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沁兰的面前突然横了一个人,堵住了她的视线。
崔红香心里要说不气是不可能的,这件事就像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现在摆出这么一副死人样,那你当时应承下来又是为何。眼看拜礼日就要到,府上府下,院里院外就为她一个人忙,自己几天下来,都没沾过凳子。而她却在这里一躺,谁也不理,谁也不应,一动不动。她那个牙痒啊!恨不得咬这个死丫头一口!
可是,每每她想过来斥责她,想把她揪醒,至少她还能像以前一样那眼神瞅自己,或嗔怒,或无奈,或委屈,或精怪,也好啊。每当这个时候,看着她像木偶一样躺在那,眼睛一眨不眨,她止不住心里泛酸。这样一个固执的人啊。
现在这么对着她,红香面上尽是苦笑:“看了这么多天,鸟都被你看呆了。”
深呼吸,她吸了吸鼻子。歪坐在竹榻边上。“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这么一大摊子,你该不会指望我替你收拾吧?二院不会善罢甘休的,躲的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心里莫名有股气。“早知现在,当时干什么去了?亏我真觉得,我们气数未尽。”
说完,心里别扭极了,怎么坐着都不安稳。一声不吭站起来又出门去。
只听身后悉悉索索咯咯吱吱一阵。崔红香连忙从门口向窗口探去。
只见沁兰凌乱着发,有些跌跌撞撞。躺了几天,手臂僵硬,但还是一下够到了鸟笼,扒开笼门,手伸进去一阵乱抓,惊得鸟儿扑棱扑棱乱窜。
崔红香龇着牙,喔呦,这丫头,怎么这么令人看不下去。
费了半天劲,终于逮到了鸟儿。经过这番折腾,鸟儿耷拉着脑袋,一只翅膀撂在她手指外,精疲力尽了。
沁兰鼻尖上起了一层汗,薄薄的,凉飕飕的感觉。她抓着鸟,送到眼前,几日未进什么食物,难免体虚,这么几个小动作就够她半张着嘴喘气半天。
她想干什么?难道她这几日干盯着就是想先培养感情再吃了它?崔红香的嘴张得现在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呵呵呵呵……”沁兰对着鸟开始笑了。
她笑了,笑得她娘顿觉背后阴风阵阵。
毫无预警的,沁兰嘴一撇,又像要哭。
这么又哭又笑。她娘脆弱的神经快扛不住了。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红香只听她低低说了这么一句,便抡起膀子,使劲把鸟扔了出去。
那呆鸟跟铅球一样沿着抛物线向池塘落去。快要落水前,才似乎回过神,扑棱棱地展翅疾飞,片刻就没影了。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重复着这两句,崔红香若有所思。
这处又静了下来,窗边也没了沁兰的影子。崔红香举目望向池塘那边的围墙,那里,斜阳正艳。
临走,只留一袭香气和几字踌躇。
“有这么重要吗?”声音淡淡飘来,似乎不期望有人回应。是是而非的问题,她自己都猜不出答案。
沁兰在竹榻上睁开眼,一片清明。
“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