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娇小少女颔首缓步而入,云绣衫配细纹罗纱裙,步伐沉稳,姿态婀娜。经过沁兰时眼角上挑,看似随意一撇,随后带起一阵香风。沁兰皱眉。桃香,还是她最讨厌的蜜桃香。
沁蓉径直走向石老爷,未行礼,直接跪至面前。
脸色剔透红润,柳叶眉,如二夫人如出一辙的杏仁目,双唇不点即红。有她母亲的底子,是个美人。
“沁蓉向父亲请罪。”
“哦,何罪之有啊?”可见石老爷也对这个懂事可人的女儿宠爱有加,语气柔和的多。
“沁蓉没能劝阻母亲,从而惹父亲生气,是沁蓉的错。”她仿佛真的感觉羞愧似的低颈。
“究竟怎么回事?”石老爷好像很意外。
沁兰踱至三夫人身边坐下,一脸看戏的表情。三夫人疑惑地看着沁兰,又凝视沁蓉,再瞅向石老爷,若有所悟。
“那日听说三妹博得众长辈赏识,有机会拜得女使,沁蓉着实为三妹和三娘开心。毕竟……毕竟三妹这些年里一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加之从未传过女官进院,外界传言堪为难听。如今,”沁蓉转过头来,笑靥如花,在对到沁兰戏谑的目光时,显得有些尴尬,眼底不禁暗了暗。
“如今得见三妹,真是个玲珑剔透的人。父亲,想必您和沁蓉想法一样,都惊喜于自己还有一个这般深藏不露的血亲。”
沁蓉的戏谑这会子更加厉害,嘴角也绽开笑容。好张厉害的嘴!轻而易举就把别人的耳朵吸引到了别处。先拿三夫人隐瞒实情替其母开月兑,顺便再以私相授受倒打一耙。哼!算盘敲得不错,稳赚不赔。下面该上演母女情深了。
满意的瞥见石老爷抽搐的嘴角,沁蓉明白间隙已有,不能急于一时。
语调一转,情真意切起来:“这乃我们石家一大幸事,沁蓉也明白人外有人,况且又是自己妹妹,断然不敢有埋怨。可是,母亲从小对沁蓉寄予厚望,事出突然,母亲性烈,一时难以接受。言语间若有冲撞,望父亲、三娘和三妹看在母亲本着一颗为娘的心的份上,要责罚就让沁蓉代为受过吧。”
“沁蓉……”虽说请三夫人原谅,但她只对着老爷重重磕了个头。二夫人叫了她一声后,低头作拭泪状。
沁蓉现在不仅觉着好笑还很鄙夷。这就完了?戏份太假。
不过石老爷虽然先前气愤,想必现在也冷静下来,断然不会因为这些小事责罚。有心放二夫人一马还能找不到借口?这沁蓉来的可真及时,设计好的?或许。
“这?红香,沁蓉这孩子如此孝顺。你看?”
三夫人撇撇嘴,“老爷怎么想就怎么做吧。”
石老爷嘿嘿一笑,像得了糖的稚童。啧啧,多日不见,三院果然变化颇大,沁兰原来深藏不露,就算红香违背家规私下隐瞒,现在对石家有利,暂且不提。红香似乎也温柔许多,往日哪有这么好说话。他得意揣度,权当是因为自己冷落她们多时,现在她们终于明白如何讨好了。
“那此事就这么算了。沁蓉也起来吧,不必跪着了。以后你们姐妹母女之间凡事多多帮衬,沁兰过几天就要行拜礼,你们可要多多照应。几年之后,待你们出阁就都是石家的功臣啊。”
“谢父亲。”沁蓉闻言嫣红满颊,娇羞叩首,才起身站在二夫人身边。立了片刻好像有什么难以出口似的,目光投向沁兰,手指轻轻缴着帕子。
沁兰警觉,她又想什么主意。我只想把拜礼之事摆平,能安安静静待在小院里再过几年安稳日子。这么一个善心计的主儿,沾上了就麻烦的狠。当下沁兰就抵触很深。
“父亲,沁蓉还有一个要求。”沁蓉切切开口。
石老爷正为解决这桩难事庆幸,大手一挥,“讲!”
她往前迈出一小步,“大姐出阁,院里只有我和三妹。我们姐妹以前一直没机会来往,寂寞得紧。我从那日起就佩服三妹的才华,所以……”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个瘟神真要黏上她。来者不善啊!
“所以请父亲允许我能经常过院拜访三妹。一来增加感情,二来可以相互探讨学问。”
沁兰看着石老爷脸上的肥肉慢动作皱起,再皱起,满面笑花啊。胖嘟嘟的大手举起,拍在桌上。嘴里几开几合并应景地蹦出几星吐沫。声音最后像穿越了几千公里才传到她的耳朵里,震得嗡嗡作响。
“好!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