妈咪要去找朵朵……”
她身下的血液汩汩涌出,仿佛一下子戳破了一个血袋,顷刻间喷薄涌出来,一会儿血染一地。顿時如火势一般,迅速蔓延开来……
走廊转弯处站立着一抹暗影,嘴角绽放着肆意的笑容。
“孕妇大出血了,快去叫医生和家属。”
年长的护士一声令下,忙脚乱起来,两个照看着游以若,另外两个去叫医生和家属。
“你们还杵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把游小姐抱到床上。”
保镖立即上来将游以若小心翼翼地抱进病房,放在病床上。
游以若额头上沁出的冰冷汗珠将鬓角的丝发润湿了,紧贴在苍白的脸上,墨黑与苍白的对比,更加衬托出她的羸弱。此刻,她全身剧痛,似乎血肉在她身体里一点一点剥离,她的神智渐渐涣散,但是双手依旧紧紧攫着朵朵的裙子。粉红色的蕾丝纱裙早已被血染成了鲜红的颜色,分不清哪一片是原来的血迹,哪一片是游以若的鲜血。腐糜苦腥的味道在空气中盘旋回荡,一点一点阻挡流动的气流,气氛压抑紧促……
*******雪◎色◎荼◎蘼*******
一接到电话,宣楷濯立即风机火燎般的赶到医院。
“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大出血。”
苏沛余暗沉着脸,低沉地说道:“以若,受到了刺激。她看到了这个……”他将一条血淋淋的裙子递给了他。
看到刺目的红色,宣楷濯心头蓦地揪痛起来,沉黑的眼眸被一股水流润湿,“这是……”从这条被鲜血浸透的裙子,就可以看出,游以若这次大出血有多严重了。
“这是朵朵的裙子,以若,看到了这条血裙子,以为朵朵出事了,所以才激动地走出来……”
“我今天带朵朵去了公司,她由小李照看着,不是好好的?”宣楷濯深邃的黑眸蓦地一沉,冰火跳跃。他缓缓地收紧双手,**的裙子染红了他的手,他的大掌指骨分明,发出咯咯的声音,青筋几乎爆出。“想要以若出事,除了她还会有谁。用如此卑鄙下流的手段,除了她还会有谁。”
“楷濯,你觉得是何姗铃?”
手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一名医生走了出来,她的身上飞溅着斑斑的血迹。
“以若现在怎么样了?”
医生摇摇头,“大出血止不住,孕妇随時有休克的危险,肚子里的孩子随時有窒息的危险。”
宣楷濯感觉被雷击了一下,全身的静脉血管一根根断裂了,顿時茫然无措,喃喃自语道:“不会的、不会的……以若不会有事的……”
医生拿出一份协议书,“危机情况的時候,保住大人,还是保住小孩?”
“什么保住大人还是小孩,当然是全部都救。”宣楷濯咆哮道。
医生战战兢兢地后退一步,“可是……”
苏沛余接过协议书递给他,“在以若这么危险的時候,你应该更加冷静才是。好好做出你的选择。”
宣楷濯倒退几步,他感觉全身力气都快被抽光了,颓绵地倚着冰凉的墙壁,“我当然要以若,她一定不能有事……”他从口袋中取出钢笔,双手颤抖着,那只限量版的万宝龙金笔,帮助他拿下一笔一笔大生意,多么讽刺,今天却要让他做出如此艰难的抉择。
心口的灼痛一点一点蔓延,渗入四肢五骸,沉黑的深眸缓缓阖上,水亮的光泽一闪,笔尖染上了一滴苦涩的水滴,他一狠心,颤抖的手写下他的名字,手上的血色染到了白纸上,鲜艳的颜色赫然灼目。
“我们会尽力救大人和小孩的。”医生说了一声,快速离开。
宣楷濯好像是放掉了全部的精气神,颓废地滑落在地上。
护士进进出出,将一袋一袋血浆往手术室送,幸好之前他们备足了O型血的准备。
宣楷濯心急如焚,時间仿佛一分一秒走在他的心头,每一分、每一秒都过的如此艰难。
突然,“呜哇……”一声婴儿的哭声打破了冰滞的空气。
宣楷濯蓦地怔了怔,快速站了起来,“我好像听到婴儿的哭声了,沛余,是不是我的幻觉?”
“我也听到了。”
他们两个走到了门口,耳朵紧贴着手术室的门。
门突然拉开,他们两个往里面一冲,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他们两个连忙退了出去。
“以若,以若怎么样了?”
医生舒了一口气,“母子都平安了,你的儿子与预产期还差三周,但是小家伙已经有五磅六了,现在还是需要放在保暖箱中。”
所有的阴霾悲恸倏地一扫而光,宣楷濯激动不已,“我……我有儿子了,沛余,你听到了没有,我有儿子了,哈哈……”
提心吊胆的苏沛余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楷濯,你现在又有女儿,又有儿子,还有如花似玉的老婆,你算是彻底完整了。”他的语气酸酸的,透着浓浓的羡慕。
“哎呀。”
“怎能了?”。
“我们都以为以若生的是女孩,买的婴儿服都是女的,那我儿子穿什么?”
苏沛余额头竖了一排黑线,听他一惊一乍,还以为什么大事,原来是这个一件芝麻绿豆大的小事,“程慕邢和单啓秩现在正在赶往医院的路上,让他们买了婴儿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