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又有两个“幸运”的孩子被带了出去。
紫馨这回没有去争取,胆怯的瞅着沉默在一角的古遥,她相信古遥不让她前去一定有他的道理。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每天带走的都是一男一女,紫馨希望能跟古遥在一起。
范之鸿的内心越来越惊惶,他是除了古遥之外唯一还知道内情的人。眼看着孩子们带出之后就杳无音信,范之鸿心中已是确认古遥没有说谎,现在逃跑已是不可能,看来离生命的尽头越来越近了!
范之鸿原本就没有主张,看看古遥越来越阴晴不定的脸,就感觉事情比预料的还要糟糕。但连古遥都无可奈何的事,范之鸿又有何办法?他自认除了钱比古遥多一点之外,其他地方他都不如古遥!当然,那还是在原来的世界!在新来的这个世界,他更是一无是处!那天紫馨被欧阳戈雄骚扰的时候,他愣是没敢跳出来!
四天之后。
被带走的孩子已经有八个,依然是音讯全无。住所院门外边守卫的家仆已是寸步不离。中午,裘管家过来看望了这些孩子,这回邵清竟然拘驼着腰板跟了进来。几天功夫,邵清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面色更显蜡黄,一双浑浊的眼球让人们都怀疑,这老头是否还能熬过三天?
邵清的变化令古遥最最震惊!这也是因为古遥觉察到邵清的反常,才对他格外关注的缘故。古遥暗暗忖道:“这绝不是真实的邵清!他一定在掩饰着什么?”
因为沿路过来孩子们都是由邵清照料的,现在见到他自然倍感亲切,一时就叽叽喳喳围了上去。邵清苍老的脸上布满了刀刻似的皱纹,这会儿全都舒展开来。
裘管家冷漠的看着他们。
古遥独坐在一边,但目光一直没有离开邵清。只是邵清似乎已经把他给忽视,从进门到现在,甚至没正眼看过古遥。一直到裘管家开始催促邵清离开,邵清好像完全把他给忘记。古遥茫然的目送着他们离开,在踏出院门的一瞬间,邵清缓缓回过头,那目光与古遥撞击,古遥骤觉一缕精光爆射而来,邵清昏花的双眼霎时变得锐利,那眼神充满无限的不忍与期待,又好像另有深意!
古遥感觉到,邵清似乎冲他微微点了一下头!只匆匆一回头,但古遥明明感觉到,邵清向他暗示着什么?
难道说,邵清是要自己出手了?
已经有八个孩子丧生,虽说跟古遥没有丝毫关系,但就算苟且偷生十天八天,又于己何益?既然决定争取一番,那就没必要再拖延下去,那明天的药引,干脆就由自己做!
主意已定,古遥反而坦然。片刻之后,古遥冲范之鸿使了个眼色,两人走到一偏僻之处,古遥停住脚步,回头望了望。
“我不想再等了!”古遥轻声道。
范之鸿的脸顿时变得死灰:“你想去……他们可全都没能回来!也许已经……”
“嘘!”古遥止住范之鸿,让他把声音压低,“没有别的办法了,就算多等个三五天,又有什么用?等孩子们都没了,也许会更难办!”
范之鸿嗫嚅道:“古遥,你……你可要考虑清楚,弄不好,可是要赔上性命!”
“那在这儿拖着就能保住性命?”
范之鸿无语的看着古遥,嘴唇竟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这件事你谁都不要说!我要是死了,你再另想办法。”古遥一脸的决然,伸出手,抓住范之鸿有些冰凉的双手,使劲的捏了捏,“你好自为之!”
古遥的双手火热,与范之鸿截然相反,这让已沉入深渊的范之鸿稍稍安心。
古遥又道:“原准备我跟你一起的,但每天只是一个男孩跟一个女孩,现在我只有一个人去了!”
范之鸿忙追问:“那你想跟随一道?”
“紫馨!”
“紫馨?你会把她吓坏的!”范之鸿惊得张大了嘴。
“也没有别的选择,这么多孩子,也就紫馨跟我比较熟,再说,她也比较听我的话。”古遥叹口气道,“我会尽力不让她受到伤害。”
不远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二人连忙止住的谈话。古遥冲范之鸿瞪了一下眼,回过头,正好是紫馨从远处走来。
“古遥哥,你们俩鬼鬼祟祟躲在这边做啥?害得我找你们好苦!”
古遥冲范之鸿递个眼神,回头道:“紫馨来了,我正有事找你呢。”
“古遥哥找我啥事?”紫馨欣喜的迎了过来。
“你不是想修行么?”古遥沉默一会,道,“明天裘管家来带人,我准备过去。”
紫馨喜道:“好哇!我想跟古遥哥一起去!”
“我准备让你跟我一起去,但你一定要听我的话。”
紫馨点了点头:“我一定听古遥哥的。”
范之鸿望着紫馨,张了张嘴,总算憋着没有开口,但死灰的脸色让紫馨很是奇怪,忙问道:“范哥哥,你怎么了?不会是古遥哥跟我先去,你心里难受?”
古遥咳嗽一声,范之鸿总算平静下来,应道:“没事!没事!”
第二天傍晚,古遥和紫馨顺利的跟着裘管家离开住所。这其实很容易做到,经过习武场痛揍欧阳戈雄之后,古遥在孩子们当中的威信已是无人能及,既然决定充当药引,当晚就跟其他的孩子们一说,孩子们自然不敢跟他相争。
裘管家面无表情走在前面。走过凝丹堂,穿过习武场,钻进山坳后边的丛林,经过习武场的时候,邵清弓着腰迎面走来,止住脚步,苍老的脸上堆满了谄笑,低着头问候道:“裘管家。”
裘管家没有应他,甚至连眼皮都没耷拉下,鼻腔内“哼”了一声,颔首走过。这年岁已大的老仆,近来腿脚越来越不利索,裘管家已懒得用他。
古遥和紫馨却是一脸的欣喜,大声道:“邵爷爷,好久没看见您了。”
邵清弓着的身体没有变化,但嘴角绽出一丝温暖而慈祥的微笑。裘管家瞪了他一眼,皱了皱眉头,邵清知趣的转身离开。但这一瞬间,古遥在邵清转身的片刻看到了他眼神中的某个深意。
古遥只觉得精神一振。牵过紫馨的小手,跟随在裘管家身后走进了丛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