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芳尘与文月一个站着一个坐着,都是一动不动。
眼看其它宫里都上了灯,芳尘这才动了动,低声对文月说:“文月,你可愿意帮我,帮我找到君昱的另一半灵魂,然后帮我回到瀚玥国。”
“奴婢不知道,也帮不了姑娘。但奴婢可以在姑娘面前发誓,若是姑娘愿意搭救皇后娘娘,无论将来姑娘您做什么,奴婢都不会出卖你。”
闻此,芳尘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回道:“好,文月,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将来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能阻拦我。”
“是。”文月轻声应道。
芳尘见文月答应了下来,这颗悬着的心才渐渐落了地。眼下的困难虽然是解决了,但是怎么找到君昱的另一半灵魂,找到之后又怎么逃回瀚玥国,这一切的一切还要从长计议。但是文月有一句话没有说错,救了皇后她一定不会后悔。
眼下这宫里还有一点用处的,恐怕只有皇后了。
“文月,既然你要让我去劝陛下,你总该告诉我些关于皇后的事吧。你告诉我,沐皇后是何时被立为皇后的?”
文月闻此,答道:“回姑娘的话,沐皇后是先帝义兄沐将军的嫡女。沐将军一家三子连同沐将军本人都是为国捐躯战死沙场的忠臣。所以先帝早就有意将沐皇后收做儿媳的。先帝年长的儿子都有了嫡妻,只有身为太子的陛下还未娶亲。只可惜当年陛下才十岁,而皇后娘娘已经十九岁了。但先帝也不管两人年纪的差异,便指了婚。所以皇后娘娘与陛下在一起也快有二十年了。”
“二十年?”芳尘闻此,长长的叹了口气,嘴里念叨着:“说郑云清是个畜生真是一点都没有冤枉他。他连陪伴了他二十年的糟糠之妻都要休掉,真是个十足的疯子,混蛋。”
文月见芳尘如此气愤,赶忙解释道:“安姑娘,奴婢也只进宫了六年而已,这些事也是听宫里头的老人说的,姑娘只随便听听就好。您是从瀚玥国王宫里来的人,应该知道,被废掉的皇后,都是活不长的。只求姑娘看在皇后娘娘命途多舛的份上,救她一命。”
芳尘闻此,只觉的羞愧。没成想因为自己一个赌气的玩笑,竟差点害死郑云清那个善良而痴心的妻子,所以说冲动是魔鬼。这两天,自己的所作所为,真是太冲动太可恶了。
“文月,这事拖不得,你赶紧准备一下,我这就见郑云清去。”
文月闻此,有些犹豫,望着芳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还有跟郑云清当面说清楚更好的法子吗?”。芳尘说着,微微皱眉,盯着文月,见文月依旧不说话,寻思了半晌才恍然大悟般的回道:“文月,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既然你不会出卖我,我自然也不会害你。今儿个我便当你什么都没有说过,即便是将来东窗事发也绝对不会连累你的。”
“安姑娘,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只怕姑娘你会为此事被陛下惩罚。姑娘你——”
“好了好了,郑云清若是要杀了我早就死了一百次,说来皇后遭逢此劫,也是因为我一时失言害的。自个做的错事自个要担着,要打要杀也就悉听尊便了。你不要多说了,赶紧安排我出去吧,这事儿再拖下去不光你心里不安,我这心里头也不好受。”
文月闻此,赶忙点了点头,就退出了屋子。
比起瀚玥国的皇宫,沧澜国的皇宫显然要小很多,似乎只有瀚玥国皇宫的三分之一这么大。
出门时,天空难得飘起了绵绵细雨。
芳尘坐在轿子里,透过薄薄的幔帐看着一双双好奇的眼睛向这边张望,心里多少有些悲凉。如今自己真是来到了异乡之中的异乡。
轿子在一座古朴的宫殿前停下,文月说这个是郑云清平日里歇息的地方,旁人是不得进的。
闻此,芳尘就更觉的这文月不是一般的宫婢了。
望着门前宜荣殿的匾额,芳尘一脸的嘲讽,只觉的郑云清是个附庸风雅的浪荡子。正要进屋去,文月却快步上前将芳尘拉住,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块空地。
芳尘顺着文月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绵绵细雨中一位身着素衣的女子,孤零零的跪在坚硬的汉白玉地面上,虽然看不清表情,但单看她疲惫的身影,也能清楚的感觉到她心中的绝望与悲凉。
“是皇后?”芳尘见此,侧脸看着文月问道。
文月闻此,赶忙点了一下头。而后侧身将守门的小太监唤了过来,轻声问道:“皇后娘娘怎么跪在这里,你们怎么也不上去拦着。”
闻此,那小太监又惶恐又无奈,不禁回道:“文月姐姐,自打上午陛下说要废后,皇后娘娘就跪在这里边哭边说要求见陛下。可咱们陛下就是铁了心的不见皇后,也不让咱们去劝,眼看着皇后娘娘都在这里跪了五六个时辰,眼看是挺不住了。”那小太监说着就开始抹泪,边抹边说,“都怪陛下带回来个狐媚的妖精,若不是被狐狸精迷住了,咱们陛下怎么可能要废后呢——”
文月觉的这小太监越说越不像话,赶紧用手肘顶了那小太监一下,低声说:“小德子,你赶紧去跟陛下通报一声,说是安姑娘求见。”
小德子闻此,不禁探身望了望不远处的芳尘,撇了撇嘴角,一脸不屑的问:“文月姐姐,那丫头就是那狐媚子?本以为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呢,如今一看也是凡人一个嘛。”
文月怕小德子多嘴惹怒了芳尘,赶忙拦到:“行了,别多事,安姑娘是个好人,是来给皇后娘娘求情的,眼见这雨越下越大,可别让皇后娘娘再跪在外头遭罪了。”
小德子闻此,立刻变了脸色,赶忙应了下来,便快步往屋里跑去。
芳尘见皇后跪在雨中,身子微微颤抖着,就知道皇后怕是体力不支,跪不住了。但芳尘只怕皇后不愿领自己这份情,也不敢贸然上前去扶,于是招呼文月过来说:“文月,我知道皇后此刻是不想见我的,你若是有心就将皇后劝回去吧,郑云清若是还有一点人性早就出来劝了,就别让皇后在这里耗了。”
文月闻此,点了点头,便从随侍的宫婢那里接过一把雨伞,往皇后那里去了。
芳尘见此,心里也不是滋味。
或许在这些人心中我就是一个祸水,是个十恶不赦的妖女。可是眼下的局面也不是我能够控制的。如今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已经没有办法分辨了。只是理智告诉我,再也不能让这个悲剧再继续下去了。郑云清,我早晚是要与你有个了断的。
正当芳尘失神的时候,小德子从屋里出来,不冷不热的说了句:“陛下叫你进去。”说完便别过脸去,一副嫌恶的样子。
芳尘见此,也不气恼,向皇后那边张望了一下,便径自进屋去了。
芳尘刚迈进了屋,就见郑云清一身青衣坐在案前,端着一杯茶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芳尘,嘴角扬着不怀好意的笑。
芳尘感觉到郑云清灼灼的目光,只觉的浑身不自在。但想想还跪在外头的皇后,无奈只好放段,扬声说:“我不想当皇后了,你赶紧把旨收回,饶了沐皇后吧。”
郑云清闻此,轻抿了一口茶,而后潇洒的放下了茶碗,便起身,缓步走到了芳尘的跟前,抬手端起了芳尘的下巴。
芳尘见此,刚想要挣扎,郑云清便低声警告道:“不要动。”
芳尘无奈,也不挣扎,任由郑云清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她,似是要把她看透一般。
“瞧瞧这双眼,是哭过吧?像你这样悲天悯人的性子能活到现在也真是个奇迹。你方才说什么,我没有听见,你再说一遍。”
芳尘闻此,定了定神,抬眼直视着郑云清那深不见底的双眸,有意抬高了音量,“我说我不要当皇后了,让你饶了沐兰,饶了你的结发妻子。”
郑云清见芳尘这幅神色,眼中尽是笑意,不禁扬起下巴,一脸鄙夷的问:“当初说要当皇后的是你,说不要当皇后的也是你。你就不怕我也要你的小情人生不如死吗?”。
芳尘闻此,直直的盯着郑云清,眼中丝毫没有惧怕,倒有些咄咄逼人的挑衅意味。
郑云清见此,多少有些不自在,微微勾了勾嘴角说:“安芳尘,我讨厌你现在的样子。”郑云清说着钳住芳尘下巴的力道又加重了。
芳尘闻此,虽然下巴被捏的生疼,但心里多少有些释然,不禁问道:“郑云清你告诉我,你到底要什么?我知道无论如何你都不会放我离开的,更不可能放过君昱。但你我只是萍水相逢,都三年了,你为何还要苦苦纠缠。难道看到我哭,看到我难过你就那么开心吗?”。芳尘说着,眼中含泪的望着郑云清,轻声说:“你真是一个混蛋。”
听了芳尘的话,郑云清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安芳尘,你不是想知道原因吗?我现在就告诉你。”郑云清说着将脸慢慢的贴近芳尘的脸,直到两人四目相对才朗声说道:“因为我喜欢你,我想让你做我的女人。”
芳尘闻此,猛地将郑云清推开,看着被自己推出半丈多的郑云清,芳尘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指着门外喊道:“郑云清,你是不是疯了,真正值得你爱的人是陪伴了你二十年,如今已经在外边跪了整整一天的沐皇后。而不是我这个心有所属的寡妇。”
听了芳尘的话,郑云清一脸玩味的看着芳尘,轻声说:“安芳尘,不要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了,今日的局面是谁造成的你比我更清楚。沐兰的皇后之位是你要的。你若是自责,就回玉芳宫里自责,君无戏言,你的人和心,我是要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