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尘望着那女子,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铃儿,是你吗?真的是你吗?”不跳字。芳尘轻声说,但心里却很没底气。
那女子闻此,脸上扬起一抹明媚的笑来,立刻上前将芳尘抱住,柔声回道:“主子,我是铃儿,我就是铃儿啊。”
闻此,芳尘再也顾不得什么了,眼泪顷刻之间奔流而出,“铃儿,你真的是铃儿?这么些年来,你都跑到哪里去了,我找了你那么久,就是找不到。”芳尘说着高兴的有些语无伦次,带着哭腔,声音也有些哽咽。
铃儿见此,赶紧扶芳尘到桌边坐下,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神色忽然变的有些凝重。
“主子,陛下与王爷的事我已经听说了。这心里头真是难过的很,却也无能无力。三年前偶然得知,您还活着,便四处打听您的消息,皇天不负有心人,没成想真的将您寻到了。我这颗心可算是放下了。”
芳尘闻此,也不想再提过去的伤心事,于是强打起精神,拉着铃儿的手,问道:“铃儿,瞧你这通身的气派已然已经嫁人了吧?不少字看着你过的舒心,过的好,我真是打心眼里为你高兴。”
听了芳尘的话,铃儿长叹了一口气,望着窗外,眼中夹着淡淡的忧伤。
“主子,您可愿意听我说说这些年来的遭遇?”
芳尘闻此,脸色忽然变的凝重,轻轻握了握铃儿的手,回道:“若是伤心事就不要再提了。”
闻此,铃儿摇了摇头,“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想起来倒不那么难过了,只想把我这空白的几年跟您交代一下,这心里也好踏实一些。”
芳尘见铃儿说的豁达,也没有再阻拦,只点了一下头,示意铃儿说下去。
铃儿见此,淡淡的笑了笑,努力的回忆着,便像讲故事似的娓娓道来。
“那年的上元灯节,我与主子,少爷,谭护卫和碧柳一起来德林镇看灯火。我记得那日,咱们就是在这屋里,那时候,可真是又兴奋,又热闹啊。”铃儿说着环顾四周,似是回到了五年前那个上元灯节。
“如今,我还清晰的记得。那晚,少爷和谭护卫正站在窗边赏灯,主子您或许是累了,正靠在躺椅上小憩。这时,碧柳过来拉着我说,主子您爱吃楼下的蜜饯,要我下去与她买上来。本想与少爷交代一声的,谁知那碧柳走的急,硬是将我拽出了屋子。”
“记得我们出了酒楼,到了街上,因为人太多了,我和碧柳被冲散了。我一个人很慌张,很无助,却在慌乱中被一个有力的大手拽到了一条小巷里,可还没等看清人影,便被打晕了过去,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铃儿说着,眼中闪过一丝的恐惧,似乎对当日的遭遇依然心有余悸。
芳尘听着,大气也不敢喘,只想安静的听完铃儿的故事。
“等我再次醒来,就躺在一辆破烂的牛车上。我记得那牛车脏的很,到处都是黑乎乎的炭屑。我挣扎着起身,却发现手脚都被绑着。然后就感觉到牛车停了下来。而后帘子被掀开,是一个陌生的男子。”铃儿说着眉头微皱,显得有些紧张。
“我当时真的很怕,我拼命的呼救,可是这荒郊野岭的一个人都没有。根本就没人听见。那个男人见我叫,就随意拿了团布塞到了我的嘴里,而后爬进了牛车,就把我,就把我——”铃儿说着眼角淌下一滴热泪。
芳尘见了也跟着掉泪。对铃儿的无助感同身受。
过了好一会儿,铃儿才缓过神来。侧脸望了望芳尘,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又接着说:“那个男人是先前给皇陵送炭的老鳏夫。后来家乡的老母亲病故,是回乡奔丧的。所以自打他将我领回乡后,将我看管的很严,生怕我跑了之后,会给他惹来麻烦。因为我是他私下与碧柳勾结,抢回来的。”铃儿说着眼中闪过一丝的戾气,低声念道:“周碧柳,不是不报,时辰未到,她将我的一生都毁了,如今老天无眼,让她做了将军夫人,我真是替谭杰不值。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会将周碧柳踩在我的脚下,让她知道什么叫绝望,什么叫生不如死。”
芳尘见铃儿情绪有些失控,赶忙将桌上的热茶端起,撇了撇茶沫子,吹了吹递给了铃儿,“铃儿,喝点茶,顺顺气。俗话说天在做人在看,虽然说好人不一定会有好报,但是恶人是必然会遭天谴的。有些事,咱们便看淡吧。”
铃儿闻此,也不想多做解释,虽然表面上是应了下来,但是心里的恨无论如何都是没有办法抹平的,所以只抿了几口茶又接着说:“自打我跟了那个老鳏夫,他便整日里欺辱我,就连我与隔壁的婶子说话,他都要打我,说我在求救,要置他于死地。而当时,我百口莫辩,眼看跑不了,也不敢随意与人说话,将近一年里,我几乎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芳尘见铃儿轻描淡写的说着,心里难过的不行,但见铃儿的脸上没再起波澜,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安静的听着,心里为铃儿捏把汗。
“后来有一天,那老鳏夫见我将过去被他掳走时的衣裳拿出来穿,又恼了,横抱着我就要将我扔进后院的井里。可是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于是拼命的挣扎,然后从他手上摔到了地上。”铃儿说着,神色忽然变的有些诡异,脸上闪过一丝略带邪恶的笑。
“我当时也来不及多想,只拽了那老鳏夫的腿,将他推倒在井边,然后用尽全力抓起他的双脚,一下子将他掀进了井里。然后将木桶,铁锹,锄头,镰刀,看见什么就将什么扔下去,最后是石头,甚至是碟子和碗,因为我不想再见到他,不想。”铃儿说着说着竟然吼了出来。眼神也有些迷离,似乎当时紧张的场景就在眼前。
芳尘见铃儿如此,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只是轻轻的拍打着铃儿的背。
“主子。”铃儿说着抬眼望着芳尘,哽咽着说,“主子,我杀了他。我杀了他。”
芳尘见铃儿这么多年来,依旧痛苦不堪,不禁安慰道:“我知道你是被逼无奈的。杀他不是你的本意。这事儿都过去了,不要再想了,不要再想了。”
铃儿闻此,深吸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了帕子,胡乱的在脸上抹了泪,而后拉着芳尘的手继续说:“后来我知道在那个村里待不住了,于是就收拾了些行礼,打算离开那里,回宫去找您。怎奈何搭船的时候遇人不淑,又被人胁迫去了沧澜国,最后被卖到了窑子里。成了青楼女子。”铃儿说着惨淡的一笑,无奈的叹了口气,又接着说,“事已至此,我这心也就死了,从那时起便打消了回到您身边的念头。直到三年前,我遇上了现在这位恩客。他不仅出身高贵,而且相貌堂堂,愿意为我赎身,纳我为妾。也正是因为这位恩客,我才能打听到主子您的消息,眼下才能见到您。”
听铃儿说完,芳尘这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拉着铃儿的手,感慨道:“铃儿,如今你也算是苦尽甘来了。记得以后好好的过日子,珍惜眼前的幸福才好。”
铃儿闻此脸上扬起一抹温情的微笑,“主子您的话,我记下了,只是铃儿眼下已经有了新名字,唤作紫蓝。过去的一切,主子想要放下,我也是一样。否则咱们都不会改了名字啊。”
芳尘听铃儿说的在理,于是回道:“嗯,我的好紫蓝,往后也别主子,主子的叫了,咱们现在都是寻常的人,这样叫不好。你若是愿意,就喊我一声姐姐吧。往后咱们常往来,便像是亲生姊妹一样。”
紫蓝听了十分的欢喜,赶紧喊了一声“姐姐。”听的芳尘眼泪只掉。
“姐姐,眼看着您在瀚玥国开这家小茶馆,又累又危险。若是被皇上找到,又免不了一场横祸。眼下我相公在沧澜国还有些声望,姐姐若是搬去沧澜国,我们便可以时常见面,也互相有个照应。”
芳尘闻此,脸色忽然变的很难看。其实芳尘心里明白,如今自己虽然是在瀚玥国的边境做买卖,但依旧是在翟渊的地盘上,确实是十分的危险。只是这沧澜国,是这世上芳尘最不愿意踏上的土地。
君昱不管死活,是在沧澜国出的事,而君晏也是因为与沧澜国的大战,引火自残的。翟渊当初无论是自愿还是被迫,也是在沧澜国的耸动之下将剑指向了自己的兄弟亲人。这一切的一切,让芳尘恨极了沧澜国。
而这沧澜国的君主郑云清,也是芳尘在这世上最恨的人,她又怎么会甘愿做这样一个混蛋的臣民呢?
想到这里,芳尘不禁推辞道:“紫蓝,不是姐姐不愿与你亲近,只是这沧澜国是我的伤心地,我这一生都不愿去那里,更别说在那里安身立命了。你的好意,姐姐心领了。来日方长,你若是有闲暇就过来看看姐姐,毕竟自从新帝登基之后,就将边境十五座城池划给了你们沧澜国。眼下你来这里,也就是十几里地吧。”
紫蓝见芳尘答的十分坚定,便知道以芳尘的性子,自己是说服不了她的,于是只能作罢。
晚些时候,芳尘将小绯叫了上来。见了紫蓝,小绯也是十分的惊喜,两人还是如同往日一般,十分的亲昵。
隐约间,芳尘依旧能感觉到紫蓝看小绯时那灼灼的眼神。
或许她的心里还是还有爱吧?不少字
只是如今已经物是人非,我们都不再是过去的我们了。
傍晚的时候,紫蓝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走时还答应会时常过来探望芳尘。
芳尘和小绯站在茶馆门口,目送紫蓝的马车离开,脸上都挂着笑。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眼下虽然是苦尽甘来,却不知未来的路上还有多少的坎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