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梁之前之所以敢屡次违反军令,主要还是刘秀把他捧的晕头涨脑模不清方向。建武初年与冯异、寇恂一起拒守河内,防御更始帝在洛阳的守军。当时,计策是冯异出的,仗是寇恂打的,到最后却是王梁功劳最大,以区区野王县县令做了大司空,与吴汉、邓禹并列三公。
他本来就被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砸的北都找不着了,又听说了自己做司空的真正原因,更加的肆无忌惮。他知道上位者有多么的相信这些谶语,想想看“王梁主卫做玄武”,刘秀要想坐稳江山,还不得是靠他水神玄武。本以为就算是违反了军令,只要能打了胜仗,皇上还不是得重重的赏他。结果仗还没等开打呢,赏也没等来,倒把杀头的命令给等来了。王梁看皇上这是要动真格的了,一下子可就慌了,对着宗广是痛哭流涕,苦苦哀求。都是一起在河北战场上滚过来的,宗广也真是有几分情谊,只把他押回京城听候皇上发落,王梁一路之上是心惊胆战的,没想到了京城不但保住了性命,还给封了个官。不由的喜出望外。
看皇上也没有再责怪他,王梁的心就又开始活泛起来了,想通通路子好再出去打仗。最能帮他说话的本来是吴汉,两个人在归附刘秀之前都是渔阳郡的属官,可是这回他不听军令,可是把吴汉得罪惨了,估计还是吴汉告了他的状,皇上才要杀他的,所以他哪敢去找吴汉?冯异是皇上最信任的人,但是拒守河内的时候,他把人家的功劳都给抢了,现在去求,不是找不自在?王梁左思右想也没个好计策,倒是她的夫人周氏看不过去了,到京中众将家里拜访了一圈,得罪过的诚恳地陪了礼,讲过情的好好的致了谢。狠狠的唠了一个月的家常,旁的什么也没讲,就这样还真让她琢磨出点什么来,阴贵人姿容绝世,独宠后*宫。
夫妻两个商议了半天,就决定走走阴贵人的门路。因为此前跟阴家从无交往,一时也不好冒昧求见,正彷徨无计,竟然听说皇上下诏封了郭贵人为皇后,在京的百官命妇都要前去朝贺。
“怎么回事,不是听说阴贵人后*宫专宠吗,那郭贵人的舅舅不是谋反了吗?怎么还会立为皇后?”周氏皱着眉头。
“宫闱阴私,我怎么会知道,可见你之前打听的消息不准。”
“怎么会,京里之前都传的沸沸扬扬的,说是阴贵人德才兼备,有母仪之美。夫人们都说郭贵人要不是有皇子,只怕早就打入冷宫了。”
“妇人之见!刘扬谋反的事情,皇上只让耿纯去查,结果耿纯到真定就把刘扬给杀了,到底怎么回事谁知道。刘扬的儿子不还是封王了吗?”不跳字。
“那依老爷之见呢?”
周氏一句话把王梁给堵住,他也不知道怎么办,他要是有决断也不会把大好的前途弄的一片昏暗。王梁想了半天,“还是谁受宠咱们去求谁,皇后什么的,就跟之前我那大司空一样,还不是皇上一句话的事儿。我当那个司空还是天命所归呢,皇上还不是说免就免了,皇后这个事儿还是看着吧。”
“那好,就听老爷的。朝见的时候肯定能见到阴贵人,我想办法搭句话,日后也好去求。”对王梁这个主意,周氏还是信服的,枕边风怎么吹有用,还不是女人更明白。
“你进了宫说话也是要小心,我现在才觉出来,咱家在朝中无人帮衬,宫里更是一点消息不通,这官不是那么好做的。”
“妾身省得。”
夫妻俩原本定下的计策,在周氏进了一趟宫之后就全变了。传旨的黄门命周氏长秋宫觐见的时候,王梁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赶紧去问周氏到底是不是宫里面有什么变故,等到听说是周氏自己的主意的时候,指着周氏变天说不出话来。
“老爷你先静一静,听妾身把话说完。”周氏推着王梁坐到椅子上。倒了杯茶,这才开口说话。
“妾身今天进宫,本来是想跟阴贵人亲近亲近。但是后来看见皇后娘娘,那一身风华气度,在场的夫人没有不叹服的。说句不中听的,要是老爷见了,只怕要晃瞎了眼。贵人道贺的时候,娘娘亲自走下御座,把贵人搀起,说的话呀,那真是贴心贴肺,旁人听了都感激的几乎落下泪来。”
“那又如何。”
“如何?老爷怎么不想想,男人哪有不喜新厌旧。”王梁听了这话很是不满的瞪了周氏一眼,周氏毫不在意,继续说道。
“阴贵人看起来温柔婉约,但是行事气度,也只是能做个公侯夫人,而皇后娘娘可是说是风华绝代,那才是能够跟皇上一起坐到却非殿受百官大礼的的人。再说皇后,舅舅谋反都能正位中宫,哪会是一般的手段。你在看她对待贵人的态度,比亲生的姐妹还亲,她要是真心,这样的皇后皇上怎么会不宠不爱,她要是假意,单就这份心机和忍耐,阴贵人也不见得会是对手。”
“你把皇后夸得天花乱坠,可现在受宠的还不是贵人?眼下能帮咱们解决问题的可不还是贵人。你要是贸然求到皇后那里,只怕是祸不是福!”
“老爷想错了,妾身不是要去求皇后。”王梁看周氏一脸严肃,估计她是下了什么大的决定。他自己的老婆自己知道,平时虽然并不多言多语,但是很有主见。只是王梁被皇帝吓破了胆,就想老老实实去打上几仗,立些战功回来。打量着现在天下匪盗众多,战斗能力却差,只要不去碰那几个硬点子,是不会失败的。现在夫人的样子,他很是担心,生怕招出祸事来。
“那你打算干什么。”王梁都没注意到自己的声音都有点颤抖,但周氏听出来了,没有直接回答他,反而问道,
“老爷可知为什么军中众将在京的家眷都只是温饱而已?”
王梁脸有点红,讷讷的答不出来。周氏也不逼他,饮了口茶,看着自己手中碧绿通透,精雕细琢的玉盏,继续说道,“妾身去众位将军家里,夫人们待客用的不过是些普通的陶具、铜具,今天去宫里,皇后那里也不过是用些漆器而已,你再看看这个。”周氏把手里的玉盏递了过去。
“那时候,粮食才是最主要的,这些东西换不了半石粮食,所以他们抢了这个给我,我也是看着好看才就留下了。”王梁也不算全是睁眼说瞎话,他就是没说自己留的多了点。那时候以战养战,根本就是粮草不济,抢了粮就等于是抢了命。有时候十斤黄金才能换一斛米,这些精致的小东西也许真没人要。但是好东西就是好东西,等到战事平息的差不多了,价值也就显出来了,顺带着,把他们家也给显出来了。
不理会王梁的辩解,周氏继续说道,“大司马吴汉的夫人,用皇上赐的钱买了些田地,大司马当时出战在外,回来知道以后,把所有的田都分给了手下的将士。大司徒西征在外,得了皇帝的赏赐直接分给了全营将士。也不止是他,很多的将军都把赏赐给了旁人,皇上至今盛赞不已。现在京城里,只有我们家最是富贵了。”
平时不觉得,可是这样一比较,王梁的冷汗可就下来了。
“那夫人是怎么打算的。”
“把咱们家的贵重东西,献到宫里去,请皇后娘娘处置。剩下就放在库里。”
王梁也不是彻底糊涂,只不过是穷人乍富,让好东西迷了眼而已。夫人这一提点,也就明白了。东西献上去了,不管是充作军饷还是赏赐百官,再或者是救济灾民,都是皇上的名声,皇上要是念着自己的好处呢,自然就放出去打仗了,要是不念着,那就后就啥也别想了,老老实实的当这个武强侯吧。
“你去开了库房,把东西清点清楚,理好账目,后天一早带到宫里去。”
“妾身这就去办。”周氏高高兴兴的去了,想着后天进宫的事情,情绪都有些亢奋。她要做的可不仅仅是王梁能想得到的,她是要借着此事,向皇后投诚。皇后在内廷就算是再强,也需要有人在外朝帮助太子。皇后娘家现在看起来巍巍赫赫,但是根本就没有实权,而自己家在朝廷也没有根基,丈夫虽然也能打仗,却比不得那些人受重视。如今,自己最早搭上这条线,以后的好处可是不可估量。不过这件事情风险也不小,王梁是个莽夫,还是不说为好。
王梁看着周氏清点库房,觉得肉都疼,赶紧退出去,眼不见为净。他却不知道,还有一个人也在做同样的事情,只不过那个库房大些,一时半会也清点不完。
如今的皇帝推崇节俭,所以宫里宫外都是真真假假的节俭了起来。但不管是真是假,确实一改以前的奢侈靡费,给百姓带了不少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