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尘看着眼前已经有些醉意的祈君晏,前所未有的平静。只希望自己可以早点离开这个荒唐的宴会。
当芳尘见众人的注意力完全被陛下吸引时,正想要转身离开时。祈君晏忽然望着芳尘的背影大声宣布:“华妃贤德恭顺,深受朕的喜爱,近日又怀有龙裔,所以特借此吉日,朕也要为华爱妃锦上添花才好。特封华妃裴芊华为贵妃,以示嘉奖。”祈君晏说完一把拉过身边大喜过望的华妃,单手给自己斟满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众人闻此,纷纷起身恭贺。芳尘则借此机会隐没在了人群中,只觉的自己此时在这里就是一个错误。
出了德仁殿,外边竟然空无一人。或许是因为今晚真的是太冷了,抬撵的宫人们几乎都去侧殿里面取暖了,因此殿外只看见大大小小的步撵,竟然找不到一个人影。
芳尘见此,知道坐撵回去几乎是不可能了,于是紧了紧身上的裘衣,只觉的自己前所未有的狼狈。
雪在下午的时候就已经停了,地上到处都是凌乱的脚印。芳尘漫步在雪地里,就好像世界上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芳尘。”一声轻乎将芳尘拉回了现实。
还未等芳尘反应,就有一双坚实的臂膀从身后将她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芳尘感受着那人灼热的气息。嘴角扬起一丝苦涩的微笑,轻声说:“陛下,您喝醉了。”
祈君晏闻此,将芳尘抱的更紧了,呢喃着说:“芳尘,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为什么我在你的眼中看到的永远只是淡漠,为什么?”
芳尘听着祈君晏的低语,隐隐的有些内疚。于是轻轻的抚上祈君晏环于自己肩上的手,温和的说:“陛下,您是君我是臣,您有三宫六院妃嫔无数。而我只有陛下您一个人而已。芳尘本来就不是争强好胜的女子,一心只想安安稳稳的过自己的日子。就像现在这样,陛下想要见我就见我,不想理我就将我放在一边。我都会坦然接受,不悲不喜的。”
“好一句不悲不喜。原来自始至终都是朕自作多情了。芳尘的心始终不在朕的身上,所以我才会觉得我们之间是这样的疏离。芳尘,你还爱他是不是?你恨朕是不是?”
芳尘闻此,蓦地拉开祈君晏的手,转身一脸惊讶的看着眼前忽然变得十分陌生的祈君晏,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随即苦笑一声回到:“陛下不觉得您的话很自私很不负责任吗?原来陛下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我啊。我还傻傻的以为您过去对我的好都是真心的,看来我真的是傻透了。还有,陛下整日都在怀疑我对您不忠,但您有没有对我忠过呢?您要求我把完整的爱献给您,那么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份完整的爱呢?芳尘来自遥远的国度,在那里都是一夫一妻的。所以芳尘心里期待的并不是荣华富贵而是丈夫那份完整的爱。试问,陛下,您真的可以给我吗?”不跳字。
祈君晏闻此,显然是被芳尘的话震撼了。只觉的自己从未走进过芳尘的内心。面对芳尘犀利的问题,他也只能选择沉默。
是呀,既然自己都不可以给她完整的爱,又怎么可以期待她那份完整的爱呢?
芳尘见祈君晏不语,只想赶快离开这里,于是俯身向祈君晏行了一礼,十分恭敬的说:“陛下若是没有什么吩咐,芳尘就走了。今日是华贵妃的好日子,一屋子的人正在等着您回去呢,这漫天的乌云,眼看就要下雪了,芳尘就在这里恭送陛下了。”芳尘说完转身向暖馨殿的方向走去。
“芳尘,不要。”祈君晏见芳尘要走,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有些失神的说:“朕最害怕看见的就是你的背影,芳尘你不要走,让朕送你回去。”祈君晏说着将芳尘的手紧紧的攥在手心里,心里莫名的有些慌张。
芳尘见此刚想要开口拒绝,却被祈君晏拦住了。
“芳尘,事到如今,你还要拒绝朕吗?你说朕不信你,那么你又何尝看见朕的真心呢?朕知道你的心始终不在我这里,但是芳尘,总有一天你会知道这世上能给你幸福的只有朕,最后陪在你身边的还是朕。”祈君晏说完,一把将芳尘揽进怀里,野蛮的亲吻着芳尘的唇。
如果不能两情相悦,就让我像强盗一样,肆意掠夺你的爱吧。
这晚算是芳尘这些日子以来睡的最早的一晚了。因为今天实在是太累了,眼泪也掉的太多了。原来以为自己是一个十分理性的人,如今看来,理性也只是一个表象,作为一个女人,往往总是被感性所打败。
芳尘安静的躺在床上,前所未有的迷惘。
明天会发生什么谁都没有办法预见,所以更加没有什么期待。
那句既来之则安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甚至有时候还会觉得这句话十分的不负责任。毕竟作为一个异世来客,自己一点点的疏忽或许就会改变周围任何一个人的既定命运。所以芳尘整晚都在设想,如果没有我,那么事情会变成怎样。但是各种假设的结果并没有使芳尘心里好过哪怕一点点。因为所有的结果都是,如果没有我,大家都会很幸福。
想到这里,芳尘无奈的叹了口气,翻了个身,掖了掖被子,不一会儿,便沉沉的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全顺就奉陛下的旨意来暖馨殿给芳尘送冬衣。
经过昨晚的事情,芳尘对全顺完全改观了。只觉的全顺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的肤浅。嬉皮笑脸装疯卖傻只是他在宫中生存的一种手段而已。就从昨晚全顺冒着被误解的危险给她道明利害关系这一事上,就可以看出,全顺其实比这宫里大多数的宫人都要善良。所以他可以得到陛下的信任和器重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全顺见芳尘坐在一边失神,轻咳一声,回到:“玉妃主子,奴才刚才已经给这些东西清点完了,您看看还有什么缺的,就直接跟奴才说,奴才一定加紧给您办去。”
芳尘闻此这才缓过神来,十分温和的说:“有劳公公在如此天气还要为我奔波,实在不知怎么感谢好了。芳尘喜静,几乎不怎么出暖馨殿的,所以也不缺什么,只是——只是——”
全顺见芳尘犹豫,十分体贴的回到:“玉妃主子有什么要求只管吩咐,奴才能做到的一定会替主子完成的。”
虽然全顺这么说,但芳尘的心里依旧不安,其实这要求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只是看处事之人是否有心了。
“芳尘虽然知道不该劳烦公公,但是我的确是有一件事情想要请公公帮忙。”
全顺闻此,十分恭敬的点了下头,示意芳尘说下去。
芳尘见此,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芳尘听铃儿说,今年瀚玥王朝的冬天来的比往年要早,初雪下的也比往年要大好多。如此天气,不用说身子单薄的女子,就是连身子强壮的男子也要棉衣棉裤才能够安然度过。如今芳尘有陛下送来的棉衣,自然幸运,只是住在德仁殿的辰妃娘娘,也不知道可不可以安然的度过这个冬天啊。”芳尘说着望向站在一边满脸犹疑的全顺,故作伤感的叹了口气。
全顺闻此,思忖了半晌才回到:“玉妃主子的意思奴才明白了。难为主子在此时还要为这些琐碎的事情操劳,是奴才的疏忽,早先没有想到。今日得主子提点,奴才才没有坏了大事。玉妃主子放心,奴才这就去给辰妃娘娘置办些过冬的用品送去。”全顺说完,恭敬的向芳尘行了一礼,转身就要告退。
芳尘见此赶紧喊住全顺,叮嘱道:“全公公,芳尘上次去德仁殿,听说辰妃对皮裘过敏,所以您只送棉衣过去就好,千万不要送狐裘之类的东西才好啊。”
“奴才谨遵玉妃主子旨意,这就告退了。若是主子还有什么吩咐,只管找个宫人去景仁宫里传话,奴才一定随叫随到,听候主子差遣。”全顺说完又恭敬的向芳尘行了一礼,转身退出了屋子。
铃儿见全顺走了,赶紧凑到芳尘身边,给芳尘倒了满满一杯姜茶,略显疑惑的问:“主子过去和全顺公公是不是有什么交情啊?为何全公公对您的事情那么上心啊?会不会——”铃儿说到这里,没有再说下去,一心想要听芳尘怎么说。
芳尘闻此,有些失神的看着桌上的姜茶,迷惘的摇了摇头,低语道:“这个宫廷就是这样。那么复杂。别人对你好也不成坏也不成。一个人莫名的对你好,可能是居心叵测,不怀好意。别人对你坏也可能是逼不得已,遭人胁迫。总是真真假假,实在难以分辨,既然想不清楚,又何必自讨苦吃胡思乱想呢?毕竟在这宫里赢就赢在一时,输也只不过输掉一条性命罢了。”芳尘说着,将桌上的姜茶推到一边,对铃儿说:“铃儿,难道你对我好,也是有目的,有原因的吗?”不跳字。
铃儿闻此,立刻脸色煞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十分惊恐的说:“奴婢一心为主子,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害主子您啊。主子是从哪里听来的闲话,竟然这样误会奴婢。主子是不是不喜欢铃儿了。”铃儿说着眼睛蓦地红了,豆大的泪珠忍不住的往下掉。
窗外雪正下的紧,事实证明,当你怀疑别人的时候,你也许正在被别人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