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清故作思索状,犹豫了半晌,才恍然大悟般的低呼了一声,转而神秘的看了芳尘一眼,便凑到芳尘的耳边,低语道:“主子不说,我还没想起来,经您这么一提,我倒是想起来了。”宝清说着又寻思了一下又接着说:“我记得大概是两年前,有一天深夜,我见相公很晚都没有回卧房,担心他又在书房里睡着了,于是就批了件衣裳想去看看。没成想刚到书房外就听见书房里面有谈话的声音。那人自称就是叫郑云清呢。”
芳尘闻此,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只觉的郑云清真的没有骗他,他是来过这里找过翟渊的。
“那个郑云清与翟渊说的什么,莫不是说了翟渊的身世?”
宝清闻此,一脸的迷惘,不禁摇了摇头说:“没有,当时他们的声音很小,我也没有听清楚,只知道最后相公很生气,很恼怒,把那个叫郑云清的骂走了,而那个叫郑云清的男子也说再也不管相公了。哎呀。”宝清说着有些纠结的叹了口气,一脸担忧的看着芳尘又接着说:“当时我只以为是相公的朋友谈些军中的事情,根本就没多想,看看我这个妻子当的,还真是粗心的很啊。”宝清说着神色有些黯淡。
芳尘见此也不想为难宝清,但心里已经有了底,只觉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两年,再也没有什么下文了,这是一个好的预兆。只希望,郑云清的事情到此结束,也希望翟渊不要再被上一代的恩怨所牵绊,好好的做他的将军,好好的爱宝清这个妻子。
“是我多嘴了,我只是随便问问,都是些不打紧的小事,宝清你不要多想啊,你自己一个人操持一个家已经够不容易了,你只管过好你的日子,往后翟渊的事情,我会想办法为他筹谋的。宝清你放心,为了弥补我对翟渊的歉疚,我一定不会要他只做一个抚国将军的。”
宝清听了芳尘的话,微微的叹了口气,十分温情的拉着芳尘的手,回道:“主子,宝清跟着翟渊不是为了寻求荣华富贵,只是想一家人整整齐齐的过好日子。宝清是从宫里面出来的,知道宫廷之路难走,主子的心意宝清心领了,您还是先照顾好自己才是啊。”
芳尘闻此,也知道自己方才许下的只是一张空头支票,似乎是难以兑现的,但实在是难掩心中的歉疚。
若是说在这世上,芳尘最对不起的人是谁,那便是翟渊了。
想到这里,芳尘确实是无言以对,只能点了点头,而后长叹了一口气。
宝清见芳尘这副神色,只觉的芳尘比她想象的还要单纯可欺,在她看来芳尘便是她握在手心里的一颗救命符咒,若是将来有一日他们的计划真的败露了,那么芳尘便是被推上风口浪尖的幕后黑手。
想到这里,宝清心里虽然有一丝的不安,但却被心中的复国的热忱冲淡。或许在权利和地位面前,女人比男人还要有野心吧。
在抚国将军府用过了午膳,芳尘就带着小绯慌忙的告辞了。子木,子柔显然还没有玩的尽兴,小绯似乎也不想这么早的回宫去。但是自从听了宝清的话,芳尘忽然觉得自己没有准备好,没有准备好怎么去面对翟渊。不知自己是应该与翟渊开诚布公的详谈这件事,还是装作不知道好些呢?但是回头想想,不管是选择哪一样,她与翟渊都不会像以前那样,是惺惺相惜的挚友了。想到这里,芳尘就莫名的难过。想着翟渊与自己共同度过的那些温暖的日子,恐怕是要一去不复返了。
坐在撵中,小绯就见芳尘一会儿发呆,一会儿又叹气的。心里有些着急,不由得侧身依到芳尘的肩膀上,撒娇似的问道:“姐姐你是怎么了,在宫里的时候整日念着要见宝清姐,如今不仅见到宝清姐,连子木子柔那两个孩子都见着了,怎么也不见你高兴一点,反而是忧心忡忡的?是不是因为没有见到翟渊,心里不高兴啊。”小绯说着向芳尘暧昧的一笑,而后起身,靠在一旁的软枕上,一副审犯人的姿态。
芳尘闻此,无奈的白了小绯一眼,十分镇定的说:“你这孩子,就会拿你姐姐我开玩笑。但是安绯小朋友,我安芳尘在这里郑重的告诉你,这世上我唯一爱过的人只有祈君昱,现在我正在努力的去爱君晏陛下,至于翟渊,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就不要在一边胡思乱想了,若是再说些不着边际的混账话,我可就把你扔下车了。”
听了芳尘的话,小绯忽然黑着脸,贴到芳尘的跟前,十分幽怨的问道:“好吧,祈君昱是你的情人,陛下是你的爱人,翟渊是你的朋友,那我呢?如果我们四个人同时掉到水里,你会先救谁啊?”
芳尘闻此,彻底被小绯打败了,原来这么纠结无聊的问题在这个年代就已经有了。这到底要人怎么回答嘛,什么救谁不救谁啊?想怎么可能想明白嘛。芳尘正寻思着,小绯却越贴越近,一副不知道答案誓不罢休的样子。
芳尘见此,只能十分敷衍的回道:“哎呀,手心手背都是肉,我怎么可能选的出来啊。反正是都会救的。”
很显然,这个答案根本就不能让小绯满意。芳尘看着小绯幽怨到不行的脸,只能长叹了一口气,起身扶住小绯的肩膀说:“小绯啊,你不觉得你问姐姐的问题很幼稚吗?你想想啊,你是我的弟弟,试问这世上还有比我们更亲近的人吗?我不管旁人怎么想,但对我来说这世上没有比亲情更重要的感情。为了小绯你,姐姐可以连性命都不要,所以小绯,请你不要再问些让姐姐伤心的话。你知道在姐姐心里最重要的就是你啊。”芳尘说着,双手环住小绯的颈子,将头轻轻的靠在小绯的肩上,长长的叹了口气,心情前所未有的沉重。
小绯闻此,也将芳尘抱紧,虽然不知道芳尘到底在难过些什么,但知道自己刚才的问题确实是伤了芳尘的心,不由的有些内疚。两个人就这样靠在一起,各怀心事。
凤撵缓缓的前行,就在快要到皇宫的时候,却忽然停了下来。
芳尘靠在软枕上刚刚才有了点睡意,便被惊醒了,于是掀开帘子问道:“月梅,什么事?撵怎么停了?”
月梅闻此,还没来的及回话,只见一个俊朗的男子策马而来,稳稳的停在芳尘的撵前,而后侧身下马,单膝跪地给芳尘行了一礼。
“末将翟渊,给玉妃娘娘请安。”
芳尘闻此,赶紧起身,探出了半个身子,“翟渊,快起来,方才去你府上,知道你有军务在身,本以为今日见不到了,没成想却在这里碰上了,真是巧的很啊。”
翟渊起身,看着撵中明艳照人的芳尘,只觉的这两年来芳尘变了,真的变了,变得更加的端庄与美丽了。想想自己为与芳尘见上一面策马追了那么远制造的偶遇,也觉得值了。
“玉妃娘娘能去寒舍做客,末将受宠若惊,没能亲自招待,只觉的心中有愧。能在这里撞见娘娘也是上天在给末将又一次的机会,末将恳请娘娘到这家意馨居的雅间一叙,绝不耽搁娘娘您回宫的时辰。”
芳尘闻此,看了看这大路边上的意馨居,点了点头,而后拉下了帘子,刚要跟小绯交代几句,小绯便抢先一步回道:“听说这意馨居的糕点是圣都的一绝,我早就想要尝尝了,姐姐你尽管和翟渊叙旧就好,我也去楼上找个雅间,吃点点心,等你好了。”小绯说着笑了笑,先下了撵。
芳尘看着小绯的背影,只觉的小绯这孩子是越来越懂事,越来越能看透她的心了。难得这世上还有一个真正懂你的人,实在是让人很欣慰啊。芳尘想着,便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饰,在月梅的搀扶下下了撵。
坐在意馨居楼顶沿街的雅间里,芳尘靠着桌边,看着大街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的景象,叹了口气说:“翟渊,你知道吗?如果我没有来到瀚玥王朝,我说不定就去了丽江,然后在那里开一家小小的茶馆,做了老板呢。”
翟渊闻此,不禁问道:“丽江?那是哪里,是芳尘的家乡吗?”不跳字。
“嗯,是我家乡的一个地方。在那里有山有水,是个安静的世外桃源。是一个远离喧嚣的好地方啊。”芳尘说着,终于将视线从街上收了回来,自言自语的低声说道:“真羡慕那些可以在大街上自由自在走来走去的人们啊。”
翟渊闻此,定定的看着芳尘,心里念着:她没变,一点也没变,还是那样的渴望着自由,期待着平凡。
或许对于一个注定不凡的人来说,平凡也是一件十分奢侈的事情吧。
芳尘见翟渊一直沉默不语,不禁问道:“翟渊,这两年你过得好吗?我在你的府上,听着宝清一直赞扬着你对她的好,我就特别的欣慰,知道你没有要我失望,你是真的爱宝清是不是?”
翟渊闻此,淡淡的笑了笑,而后点了点头,回道:“是,我爱宝清,因为她很善良,事事都为我着想,很像是我爱慕过的一个人啊。”翟渊说着抬头看着芳尘,见芳尘脸色微变,心里隐隐的有些担忧。
芳尘,我一直都不相信,你会为了荣华富贵而出卖我,现在不信,以后也不会相信。虽然在郑云清和宝清面前。我选择了妥协,但是我真的不愿意破坏你现有的幸福。那个皇子的身份,还有那个遥远的皇位对于我而言,都是天方夜谭般的事情。还有含恨惨死的媛妃。对我而言只是一个完全没有记忆的生母。虽然她是我的生母,是被奸人害死,但是我没有亲眼目睹那样的场面,实在是没有办法感同身受,没有办法用一时的愤怒来伤害从小与我一起长大的陛下,卓王爷还有昱王爷他们。因为到目前为止,我知道的一切也都只是传言,就算那些传言是真的,我也没有办法强迫自己,把自己当做是祈君昊。因为我是翟渊,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就是翟渊,一个卓王府护院的儿子。没有野心,没有,只想远远的眺望着心爱的人,守护她,盼着她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