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是说要去见皇后娘娘?”月梅说着,满脸的惊疑。
“这静园如今这般衰败,姐们过的如此清苦,还不都是拜宝清所赐。若是不当面与她说理,这真正的苦日子还在后头呢。即便是咱们能忍,点晴她们恐怕也受不住了。”
月梅闻此,这心里头依旧是不安,不禁柔声劝道:“奴婢觉的您还是不要去招惹皇后娘娘的好,若是您为了静园的事情去找皇后娘娘兴师问罪,那不是公然下她的面子吗,皇后娘娘一怒之下,说不定——”
芳尘见月梅一心为了她着想,本不想让她为自己忧心的,但是侧身看看一口一口吃着稀粥的点晴,便是下定了决心,要去找宝清说理的。
芳尘想着,便对月梅说:“我知道这皇宫并非讲理的地方,很多人之常情,在这宫里根本就不管用。主子说的永远都是对的,因为主子手中紧紧攥着生杀大权。可这静园里的姐妹如今过的这般凄苦,的确都是拜宝清所赐,谁种下的恶果,谁来收拾,若是不直接找她说理,这宫里根本就没人敢悖了她的意,私下接济这里的。”芳尘说着若有所思的点了下头,心里也在盘算,应该以何种姿态去见宝清。
月梅见芳尘一副抑郁难当的样子,也跟着叹了口气,又舀了一勺子粥喂给了点晴,“主子,小厨房的锅里奴婢还留了饭,待会少爷醒了,您便勉强把饭吃了,省的凉了,伤胃啊。”
芳尘闻此,点了下头,拿起一边的梳子,温和的给点晴梳起了头发,边梳理边说:“点晴这孩子往日话就少,如今话更是少的可怜。咱们没事多陪陪她,别老闷在屋里,也该出去晒晒太阳。等她心情好些了,说不定病也就跟着好了。”
月梅见芳尘又恢复了往日的精气神,也跟着笑笑说:“都听主子的,等一会喂完了晴主子饭,奴婢就去后院收拾一下,腾一块地方,让晴主子也能时常晒晒太阳。”
两人正说的起劲,小绯便叩门而入,望着三人,没有说话,脸色显的有些苍白。
芳尘见此,着实吓了一跳,慌忙起身,关切的问道:“小绯,你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小绯闻此,欲言又止,还未等回话,子木便跻身进了屋,神情却比小绯还要难看些。
见此情形,芳尘别无他想,必定是子柔出了事。
芳尘寻思着,赶忙上前,拉住子木问道:“子柔出事了是不是?”
子木闻此,强忍着泪水,悲恸的点了下头,低声回道:“从昨个晚上昏倒之后,到现在还没醒过来,七八个太医去了,都瞧不出个究竟来。眼下都没法子了。”
芳尘先前见子柔,便看出她怀孩子怀的很是辛苦,若是因为气血不足之类的原因晕倒,也不至于会昏睡这么久,难道是宝清?
想到这里,芳尘赶紧强迫自己停止猜疑。打心眼里不愿意相信宝清会出手加害子柔。可是若非宝清所为,那又会是谁呢?
“太医有没有说,子柔为何会突然昏厥的?”
子木闻此,满脸的愤恨,只回道:“那些个老匹夫的话我从来都是不信的。子柔有孕之前,身子十分强健,如今只怀了个孩子就虚弱到这种地步。我想,这一定是有人在这背后搞鬼。
只怪我人微言轻,寻不到证据,连我这唯一的妹妹都保护不了。”
芳尘见子木的情绪变的激愤,心里必是认定子柔今日的惨境都是宝清在背后使坏。虽然这想法有些偏激,但确实是合乎情理的。
如今自个心里虽然也是怀疑宝清的,却也不能在子木这边提,否则她真的不敢保证这孩子会不会一怒之下,提剑奔去凤鸾殿要了宝清的命。
“行了,子木,你说的这些也是后话了,现在最主要的是子柔那孩子能醒,翟渊那边怎么说,有没有去看过?”
“陛下昨晚连夜商讨政事,并未有闲暇去子柔这边,这会儿又去上朝了。我也是得了特准,才没有伴驾去朝堂上的。”
芳尘听闻翟渊还未去探访子柔,这心里就有些不忿,想着一个女子为了给他生儿育女卧病在床,生死未卜。这男人竟然连半刻钟的时间都抽不出来去瞧她一眼,真是悲哀。
芳尘正想着,子木赶忙拉过芳尘的手,央求道:“姐姐,如今子柔的昭贤殿只有我一人在,有些事情不方便,也拿不定主意,若是姐姐真心疼子柔,能否与我一同过去,看看她。”
即便是子木不说,芳尘也早有此意,于是侧身望了望小绯,想要看看小绯的态度。
小绯见此,点了下头说:“姐姐尽管去吧,这静园里有我,任谁都不能趁你不在,惹出什么事的。”
闻此,子木十分感激的望了小绯一眼,轻唤了一声,“绯哥。”
小绯见此,淡淡的笑了笑说:“行了,子木,子柔的事情要紧,赶紧带你芳尘姐姐去昭贤殿吧,万事小心,我可就将她交给你了。”
子木闻此,赶紧应道:“小绯哥哥放心,子木一定会好好照看芳尘姐姐,这就告辞了。”
芳尘望着小绯,点了下头,告诉小绯安心,又回身看了看点晴和月梅,便跟子木匆匆的离开了静园。
这一路上,两人全靠步行,赶路赶的急,到了皇宫另一侧的昭贤殿时,芳尘双腿都走麻了,却依旧不敢耽搁,与子木快步进了子柔的卧房。
眼见子柔的床边只有那个叫语楚的小宫婢守着,芳尘有些讶然,这昭贤殿何时变的如此冷清。
见子木回来了,语楚赶紧上前,见芳尘也来了,赶忙行了一礼,却不知应该怎么称呼,犹豫了半晌才请安道:“奴婢给安主子请安了。”
芳尘见此,示意语楚起身,便抬眼望了望安静的躺在床上的子柔,问道:“这昭贤殿为何如此冷清,只有你一人呢。”
语楚闻此,赶忙回道:“安主子您不知道,我们这昭贤殿可是养了一群白眼狼,平日里主子好的时候,就知道谄媚奉承。如今主子病了,他们便怕被陛下怪罪,都说自个也病了,硬是不敢进屋伺候。真不是东西。”
芳尘知道语楚这丫头说话是直来直去的,不过如此刚烈的性子,还真不适合在这内宫里当差,能活到现在,也是遇到了子柔这样一个善良的好主子。于是十分善意的提醒道:“你这丫头,就管住自个的嘴巴吧,可知道在这宫里话说的越少,活的越久呢。”芳尘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那语楚一眼,也不管她能不能听懂,便没再说什么,径自来到了子柔床前坐下。
子木见此,也跟着围了上来。
“子柔发热吗?”。
闻此,还在愣神的语楚这才回过神来,回身望着芳尘,回道:“不曾发热。”
芳尘闻此,轻轻模了模子柔的额头,果然没有发热,顿时心生疑惑,忍不住自言自语到:“这就怪了,若是因为发热烧的迷糊,而昏迷不醒也是合乎情理的。若是因为气血不足,低血压和低血糖之类的原因,也不至于昏睡这么久啊。”
芳尘想着又问道:“太医先前说过些什么,可曾煎药服用?”
“自打昨个娘娘昏厥之后,先后来了八个太医,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症还未断,不可随意下单开药,况且主子月复中还怀有龙种,若是用药不当,恐会伤及龙胎,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所以都只请了脉之后,便匆匆离开了。”
芳尘闻此,冷哼一声,只怪这些个太医没用,心里对此事似乎也有数了,于是问道:“那皇后娘娘那边怎么说?就没有治那几个太医无能之罪?”
语楚听芳尘这么问,顿时有些为难,只回道,“这奴婢也就不清楚了。”
子木闻此,依旧一副气恼的样子说:“那些太医都是皇后的人,皇后往后还着望着他们呢,怎么会治罪呢?”
闻此,芳尘便再没说什么,只是望着子柔安静的脸庞,握了握子柔温和的手,心里念着:看子柔的脸色,是红润并非苍白,看来倒不像是因为气血的原因昏倒。
再看看子柔月复中的孩子怀的稳稳的,也不像是因为胎儿要小产的原因导致的昏厥。
若是这两个原因都不是,那子柔说不定是被——
芳尘正想着,只听门外通报声响起,“皇后娘娘驾到。”
芳尘闻此,赶忙从床边起身,没想到宝清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宝清进屋之后,子木和语楚都十分不情愿的给她行了礼,行礼之后便低头站在一边,那脸黑的,与那即将洒雨的乌云似的。
芳尘抬眼望着宝清,毫不躲闪,没有说话。
宝清也同样望着芳尘,眼神温和。
两人僵持了半晌,谁也不愿先开口,最后还是宝清先妥协,开了口:“芳尘也在这里呢,其实昨日我就想去静园探望你了。”
芳尘闻此,淡淡的笑了笑回道:“静园那边既偏僻又残败,皇后娘娘如此高贵的人还是不要去了,免得污了您的贵眼。
若是您真心向善,便好好彻查这宫里奴才们的贪污之风,您可知这静园里的女子如今过的是怎样的生活?
了解您的人可以说是您对宫里的奴才们宽容,不明就里的人,还以为您是有意刻薄前朝遗孀呢。”
宝清眼见芳尘果真是将静园的惨状说了出来,故作一副迷惘的样子,问道:“静园?已经许久没有去过了。明明告诉那些奴才要善待先帝遗孀,难道他们真的阳奉阴违?不成,这事我是要彻查的。”
芳尘见宝清一副惺惺作态的样子,心中颇为无奈,只侧身望了望子柔说:“那皇后娘娘作为后宫之主,荣妃娘娘的事,您又打算如何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