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轩已经到了,他的脸上泛着幽暗的苍白,静静的坐在上首,与殿阶下喧闹的众大臣形成鲜明对比.
我暗吸一口气,长长的裙裾在红色地毯上缓缓前移。我迎着众大臣揣测的目光,安然入座。
皇后姗姗来迟,她今日可谓是盛装出席,耀眼夺目。三千青丝高盘起珠,着一身淡金色锦袍,大朵大朵的玫瑰花傲放于裙面之上,娇艳欲滴,雍容华贵。宽大的群幅逶迤于身后,轻如烟云,色如霞云,金丝镶边,玛瑙金石嵌于点点,丝丝银线勾画出些许只鸢鸟,形真如楚。
皇后接过婢女手中的曜儿,翩然上前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启轩只是淡淡的挥挥手,眼神却在曜儿身上不自觉停留了许久,似是在考虑着什么。
德公公上前一步,扬一扬手中的拂尘,尖声道:“传膳!”
太监和婢女鱼贯而入,将一道道香气四溢的每位珍馐递到众人面前,我却无心眼前的美味佳肴,而是紧张的盯着皇后的一举一动廓。
曜儿在皇后怀中不安的挣扎着,一张小脸涨得通红。皇后身后的婢女连忙上前,打开手中装着蜂蜜的小瓷瓶,皇后拿起面前的长嘴银勺,将蜂蜜一点一点的喂到曜儿小嘴里。
曜儿慢慢的安静了下来,皇后似乎很满意这样的效果,放心的将曜儿递到婢女怀里。
皇后端着酒盏,缓缓起身道:“皇上近来身体微恙,不宜饮酒,就由我代皇上敬诸位大臣一杯罢!”
众大臣纷纷起身畅饮,一时间觥筹交错,气氛渐渐热烈起来。
我不动声色的环视着坐下众人,冷不防目光与镇国将军碰撞在一起,镇国将军冷冷一笑,举起面前的酒盏一饮而尽,我则淡淡一笑,似做不经意般移开视线。
启轩轻轻咳嗽一声,皇后立即体贴的为启轩抚背,启轩摆摆手,清清嗓子道:“今日召诸位爱卿来,是有要事要宣告!杰”
启轩的目光有那么一瞬间停留在我身上,等我意识过来的时候,启轩的视线已经重回原位,让我不自觉有些恍惚,以为只是我的错觉。
“朕的身体每况愈下,立储之事已经刻不容缓,储君之位关乎国之根本,朕不得不慎重考虑。诸位皇子之中,唯三皇子秉性聪慧,最得朕心。”
启轩顿一顿,接着说道:“何况,皇后温婉贤淑,三皇子交由皇后亲自抚养,朕很放心!”
我的心像是被人狠狠的揪了下来,血肉模糊,那颗揪下来的心脏却还在垂死挣扎,不肯停止跳动。
启轩的话,无疑是告诉诸位大臣,皇后才是三皇子日后名正言顺的母亲。看来,启轩已经同意了诸位大臣的意见,决心置我于死地了。
他会赐予我毒酒,还是白绫?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已经决定了!我也只不过是他手中一枚可有可无的棋子罢了!
启轩转向我,他的眼角在明亮的灯火下有些潮湿,也许,这也只是我的错觉。启轩从台阶上一级一级慢慢走下来,德公公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他手中举着金色托盘,托盘里有一壶酒。
让我在众大臣面前死去,才是给镇国将军一族最好的交代吧?才会让朝中大臣安心,为了他们的***和心安,就要将我无辜的牺牲掉吗?
浓郁的酒香四散开来,真是一壶好酒。启轩将酒盏递于我,自己执后一盏,朗声说道:“皇贵妃生育三皇子有功,这杯酒,是朕该敬你的!”
我就这样直直的看着他,启轩面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他的视线始终不敢正对我。
我凄然一笑,拿起酒盏,冷冷道:“臣妾谢皇上赐酒!”
酒盏已经触碰到嘴唇,我眼角的余光看到向岚复杂焦急的神情,也许,注定天要亡我吧,我绝望的闭上双眼!
殿上忽然传来婢女的尖叫声,众人顺着声音看过去,原来是抱着曜儿的那名婢女,此刻吓得脸色苍白,身子不住的颤抖着。
皇后不悦道:“大呼小叫,成何体统,你可知今日是什么日子!”
婢女舌头打结:“皇,皇,皇后娘娘,小,小皇子他,他吐血了!”
终究是老天垂怜,我不待众人反映过来,一个箭步冲上前去。
曜儿的嘴角渗出鲜血,整个人面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我泪如雨下,哭诉道:“皇后娘娘,你为什么要害我的曜儿,为什么!”
众大臣一阵唏嘘,皇后脸色一变,提高声线道:“皇贵妃,本宫一直视曜儿为己出,试问又怎么会害他呢?无凭无据,你休要血口喷人!”
“是吗?”我站起身,冷冷道,“立曜儿为储君,怎么看都对你有害无益,但诸位大臣想想,曜儿日后登上皇位,对谁最有利,自然是镇国将军一族。谁都知镇国将军手握重权,曜儿又尚且只是一个黄毛小儿,日后的江山到底是曜儿还是你皇后一族的,答案皇后娘娘应该比我清楚。再者,曜儿长大后若是不肯乖乖当你们的儡,到时候你们要下手可就没有现在这么容易了。虽然还有四皇子在,但谁都知道,四皇子的母亲是待罪之身,四皇子根本没有立为储君的资格,杀了曜儿,就等于扫清了你们面前的一切障碍。所以,皇后娘娘你又怎么舍得,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呢!”
提到把持朝政的事,皇后终究有些心虚,她强辩道:“你胡说,就算我要下手,又怎会挑这样的场合呢?”
众大臣又是一阵唏嘘,皇后的话,等于间接承认了她确实有谋害曜儿之心,只是时机问题罢了。
皇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有些羞恼成怒,却又不知从何辩解。
“因为皇后娘娘你没有想到,曜儿会这么快中毒!”说罢我瞪一眼依旧在发抖的婢女,“还等什么,快请太医!”
我的视线与镇国将军再一次碰撞在一起,镇国将军的神情变的意味深长,我对着他不着痕迹的轻轻一笑,不同的是,这一次,我露出的,是志在必得的冷笑!
(启曜到底为何中毒?事情的真相是怎样的?皇后与女主之间的较量究竟会如何收场呢?预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