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生辰这天,皇宫热闹空前,只刚过了上午,就陆陆续续的有人进宫贺寿了。
君晏虽然答应芳尘,可以让她出席这次宴会,却不许她出来受礼。只在举行宴会的启昌殿的侧殿给芳尘安排了个舒适的小屋,只等开席之后才让芳尘出去热闹热闹。
这一个下午,小绯和月梅都陪着芳尘在启昌殿的侧殿玩乐。
而月梅和小绯虽然口口声声说要陪着芳尘,却也是坐不住的,时常趴在窗上向外头张望,看这会儿都是谁到了。
芳尘虽然表现的很淡定,但心里头也极是好奇。因为自打她进宫以来,除了怀恩公主和卓王爷,就没有与皇族的其它亲戚打过交道。虽然皇家不同寻常人家,但是亲人之间都不识得,说出来也算是稀奇事一桩了。
正当芳尘无聊之极,正打算卧在软榻里眯一觉的时候,月梅兴高采烈的从外头跑进来,回话道:“主子您先别眯着了,翟将军和夫人在门外求见呢。”
“翟渊,是翟渊和宝清来了。快点,快点给叫进来啊,”芳尘说着赶紧从软榻上爬起来,又赶忙敲醒了卧在另一边,也是昏昏欲睡的小绯,调笑道:“我的傻弟弟,快起来,翟渊和宝清来了,一会儿再睡嘛。”
小绯闻此,也噌的一下就起了身,揉着眼睛,问道:“姐姐是做梦了吧,怎么能是想谁谁就来呢。”
小绯话音刚落,翟渊就携宝清进了屋,见了芳尘和小绯虽然难掩激动,却也先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
见此情形,芳尘哪还忍得住,赶忙上前将宝清和翟渊拉了起来,没好气的说:“好些日子不见,我都想死你们了,如今好不容易见着了面,本以为是老朋友相聚,应该自在一点,你们还跟我来这一套虚的,是不是不把我当做是自己人了?”
翟渊闻此,只是笑着望着芳尘,身子微微有些颤抖,那感觉恍如隔世。
百转千回,让自己魂牵梦绕的女子,如今近在眼前,却也没有办法亲近,这种煎熬在鬼门关前走一趟后,反而更加的强烈。
芳尘,我多想拥你在怀,把你占为己有。
“芳尘,我没唬你把,你瞧瞧,我相公恢复的是不是极好啊。眼下你总算可以安心养胎了不是。”宝清说着靠在翟渊的手臂上笑着,满脸的得意,似要昭告天下,翟渊是她的,只是她的。
“恩恩,看着翟渊可是比以前还精神了,这可要多亏宝清你的悉心照顾。只是,只是——”芳尘说着不禁瘪起嘴来。
翟渊和宝清见此,不由的有些紧张,也不知道到底是那里不对了。
“只是变成了闷葫芦,与咱们生分了不少呢。”小绯见芳尘这幅神情,缓步上前,接着芳尘的话茬说了下去。
闻此,众人都是一笑,屋里的气氛瞬间变的温馨起来。
“芳尘,绯弟,如今看着你们两个过的好,我便是放心了。这些日子在府里养病,也听说这宫里发生了不少的事情,你们也是受苦了——”
“翟渊,好些日子不见,你也变的婆妈了,若是要说些忆苦思甜的往事,咱们也该坐下说啊。你瞧,你是个身健体壮的男子,我与宝清可是站不住呢,这会可是要过去坐下了呢。”芳尘说着狡黠的一笑,拉着宝清到软榻边坐下,又指了指旁边的位子,要翟渊坐下说话。而后吩咐道:“月梅,去准备些茶点,再泡一壶好茶。茶水一定要新煮的滚水,我们不急,你慢慢的忙。”
月梅闻此知道主子要与翟将军夫妻俩说些私房话,自己也不便在此,于是赶紧领了旨,退了下去。
芳尘见月梅这丫头伶俐,平日里真是没有白疼她,心里倒是美滋滋的。
“好了,现在屋里就咱们自己人了,翟渊你有什么长篇大论就只管说吧,我洗耳恭听了。”芳尘说着,朝翟渊笑了笑。
翟渊闻此,却也不知从何说起,只是望着芳尘发怔,心里念着:我本不是一个春花雪月之人,如今却在寻着一种人生若只如初见的感觉。若是在围场那里第一次见芳尘,我就知晓如今会如此爱她。我便会拉她上马,与她策马而去,再不管这人世间的喧嚣了。
只是这一切都太晚,我们都回不去了。
芳尘见翟渊一直愣着不说话,不禁抬手在翟渊面前晃了晃说:“翟渊,你怎么了?是不是累了?若是累了就先歇歇吧。”芳尘说着往外头张望了一下,“听说外头见礼的人很多,你们也是站了许久吧。这宫里就是这样,都是些欺负人的规矩。不是跪就是拜,也不知这制定规矩的人,是图什么。”
闻此,翟渊和宝清都是一愣,只有小绯靠在椅子上笑,边笑边回道:“这话姐姐说了很多遍了,如今再听还是挺好笑,我却还没想好这答案呢。”
“就你话多。”芳尘说着白了小绯一眼,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翟渊见此,也跟着轻笑起来,望着芳尘,蓦地止住了笑,却没头没脑的说了句:“芳尘,谢谢你。”
芳尘闻此,也望着翟渊,似乎明白了翟渊话中的深意。
既然翟渊你不想要将这件事说白,那我便与你一样,只将这事长埋心底,只是你的心里真的不恨,真的甘愿吗?
芳尘寻思着,开口回道:“翟渊,过去的事咱们都不要再提了。若是说谢谢倒显得咱们生分了。有些事,我这个局外人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而你呢,你的心里可以不恨,不怨吗?”不跳字。
翟渊闻此,只觉的是有一把刀在轻轻的柔刮着自己的心脏。这种感觉虽然不致命,却比一刀一刀狠刺,要痛的多。
是呀,我能不恨,可以不怨吗?
想想我那惨死在天姝殿的生母,一辈子背负着yin妇的名声,而那本该属于我的皇位,却离我咫尺天涯。
我明明是这瀚玥王朝最名正言顺的君主,为何却要一声背负着野种的身份。看着自己的亲兄弟,亲叔叔却无法相认。我的心真的是备受煎熬,我怎么可能不恨,不怨呢。
翟渊心里念着,眼眶有些微红,长长的叹了口气之后才抬眼望着芳尘,低声回道:“若是芳尘能忘,我就不恨,也不怨了。”
“翟渊——”芳尘望着翟渊,也不知该怎么安慰他。只在心里骂了自己一百遍。
安芳尘,听到翟渊这样的回答,你不是应该高兴吗?你再也不用担心你的夫君会被从皇位上拉下,也不用担心他们兄弟几个会反目成仇。
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嘛?为什么你的心还是没有办法平静,还是那么疼呢?
是因为翟渊。
是我对不起翟渊,我是有私心的。我虽然希望翟渊可以认祖归宗,却害怕他的归来会撼动朝纲。影响君晏的统治。
我只希望我们几个能像过去一样,那样毫无芥蒂开开心心的在一起。
只是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
宝清见芳尘和翟渊都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只觉的这事再说无益,便劝道:“今天是皇后娘娘的好日子,咱们说的也都是好事。怎么都难过起来了呢。”
芳尘闻此,赶紧深吸一口气,笑了笑说:“哎呦,瞧我,怎么这么没用,宝清说的对,本该是高兴的事,怎么还苦着一张脸呢。翟渊,都是你不好,都是你惹我的。”
翟渊见芳尘笑了,也整理了心情,尽量恢复常态。只算着那个越来越近的计划,心里满是负罪感和对芳尘的抱歉。
芳尘,如今我虽然骗了你,却是在为你好。若是我将来做了皇帝,绝对不会让你像现在一样吃苦受罪,一定要让你成为这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眼见夜色渐浓,宴席也是要开始了,翟渊和宝清告辞之后,芳尘在侧殿整理了下衣裳发饰,便带着小绯和月梅去了启昌殿的正殿。
一进正殿,芳尘便被这宫殿极尽华丽的装扮所震撼。想想自己也是见过市面的人,也就没有表现的太过惊讶,只领着小绯坐在了珠帘后头。刚一坐稳便,便四下张望起来。
殿阁之下,衣着华丽的皇亲贵胄谈笑风生,珠帘后头,内宫妃嫔也是个个笑脸相迎。好一派歌舞升平的盛世之景。
这宫里也好些时候没有这么热闹了。
芳尘心里念着,不禁叹了口气。
随后便不断的有人到这边隔着帘子给芳尘请安,月梅特意包好的赏钱也险些不够用了。
又过了些时候,怀恩公主和卓王爷也都到了席。二人虽然都没有过来,但都与芳尘打了个招呼,也是给芳尘长了不少的脸。
眼见开席的时候要到了,大家也都各归各位,等着陛下和皇后驾到。
这会儿得了闲,芳尘好不容易才喘了一口气。这才明白君晏为什么不让她过早的出现。正寻思这,小绯忽然轻轻拉了芳尘的衣角,向外头指了一指。
芳尘顺着小绯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宝清靠在翟渊身边坐着,正在跟自己招手,于是赶忙摆了摆手,只觉的若是能和宝清他们共坐一席就好了。
只可惜这内宫命妇都要按照等级坐在上头的珠帘之后,一是代表地位的超凡,二是为了隔绝内外勾结,私相授受。这三呢,也就是最重要的一个原因,那便是皇上的女人看不得,又怎么可以在如此场合任人打量,抛头露面呢。
正当芳尘百无聊赖,有些坐不住的时候,只听门外通传声起,君晏和夏隐总算是来了。
芳尘闻此,赶忙与众人一起起身接驾,还微微向前探了探身子,努力的想要看清楚两人的神情。却被这一双璧人的般配深深震撼了。
夏隐实在是太美了,美到让我这女子看了都会有些心动呢。若是说有哪个男人不喜欢她,我可要骂他装蒜了。
芳尘望着君晏托着夏隐的手,慢慢走近,目不斜视,竟没有看自己一眼,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或许此刻这里的一切都是多余的,只有君晏和夏隐才是同在一个世界的人吧。
芳尘心里念着,蓦地对上了君晏的目光,那眼光里有疼惜,有抱歉,最多的是柔情。只那么一眼,便让芳尘深深的陷入其中。
即便不能做你的唯一,也要做最特别的那一个,做那个让你一生都忘不掉的心上之人。
芳尘心里念着,嘴角蓦地扬起一个明媚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