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怀恩公主走后,芳尘就盼着君晏能来看看她。
其实女子就是这样,从前心里无论是有多怨多恨,只要有了孩子,整个心境就不一样了。
因为此刻,两个人不再是靠随时都可能消失的爱情维系,而是同样被一条鲜活的小生命所牵绊。所以此刻,芳尘愿意为了这月复中的孩子,放下对君晏原有的猜忌,想要尝试从新走进他的心。
只是到了用晚膳的时候,也没见君晏来。芳尘虽然有些失望,却还是高高兴兴的用了膳,因为她知道,现在她并不是一个人,就算再不高兴,也不能亏待了肚子里这个心肝宝贝,虽然她还没有做好当一个母亲的准备。
芳尘见夜色渐浓,知道君晏今晚许是不会来了,于是轻叹了一口气,就遣月梅去铺床了。
小绯知道芳尘此刻是睡不着的,只怕她无聊,守在芳尘的床边陪她说了好一会儿话才走,走时还不忘交代道,“若是姐姐晚上醒了,无聊了,就吹起这相思笛,我就来陪姐姐说话了。”
芳尘闻此,温和的笑了笑回道:“虽然已是四月的光景,这天还是有些凉了,赶紧回屋去吧,我这就睡下了。”芳尘说着抽走了背后的软枕,躺了下来。
小绯见此,赶忙上前给芳尘掖了掖被子,而后笑了笑,端着烛台离开了。
小绯走后,芳尘便渐渐睡去,也不知睡了多久,只觉的肩头一凉,便醒了。
看着被自己踢到一边的被子,芳尘无奈的笑了笑,只觉的自己睡觉这么不乖,若是以后与孩子一起睡,许是会将孩子压死呢。想到这里芳尘赶紧念了句“阿弥陀佛,有怪莫怪。”
经这么一胡思乱想,芳尘顿时睡意全无,于是侧身望着照进屋里的月光,看起来倒像是下半夜。
借着月光,芳尘从怀里掏出了怀恩公主今日曾给的那把长命锁,仔细的拿在手中把玩着,只觉的这皇家的东西就是不一样,这小锁虽然不大但绝对可以说是巧琢天工,虽然是孩童护身的玩意,却一点也没有马虎。不用说这锁身,就连这锁链子都是雕成了龙的形状,所以这锁金贵就金贵在这做工上,还有父母对孩子的期盼上吧。
芳尘心里念着,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微笑,“孩子啊,你快快出世吧,等你落地之后,我便亲手给你戴上,这可是你父皇小时候戴过的呢。”
芳尘念着,满心的欢喜,慢慢翻了个身,生怕压到月复中的孩子。
芳尘握着长命锁,蓦地忆起今日怀恩公主所说的话,几番挣扎之后,芳尘的心里对大家闭口不提的秘密又有了自己的猜想。只是这猜想只是一个猜想,对芳尘而言,是有些无稽的。只是越是这样的想法,或许越是接近事实。
难道君晏想要利用后宫斗争来扳倒裴家吗?
想到这里,芳尘不由的长叹了一口气。
若是真是如此,夏隐便是君晏对付华贵妃的棋子,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其实那个渔翁不是我而是君晏不是吗?
可是夏隐肚自里怀着的是君晏的孩子,他怎么可以让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处在危险当中呢?
还有华贵妃,她是珺辰的生母,就算君晏因为裴家的缘故不再喜欢华贵妃,可珺辰是无罪的。若是裴家真的到了倾覆灭门的那一天,珺辰该怎么办?要他将来长大,怎么面对自己的人生?
芳尘越想越是害怕,只告诫自己不要多想,毕竟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根据眼前的情况,做的一个大胆的猜想。也希望这只是一个猜想。因为芳尘不信君晏会狠心到抛弃妻子,即便是他不爱她。
芳尘心里念着,只打算明儿个起来去凤鸾殿见见夏隐去。
也快两个月没见了,也不知夏隐好不好。
其实芳尘心里头觉的,不管君晏在筹谋什么,不管他的用意是不是好的,自己都有必要知道。因为只有这样,她才可以在危及的关头出上一份力,不要让事情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而这其中唯一可能将那个秘密透露给她的人便是夏隐,所以芳尘是打定了决心要去见见夏隐,不管是以情动之,还是威逼利诱,她都要将这事儿弄个明白。
芳尘心里念着,只觉的眼皮在打架,身子也有些乏了,正准备睡过去,只听前厅一阵窸窣的声音,还伴着微弱的烛光。
芳尘好奇,正准备起身,只听里屋门被推开了。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是君晏,是君晏,他终于来看我了。
芳尘心里念着,赶紧又躺回了床上,心里虽然高兴,却不知道该以怎样一种表情,怎样一种态度来面对君晏。所以只是闭起眼睛装睡,只想听听君晏的真心话。
君晏独自擎着烛台,慢慢走到芳尘床边坐下。见芳尘将被子踢乱了,赶忙放下手中的烛台,给芳尘盖好了被子,脸上一直挂着笑,“你这丫头,每次来看你都是这样,睡相怎么这么不好,若是我今晚没来,又是该着凉了吧。”君晏说完,在芳尘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嘴角依旧挂着醉人的笑。
经这么一吻,芳尘的心在剧烈的跳动着,心里隐隐的有些委屈。
君晏,真的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吻我了。
君晏就这样静静的坐在芳尘的床头,凝望着芳尘,脸上一直挂着笑。想着自己心爱的人儿终于要为自己生下一个孩子,这心里就幸福的不行,只轻抚着芳尘额前的乱发,低声念道:“你这丫头,就是睡的熟,每次我来看你,你都是睡着的,其实这个样子也挺好的,至少你不会哭,不会再那样怨恨的望着我,不会说些绝情的话啊。”君晏说着,幽幽的叹了口气,依旧望着安静的芳尘。
芳尘听了君晏的申诉,心里很不是滋味。或许恋人之间的争吵只是因为不理解,若是能将心中的问题都摊开来说,或许我们的心就不会那么伤了。
“芳尘,你再忍耐一下,很快那件事就可以解决了,到时候我们再也不用担惊受怕的过日子了。我,你,还有我们的孩子就可以无忧无虑的好好在一起了。”
芳尘闻此,微微皱了皱眉,真的好想就这么睁开眼睛问君晏,他口中的‘那件事’到底是什么。还有君晏口中的‘无忧无虑的日子’到底需要多少人为之牺牲呢。
但是芳尘没有勇气,因为她怕。
其实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芳尘清楚,即便是她知道了真相,也阻止不了事情的发展。君晏平日里虽然是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但是在政事上却是一个绝不妥协的人。所以只要君晏下了决心,那么这计划便不会再为任何人改变,包括自己。
芳尘就这样安静的躺着,虽然有君晏陪着,却是如坐针毡。因为爱君晏所以才不想让他做错。宫廷斗争的残忍和血腥她是见过的,在这场泯灭良知抛弃骨肉亲情的斗争之中,只有最狠心的人才能站到最后。
只是经过这一场血腥的战役之后,即便君晏是胜了,那他还是以前我爱的那个人吗?
芳尘心里念着,一阵的悲凉,却也不知在何时便沉沉的睡去了。再次醒来便是第二天的晌午了。
芳尘一醒,便大声喊着月梅,月梅慌忙进屋,见芳尘要下床,赶紧拦到,“主子您醒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呢,这会儿奴婢们正在扫屋子,怕惊扰了您,您就再好好歇歇,我这就将少爷给您喊过来,陪您说说话。”月梅说完,没等芳尘说话,就赶紧跑出了屋子,一会儿小绯便高高兴兴的进了屋。
“姐姐昨晚睡的可好?”小绯说着十分自然的坐到芳尘的床边,帮芳尘理了一下额前的乱发。
“睡的很好,只是这好好的扫什么屋子啊?还兴师动众的,似乎是要将这屋子拆了重盖呢。”芳尘说着向外屋张望,实在搞不懂,月梅她们在搞什么鬼。
小绯闻此,笑了笑回道:“姐姐,这书上说了,有孕的女子一定要在干净舒适的坏境下安胎。咱们暖馨殿虽然每天都有人打扫,却从来没有彻底的扫过尘,这次赶上天气好,所以宫人们就都过来搭把手,扫屋子呢。你就不要诸多顾虑,只一会儿就能出去了。”
“哦。”芳尘点了点头,见这会儿没人进来,就赶忙将小绯拽到了身前,凑到小绯耳边轻声说:“小绯,我有件事要与你商量。”
“这么神秘,什么事啊,姐姐直说吧。”
“我下午想去凤鸾殿见见夏隐。”
“不成。”还未等芳尘说完,小绯就赶忙起身,斩钉截铁的回道。
“姐姐不是说再也不管这宫里琐碎的事情了吗?如今夏隐和华贵妃斗的正劲,姐姐去搀和什么呢?况且夏隐根本就没把咱们当做是自己人,什么都不与咱们说,咱们如今去见她,也是热脸去贴冷。何苦呢?所以姐姐若是问我,我就不让姐姐去。”
芳尘听小绯这么说,心里很不是滋味。只觉的这世上无论是谁恨夏隐,小绯都不可以。因为夏隐是小绯的亲生姐姐,她为了小绯的幸福,独自背负着亡国之恨,这些年来已经够了。
芳尘希望夏隐可以得到幸福,即便是与她分享君晏的爱,也不在意。只是夏隐如今所做的一切,完全背离的芳尘的想象,夏隐不是这样,原来的夏隐不是这样的。
小绯越是这种态度,越是坚定了芳尘去见夏隐的决心。所以趁一切都还来得及,一定要与夏隐好好谈谈,若是做错了,就趁一切还不是太晚,回头吧。
“小绯,就算夏隐现在有万般的不是,她曾经对你也是极好的。她从来都不曾伤害过你,所以她与姐姐一样,都是极爱你的。夏隐如今这样,一定是有什么苦衷。你只要记住,不管发生了什么,夏隐都是不会害你的,知道吗?”不跳字。
小绯闻此,也不想与芳尘争辩,想想过去在德仁殿与夏隐相处的那段时光,确实是美好温馨的,心里也提不起恨了。所以只是乖巧的点了点头说:“若是姐姐觉的必要,那便去吧。”
若是一切都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