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几天就要过年了。铃儿本想亲手扎几个红灯笼让大家喜庆喜庆,但想想这是在皇陵,也就打消了念头。
这日芳尘正坐在炉火边上,拿着手帕发呆。小绯也坐在一边十分无聊的打盹。俗话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此刻芳尘宁可在这安乐里死去,也不愿意再去染指任何使自己危险的是非。
碧柳坐在炉火前,捧着一本书在看。就像碧柳自己说的那样,碧柳确实是一个有才华的女子,什么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真是样样在行。碧柳曾经说过,家里自打她出生就把她当做贵族家的小姐来培养,无论衣食住行都是十分讲究的。只等她长大之后可以送进宫去,得蒙圣宠之后,可以光耀门楣。
只是天不从人愿,本来高高兴兴的入宫了,陛下却驾崩了。若是就那么殉葬了,也还到干净。怎奈何碧柳只是秀女的身份,朝中又无人,只能从主子变成了守陵的宫婢。而那些出自世家大户的贵族小姐们,当然可以毫无顾忌的回家去,再行婚配了。
其实每每想到这里,碧柳心里就极其的愤怒和不平。只想有朝一日可以有幸逃离这里。而芳尘,无疑就是她救命的稻草,不仅可以让她逃离皇陵,似乎还可以带她再次进宫。更重要的是,芳尘这个人心善,又没有什么心计,实在是一个十分有趣的踏板。
雪已经下了三天三夜了,深处已经没过了小腿。
就在众人烤着暖炉昏昏欲睡的时候,铃儿裹着厚厚的棉衣进了屋。碧柳见了,赶紧上前,帮铃儿拍打身上的雪,接过铃儿递来的食盒。
芳尘也起身来到桌边,给铃儿倒了一杯热茶,温和的说:“铃儿,看你冻得,脸都红透了,赶紧过来暖和暖和。这整日都要去小厨房里做饭,真是辛苦极了。你就不要做些复杂的菜色,只要能吃就好了。”
铃儿闻此,赶紧来到芳尘跟前,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一脸神秘的说:“主子,不用担心奴婢了,只是奴婢这里有一样东西,您倒是猜猜,我给您带来了什么?”
芳尘见此,一阵的惊喜,是信,到底是谁写的?
“哎呀,我的好铃儿,你就赶紧将这封信给我吧,也不知是谁写的,快拿来我看看。”芳尘说着,夺过铃儿手中的信。但看着那信,心里就有些犯难,因为她根本就不认识这个时代的字,更别说读什么信了。
“主子,这信是谭杰给奴婢的,说是翟渊翟都尉写的,因为圣都里这里远,所以信上说的事情,也差不多是一个月前的事了。”铃儿说着,赶紧拿起桌上的茶,喝了起来。这才觉的身子暖和了过来。
小绯见芳尘神色有异,看出了芳尘的心思,不禁走上前来,在芳尘耳边低语道:“姐姐,这信既是翟渊写的又是托谭杰转交的,里面肯定有重要的消息,这碧柳虽然在这里和咱们同吃同住。但却从不与咱们交心,是个深不可测的人。如此重要的信件,咱们还是去屋里看吧。”
芳尘闻此,赞同的点了点头,对铃儿和碧柳说:“铃儿你在这里好好的暖和一下,就别忙活了。碧柳你就将饭摆上吧,一会儿我写完了回信就出来吃饭了。”
芳尘说完带着小绯进了里屋。
一进里屋,芳尘就将信给了小绯,让小绯念念。
小绯接过信后,大致的看了一下后,对芳尘说:“姐姐,看来咱们走后,这宫里真的发生了不少事情呢。”小绯说着,十分邪魅的笑了笑,无奈的摇了摇头。
芳尘闻此,就更急了,不禁拉着小绯坐下,催促道:“小绯,你就别卖关子了,没看我都急成什么样子了。”
小绯见芳尘真是急了,不禁回道:“其中有些事情怕是和姐姐说了,姐姐也不会高兴的。”
芳尘闻此,神色忽然黯淡了下来,有些酸楚的说:“是呀,从这宫里,能传出什么好消息啊。”
小绯看着芳尘略显忧伤的脸,心不禁疼了一下,伸手揽过芳尘的肩膀,十分温情说:“那小绯就先跟姐姐说说,信里面讲的开心事吧。”
小绯说着,将信呈到芳尘眼前,说道:“信里说,翟渊一回到圣都就像陛下请求将宝清姐姐赐给他。后来陛下开恩同意了。所以现在宝清姐姐就是翟夫人了,他们成亲了。”
芳尘闻此,脸上终于有了喜色,不禁感叹道:“小绯啊,你知道吗?从翟渊和宝清的婚事上,我悟出了一个道理,这世上啊,并不是只有有情人终成眷属才是最幸福的。像翟渊与宝清这样患难见真情,彼此相濡以沫也着实让人羡艳啊。宝清和翟渊都是好人,只求他们二人可以幸福啊。”
小绯见芳尘脸上有了笑容又接着说:“还有一件好事。就是子木和子柔兄妹俩被接到了卓王府,如今子木的伤已经完全好了,还跟着翟渊练功夫呢。信上还说宝清姐姐脸上的伤已经大好了,几乎不带面纱了。”
“是真的吗?子木和子柔去了圣都?这真是太好了。先前我还担心这两个孩子没人照顾,如今有了卓王爷和翟渊照顾,我就放心了。这真是太好的消息了。老天爷啊,你真是太好了。”芳尘说着,有些手舞足蹈,恨不得现在就起来跳舞。
小绯见了,也跟着高兴起来。但看着信上下面写的内容却也开心不起来了。
“还有,翟渊信上还说,皇后被废了。”
芳尘闻此,没有过多的惊讶,只觉的这也算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只是问了一句:“是什么原因,不会是谋害皇嗣吧?不少字”
“姐姐怎么知道?”
芳尘闻此,淡淡的笑了笑,心里念着:这不是皇宫里面女人惯用的手法吗?动机合理,却疑点重重的谋害皇嗣之罪。自古以来在这皇宫之中真是屡见不鲜。不管是害人还是被害,只要沾上这条罪名的不都是宁可错杀一万也不放过一个吗?实在是比鹤顶红还要毒的一条毒计。
“看看信上,翟渊说没说事情的来龙去脉啊?”
小绯闻此,很认真的看着这接下来的内容,而后接着说:“翟渊信上只说皇后娘娘在华贵妃的膳食里下药,害的华贵妃差点小产,有失凤德,但陛下念在与皇后多年的夫妻情分以及皇后是前定国将军遗孀的身份上,并没有杀皇后,而是让她迁出凤鸾殿,打入冷宫去了。”
芳尘听后叹了口气,有些安慰的说:“看来陛下心里就像是明镜一般,是人是鬼他是清楚的。他知道皇后是被陷害的,定不会杀皇后的。”
“姐姐不在场,怎么知道皇后是被陷害的?”
芳尘闻此,缓缓的走到窗前,掀起窗上的帘子,看着在院中扫雪的诸位护卫,低声说:“不知道,只是一种感觉。因为我一直都知道皇后是个好人。也是个可怜的人。她并不爱陛下,所以没有必要因为吃醋而伤害华贵妃月复中的孩子。而且皇后能登上后位也有赖于怀恩公主的筹谋。况且皇后为人恭顺,我想她也是没有胆量做出这种下毒害人的事情的。小绯你想想,华贵妃向来娇蛮任性,如今又怀有陛下第一个孩子,无论是男是女,都是尊贵无比的。以她的性情怎么肯屈居人下呢?所以区区一个贵妃的头衔已经满足不了她的了。只是这树大招风,陛下心里已经开始防范她了啊。”
小绯闻此,也起身,来到了窗边,问道:“姐姐的意思是?”
“华贵妃的父亲是当朝护国将军,手握重兵,若是女儿再做了皇后,这朝廷内外还不都是他们裴家的天下了吗?如今皇后已废,陛下丝毫没有立华贵妃为皇后的意思,看的出陛下根本是在防着他们裴家。所以最后到底是谁做皇后还不一定呢。”
小绯闻此,十分赞同的看着芳尘,回道:“这后位说不定就是姐姐你的呢。”
“怎么可能。”芳尘说着,无奈的摇了摇头,“陛下既然对裴家已有防备,必然要扶持另一家的势力。离宫以前就听说开春以**里就应该甄选新一届的秀女了,咱们未来的皇后,想必是出在这届秀女里了。我敢肯定,这女子的身份一定极其的尊贵,与华贵妃必定不相上下了。”
“这宫里的事真是复杂的很呢,只要姐姐你好好的,我才不要去为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操心呢。”小绯说着,转身走到床边躺下,“姐姐,我累了,想睡会儿。”
芳尘闻此,放下窗帘子,快步走到床边,扯着小绯的脸颊说:“你这孩子,哪里学来的毛病?铃儿辛辛苦苦做的饭菜你也不去吃,待会儿饿了,可没人管你啊。”
小绯见芳尘滔滔不绝的说着,伸手拉着芳尘的手一把将芳尘拉到自己的怀里,一脸邪魅的说:“姐姐,你听,我的心跳好快啊。你能听明白它在说什么吗?”不跳字。
芳尘闻此,附在小绯的胸口,听着小绯的心跳,一脸温和的说:“嗯嗯,它说小绯以后会乖乖的听姐姐的话,一定会好好吃饭的。”
小绯听芳尘这么回答,脸上多少有些失落,有些不死心的问:“姐姐抱着小绯就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吗?”不跳字。
芳尘闻此,又往小绯的身上倚了倚,十分甜蜜的说:“当然了,就像是自己抱着自己那样,毫无顾忌。小绯你知道吗?有的时候我真的觉得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咱们就像是一个人一样。”
小绯闻此,眼角渐渐的有些湿润,心里念着:如果当初我因你而死,你或许会铭记我一生。如今咱们同气共命,心有灵犀,你怎么却感觉不到我的真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