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王爷在暖馨殿坐到傍晚时候才离开。
芳尘站在门前,目送卓王爷离开,心里忽然有些酸楚却又有些庆幸。
酸楚的是过不了多久君昱就要出征了,庆幸的是眼前的这个背影不是君昱的。
身为女人生命中总是有那么多的无可奈何,尤其是宫里的女人。
铃儿见卓王爷走了,这才慌忙的提着一个空壶进了屋。一进屋就赶紧掩上了门和窗。
芳尘见此,慢慢的挪回软榻上,看着铃儿手忙脚乱的样子,打趣道:“刚才好像有个小宫女说是要出去烧壶热水,如今小半天都过去了,怎么还是提着一个空壶回来了?”
铃儿闻此,赶紧来到芳尘身边,有些担忧的看着芳尘,低声回道:“主子就不要再拿奴婢开玩笑了。本以为这次自己聪明了不少,让主子这么一说,奴婢还真是白忙活了。只是,卓王爷忽然来此,真是太不寻常了,也不知道王爷有没有为难主子您呢。”
芳尘虽然当铃儿是自己人,但有些事情到底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只是笑了笑说:“没事,只是探病而已。”
铃儿见主子不愿多说,也不敢再问下去,暖馨殿又恢复了安静。
正当铃儿以为事情都告一段落的时候,芳尘忽然从软榻上站了起来,吩咐道:“铃儿,快去内务府给我找一个撵来,我要出去一趟。”
铃儿闻此手中的铜壶“砰”的一声摔在了地下。一脸惊愕的看着芳尘,有些不信的问:“是不是奴婢耳朵不好使,主子刚才是说出去吗?”不跳字。
“是,本宫的确是要出去一趟。”芳尘回到,“我知道在这样的雪天出门,很难为人,但是本宫确实有重要的事情要解决,这事儿越拖就会越麻烦。必须立刻解决才好。”芳尘说着径自进了里屋,坐在梳妆镜前整理着头发。
铃儿见此也赶紧跟了进来,十分慌张的问:“主子怎么想起一出是一出啊。这大雪天的奴才们吃点苦倒是不打紧。重要的是主子您的身体啊。您看看,您的脸色有多苍白啊。若是您出去的这段空挡,陛下来了,咱们可怎么跟陛下交代才好啊。主子您还是三思吧。”
芳尘闻此,拿起了自己从来都没用过的胭脂,手忙脚乱的往脸上抹,边抹边回到:“铃儿这下可是错了,我这次可不是出去胡闹的,而是去宣政殿见陛下的。”
“主子说什么?”铃儿听了芳尘的话,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主子是说要去见陛下吗?是去宣政殿吗?”不跳字。
“没错。”芳尘说着,拿起一边的手绢将刚刚抹的一塌糊涂的胭脂都擦了去,一脸懊恼的说:“哎呀,擦不好,还是不擦了,像个唱戏的。”芳尘说着起了身,看着站在一边满脸惊异的铃儿,温和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铃儿,我又不是一个傻瓜,你心里的担忧我都知道。但是如今离那件事发生已经整整三天了,照常理来说,陛下早就该来看我了。可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甚至连全顺都没来过。看来陛下这次是真的生我的气了。我知道这次的确是我的不是,错了就是错了,就算是再丢脸,我也要放段去向陛下认错。毕竟两个人总这么僵持着,也不是一件好事。如今这宫里一荣俱荣,一损惧损,我不能丢了自己的尊严,也连累了追随我的你们啊。”
铃儿闻此,点了点头,低声回道:“铃儿愚昧,不知主子用心良苦。这就替主子准备撵来。”铃儿说着赶紧转身,向屋外走去。
坐在撵上,芳尘的心依旧没法平静。卓王爷的话一直回荡在耳边。心里百感交集:其实我真的不属于这里,在现代,我一直就被爸妈当做一个孩子来疼爱。婚姻生活似乎离我真的很遥远。我真的不知道应该以怎样的方式去爱自己的丈夫,更何况是这样一个非凡的帝王夫君。但现实真的太残酷了。它根本就不给我时间学习怎样做一个妻子。而且这不是游戏,根本不能重来。如今就算是走错一步,都有可能赔上自己的性命。所以在生命面前,自尊忽然变得好渺小。
其实一直不服输的脾气在这皇宫之中真是一点好处都没有,所以我只能拼命的妥协,拼命的改变自己。毕竟一个男人对你的喜爱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变淡。聪明的女人一定要在适合的时候抓住男人对你的热情,否则只能追悔莫及了。
想到这里,芳尘幽幽的叹了口气。颇为自嘲的念到:“安芳尘,你竟然也沦落到要靠取悦男人而生存的地步了。”
大雪封路,四个宫人好不容易才将芳尘安全的送到了宣政殿。
芳尘下撵,看着已经冻得瑟瑟发抖的宫人们,心里很是不忍。于是将腰间的钱袋拿了下来,递给了领头的宫人,满脸歉意的说:“如此天气,劳烦各位送本宫来这里了。这是本宫对各位的心意,就不要推辞了,赶紧回去烤烤火吧。”
众人闻此,赶紧谢了恩,目送芳尘走上了通往宣政殿的回廊。
全顺大老远就看见了芳尘正朝这边走来,原来以为是自己眼花,但芳尘越走越近,全顺也急了,赶紧迎了上去,行了一礼道:“玉妃主子,您怎么来了?这大雪天的,您身子又不方便,有什么吩咐就找个宫人来传话就好,奴才可是随叫随到啊。”全顺说着,赶紧走上前去,扶住芳尘,脸上的惊疑之色依旧没有平息。
这一路的颠簸,芳尘的身子也的确有些吃不消,于是任由全顺搀扶着,强忍着胸口的疼痛,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来。
“全公公哪里的话。芳尘知道陛下这几日军务繁忙,公公您随侍左右,芳尘又怎么好意思劳烦公公您呢?太医今晨来请平安脉的时候说我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如今几日没见陛下来过,就知道陛下是生我气了,所以芳尘是冒着风雪来请罪的。”芳尘说完,轻咳了几声,脸色越发的苍白了。
全顺闻此,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回到:“难为主子有这份心了,只是,只是主子来的似乎不是时候啊。”
“陛下是不是有政务在身,若是如此,本宫可以等的。”芳尘闻此,有些失望的回到。
全顺见芳尘一脸的期待,赶紧摇了摇头,“那倒不是,只是陛下今日自从下了早朝,心情就一直不好,连午膳都没用,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这宣政殿里,谁都不见。这会儿怕是还在在殿里生闷气呢。主子这会儿来,就不怕陛下迁怒于您吗?”不跳字。
闻此,芳尘释然的笑了笑,回到:“芳尘既然今日选择来这里,就已经做好了被陛下惩罚的准备了。如今,只好劳烦全公公您进去替我通传一声了。”
“玉妃主子真是折煞奴才了,奴才这就进屋替您通传一声,您紧贴着这回廊站着,千万不要让风雪湿了衣裳,奴才去去就回。”全顺说完,向芳尘行了一礼,转身进了宣政殿。
芳尘紧靠着殿门站着,虽然整个身子都被冻得瑟瑟发抖,见陛下的决心却没有一丝的动摇。
半晌,全顺才从屋里出来,叹了口气,满脸颓色的向芳尘回禀道:“回玉妃主子,陛下说现在不想见娘娘您,还说——还说——”全顺说着有些为难的看着芳尘,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芳尘闻此,凄楚的一笑,回道:“全公公不用顾忌,陛下怎么吩咐的您就怎么说。”
全顺知道事情瞒也瞒不住,于是这能硬着头皮说了下去:“陛下还说,让主子乖乖的呆在暖馨殿,不准,不准您再出现在他的眼前。让您赶紧回去。”
芳尘闻此,心里一阵的发凉,虽然早就料到陛下不会轻易的饶恕自己,但却没想到陛下会一点情面都不给自己留,还说出这样绝情的话来。
照芳尘以前的性情,早就拍拍走人了。但是如今却不能如此随性的活着,毕竟自己这条绳上栓了不少人的身家性命,若是自己真的就此隐没在这宫廷里,往后不仅是小绯,恐怕整个暖馨殿的宫人都没有好日子过。
想到这里,芳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全顺说:“公公有事就去忙吧,不用管芳尘了,芳尘今日势必要得到陛下的原谅才能安心。”芳尘说着,慢慢的走入雪中,一下子跪倒在雪地里,说不出的凄楚和动人。
全顺见此赶紧跟过来,慌忙的跪在芳尘身边,一脸惊愕的说:“主子这是干什么,这雪彻骨的冷。身子要紧,您还是赶紧起来吧。”
芳尘闻此就像没听见一样,双眼放空,一点要起来的意思都没有。
全顺见了就更紧张了,赶紧凑在芳尘的耳边,小声劝道:“娘娘您就不要这样折磨自己了。陛下现在说的就是气话,怎么可能往后都不见您了呢?您若是相信奴才,您现在就赶紧回宫等着,奴才保证,晚些时候一定劝陛下去暖馨殿一趟。”
芳尘闻此,依旧不为所动,还是直挺挺的跪着,低声回到:“全公公的好意,芳尘心领了,担这是我与陛下之间的事情,所以我不想把不相干的人也牵扯进来。陛下既然生我的气,我就跪到让他消气就好。公公您就别管我了。”
全顺见芳尘也是个倔脾气,知道自己是劝不动她的。所以只能起身进殿里面劝陛下了。毕竟这大冷天的跪在雪里,对一个还在病中的女子来说,就像是催命一般,若真是不小心耽搁了。最终抱憾终身的还是陛下自己。
芳尘跪在雪中看着全顺进殿的身影,心中依旧存有一丝的期待。
陛下,你不会对我这么狠心的是不是,你一定会见我的是不是。
正当芳尘心里满是期待的时候,殿内传来了陛下的声音:“她要跪就让她跪好了。因为在朕的心中玉妃早就死了,所以朕不在乎她是不是再死一次。”
无情的北风夹杂着雪花,拍打着芳尘的脸颊,不知雪水还是泪水,只觉的脸颊生疼,却怎么也不及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