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恻恻的光线整个笼罩了下来,落在了身上无端端的起了三分寒冷,黑色的云一团团的遮蔽了视线的范围,徐徐缓缓的飘散着,须臾,又和其他散云组合成新的一团,飘飘荡荡的,原本被黑色云团遮住的地方渐渐的露出了一块牌匾,漆黑的三个大字招摇过市——阎罗殿。
没错,此阎罗殿就是那掌管死魂投胎轮回的机构,本属于死地,却在今天莫名的飘荡着几分喜气,就连值勤小鬼走路都兴奋的飘飘然——虽然他们在阳间本来就有小名叫阿飘。但今天真的是比平常还要飘,就连坐在大殿的阎罗王那张犹如恶鬼狰狞的脸也在今天白上了几分,一双瞪大的圆眼之中充满着莫名的喜色,朱笔御披的手也比往常要利落上三分,谁都可以感觉出阎罗王那轻快的心思。只是,一声带着无限惶恐的尖叫声硬生生的打破了这大殿的喜悦泡泡,尖锐的让阎罗王刚刚落下的笔颤抖着划出了一条弯曲的小道。
“大王——”
一白脸小鬼直接飘着冲了进来,那脸色,真正的苍白如纸,不,应该说已经到达了透明的程度,足以窥见那惊恐的内心。
眉毛一跳,阎罗王问的那叫一个心惊胆战,“又出什么事情了?”
注意,阎罗王说的是“又”,就这么一个微妙的字就可以明显的看出来这地府的事端肯定不少,所以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呐,地府也不缺少家长里短。
“大王——”小鬼再次来了一声撕心裂肺般的吼叫声,一个飞扑,就这样直直五体投了地,声音之中还带着哭腔,一颤三抖,“大王,孟婆她、她……”
听得着连话都说不连贯的话语,阎罗王眉头直抽了起来,“她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再次注意,阎罗王这次依旧用的“又”字,于是上面那个事端之前的主动语是谁惹出的那就真相大白了。
白脸小鬼抬头,看着他家英明神勇的大王忍不住落下两行男儿泪,“孟婆她刚把一魂抽出了轮回道掉进了往生池!”
“呼——”闻言,阎罗王那吊着的心终于落回了原地,大大的松了口气,“没事没事,反正掉进往生池中也只是会让那人重生回自己壳内,上头的人不会查出来的。”
——于是,从这话足以看出阎罗王是被孟婆奴役过头到了对此种小错误已经不当场失误的程度了。
阎罗王放松可小鬼没放松,反而那透明度更高了点,隐隐的有一种很快就会魂飞魄散的感觉,“可、可是,孟婆她是直接用那刚刚御赐下来的圣水当球把那魂抽飞的啊。”
两道浓眉微微皱起,阎罗王开口追问了一句,“那圣水全部散完了?”这可有些难办了,上头的人越来越不好搪塞了啊,这年头,打工打到做小领头难办啊,尤其手下还有一任性到极点的惹祸能手。
小鬼呆呆的摇头,“不,只是洒了两三滴在那魂魄之上,其余的还好好的在瓶内。”
这下子阎罗王眉头松开了,不在意的挥挥手,“那没事,不就两三滴么,上头肯定不会知道的。至于那魂魄么,最多也就是身体素质比别人高一些不容易老一些死的晚一些而已,你又不是不知道,圣水不配合奈何桥下的黄泉水就没啥大用处的。至于那体质……大不了回头等他重死之后归入地府随便安排一下职务就是了,融了圣水,也算得上半个地府之人了。”
阎罗王的安慰非但没让那小鬼放心,反而魂影飘荡着似快散架,带着哭意的呼喊莫名的悲怆,头一抬,眼神幽幽,“大王,难道你不记得一百年前黄泉河中泡过的八大爷了吗?”
轰隆隆——
什么叫做晴天霹雳?这就是!什么叫做冬雷震震?这就是!!什么叫做当头一棒?这就是!!!
阎罗王只觉得脑袋里面白花花的,就如同出故障的电视剧一样全是那银白雪花——别以为地府发展滞后,其实众鬼可注重与时俱进了,就这样脑子嗡嗡了一会儿,阎罗王猛的跳了起来,砰的一下子撞翻了案桌之上的名册也没在意,只是一个劲的盯着下方小鬼,喉咙干干的,问的艰涩无比。
“那魂姓谁名谁?还魂何方?还不快快禀来!”
“大王,那魂姓爱新觉罗名玄烨,还魂之处正是清朝康熙二十六年!”
听完这话,阎罗王懵了,这怎么会这么巧呢?刚刚才利用那位黑大爷小心眼的特点用一句“难道你不想作为围观者看看让你受累的君父兄弟斗的个你死我活这场好戏吗?”忽悠着让他回了康熙二十六年,刚刚才想着一定要天天烧香祈祷那为大爷寿命堪比神龟呢,这下子却又出了这个纰漏。
想想那位大爷这百年间的“功绩”,阎罗王那黑色的脸隐隐的发白了,苦着脸望向小鬼,同样的,小鬼也苦着脸望着他的大王,想着那位八大爷和刚刚说的那个名字之间的关系,再想着黄泉水和圣水之间产生的属性,两两相望竟无语凝噎——孟婆,你怎么竟出这样的幺蛾子,八大爷那只笑面虎还是要回来的呀呀呀呀——
地府那是人心惶惶想着等那大爷回来之前一定要拉响警报包袱款款的逃命而去,而气势恢宏的紫禁城内的某处,一个约莫六七岁大的男孩在某宫殿内睁开看眼,没有孩童该有的稚女敕和纯真,流转着的,却是一种浓浓的期待。
没有在意自己身处之地那过分的冷清,长的唇红齿白极其惹人喜爱的男孩自己从床上坐起来,看了一眼那短手短脚后,用了十分不符合他现在年龄的模下巴动作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
现在是康熙二十六年,那就是说他八岁,什么都没有开始,他也还没有因为那所谓的聪明机灵的好心性得到康熙的欢心,和那些兄弟们也没有什么你死我活的,当然,他也不准备再一次的陷入你死我活的状态中去了,这一次,他的目的可只有看戏啊看戏。
心思难测的皇帝、宠极一时的太子、最后上位的四阿哥,还有那些其他的阿哥们……想想当初他遭受的事情,在地府溜了百年越来越小心眼的八大爷决定,这一次他一定要端好凳子捧着瓜子好好看他个一场多嫡大戏,欺压他的人演戏他看戏,这样的状况只要想想就爽啊。——当然,还要记得把小九他们给摘出来。
只是,世上不如意事十之**,此刻从脆弱的玻璃芯子换成了铜墙铁壁外镶金刚石芯子的八爷不知道,几乎和他醒来的相同时间,皇宫之内最尊贵之人休憩的卧室之内,龙床之上,一个三十左右的男子也突然的换了一枚芯子,幽深的眸望着明黄色的床幔,那黑的如墨的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却在周围奴才恭敬的请示之下很快就恢复了平静,除了自己,谁也没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