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没有虫鸣。
一个小奴坐在门槛上打盹。屋里燃只烛,光线昏暗。
一阵脚步由远及近,听得出有刻意放轻。
来人在门口站定。小奴惊醒,双膝及地:“太……”
有一人立即制止小奴,另一人推门而入。
在这处服侍,都是聪明伶俐。小奴知会地点点头,低头退至一边。
进去的人扫视一圈。寝室,空的。里间,也没人。
最后,目光放至屏风隔着的区域。
他托起烛台,脚下是一地衣物,而屏风一角遮住的一件,轻薄隐晦,显然是女子的亵衣。
立在屏风边缘,背对着门,从外面看不清他面上表情。
他站着良久,周身散发阴沉沉的气息,寒到冰极。
最后,他动了。先是把烛光照进去,屏风上映出一人坐浴侧面。
优雅恬静的曲线,微翘上唇,扇状睫毛,以及倨傲的尖下巴。看她平静的坐姿以及微微起伏的肩膀,很显然,是睡着了。
把亮光又往前伸一些,来人这才转进去。朝外的侧脸表情晦暗不清,双唇紧抿。
门口的人以为会有些什么。他的脾气,谨慎,多疑。刚才御医回报时自己在场,断定这个女人活不过明天。
可是……
门口小奴接过烛台,看着如来时一般匆忙的离去背影,疑惑极了。
但做为奴才,做为个懂得自保的奴才,他最谨记的就是:不看,不问,不好奇。
小奴上前带好门,靠在门框上打着呵欠。
屋里漆黑一片。
在小奴感叹夜长人奈何之时,有人悄然睁开眼。
明眸翦水,眼波流转。如果眼力好,甚至还能看见迸射出来的精光。
屋梁之上,有双刚好在场的眼睛恰巧眼力好到不行。所以不仅看见了光,还顺带瞧清了她嘴边的蔑笑。
“哗啦”水响。女子自水中起身。
那双好眼睛的主人君子地瞥向别处。半天不闻穿衣动静,这才发现,她除了露在外面的肩膀,其余无一例外都裹着厚厚的浴巾。
差点连自己都被蒙了。
看来,今晚有人会夜不能寐。这才真是“从昏繁思薄夜半,长夜漫漫何时旦”。
女子出了浴桶,在地上拣一件外衫披上,到床边再从里把湿淋淋滴水的浴巾解下。
床上铺着绵绵软垫。女子行为古怪的站上床沿,两手一张,脚尖一垫,自个把自个扔上床。
床是木板制得,质地硬,尽管有垫子,结果女子还是摔得龇牙咧嘴。那模样,可爱极了,甚至还能看见她嘴里露出的小尖牙。
那双眼躲在阴影后,蛰伏。
直到药力发作,女子开始呼吸均匀,沉沉入睡。一直藏着的人才轻轻一跃,落下房檐。
体型修长匀称,一套束身夜行衣完美烘托出此人矫健身姿。
他落地疾行,流风一般到了床畔。一只骨感素手攀在女子脖颈处,幽如深潭的双目凝色,手指暗暗使劲。女子的脸瞬间开始憋红,双手不自觉挥舞。
他黑暗中的表情,坚定又冷情。无视女子的挣扎与痛苦,手指紧缩。
一个鲜活的生命就快如花蕾,未到花期,却再不能开出荼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