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拜女使的日子还剩七天,沁兰这些日子一直神定气闲。饮茶,逗鸟,垂钓,散步,连书楼都不再去。
如她预料,得知消息的其他各房并未作出回应。大夫人期间有遣人来替她量体裁衣,此外小院里照常清净。除了……
唉,崔红香隔三岔五的旁敲侧击,打听她到底用什么办法打动了冯二爷,继而又说服了老爷。沁兰总是一副无可奉告的模样,晃晃悠悠绕她而去,引得崔红香心里直痒痒。而且她也不嫌腻,得着空就作出“来吧,宝贝儿,把你的小秘密告诉为娘吧”的求知学生样。
这天,崔红香又一次探究无果,气闷的瞪着沁兰手里茶碗,瞪着她喝茶,又瞪着她把茶碗搁在几桌上。要不是十分清楚崔红香是她亲娘,沁兰都要以为她会不会一时恼火,在茶里加了点料。
真是被她缠够了。沁兰清了清嗓子,刚想把大致说给她听。前院来人了。
小奴后面领着的居然是张管家。红香疑惑,坐直了身看向沁兰。只见她了然于胸的模样,心里微微舒了口气,姿势松弛下来。
“三小姐,老爷请您和三夫人去书房。”张管家恭敬得很,屈身行礼。
沁兰端起茶碗抿了口,缓缓置下。见红香起身理了理裙摆,便对着他一颔首,“无须客气,张管家前面请。”
跟在管家后的沁兰面色淡然,嘴角轻扬。
果然是不服气的狠。
第一次踏出院门,沁兰倒是不急赶路,轻悠悠的踩着步子,落在后面,欣赏起石府风景。
不得不说,石向林追求美感的品味不低,光看包括她娘在内的几房妻妾,哪个不可称得上绝色。
一路花香鸟语,幽泉叮咚,沁兰嘴角噙笑,流露满意。
整个园子坐北朝南,设计巧妙。主屋在东,由南伸出一条回廊通往大夫人处,一片人工湖从主屋前延伸至大夫人屋后,呈围拢状,湖上泛舟、座桥、垂钓,无一不全。在大夫人屋后湖对岸由东至西才分别是二院、四院和三院。三院已是最西角,院里有后开的一小片池塘。
仔细看了布局,沁兰笑意更甚。大夫人为使地位牢不可破,可谓心思缜密,连房屋布局都算计在内。
围拢状的湖泊把其余三位夫人隔绝在外,却不封闭,并且三个院子都在大夫人之后,隐约也呈围拢状,表示大夫人想一人在手,众权紧握。
然,石老爷并不买账。你看主屋对面设的一排小楼就明白了,那是书房和侍婢所在。可见,多数时候,大夫人仍是隔岸遥望,管束不得。
穿过一片竹林,就到了主屋对面的小楼。
对于二夫人毫不遮掩甚至有意为之的大嗓门,沁兰毫不惊讶。
“老爷,您怎么能凭那丫头一时表现就下决定了呢?就算她有点才学,但我们沁蓉可是从四岁就才情了得,名扬望郡。老爷也曾说过,拜女使一事非沁蓉莫属,怎么这会就变卦了。老爷,我可不依,您得让沁蓉有个公平竞争的机会,事关沁蓉一生,您可要慎重啊。”
石老爷眼色发沉,心中本来就有些犹豫,听二夫人如此一番说辞,顿时矛盾的厉害。当日沁兰确实令在场人惊叹,冯弟极力赞举,大夫人拉拢。他一时高兴,想到聪慧如沁兰,今日一鸣惊人,他日定能为石家招揽权贵,甚至天子脚下也能有石家一席之地。兴奋之余,却忘了家中还有个才貌双全的女儿。心下揣度,怎样才能寻一个万全的法子,不推搪哪边也不有所偏向?
要不……石老爷对着二夫人热切的双眸。比试一番?如此,不论胜败,双方都心服口服。只是怎么跟红香开这个口?
这时他由衷的庆幸四夫人没给他添个女儿。
几经思量,额上薄汗已出。下定主意,就要开口安抚时,门口飘进一袭大红纱裙。来人身姿摇曳,美艳不可方物,正是崔红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