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总算赶到了。”
后面的身体同样抖得厉害,他不停地、不停地重复,用脸颊摩挲沁兰的发丝。
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更是生怕失去的惶恐。
沁兰没有睁眼,她长叹一声,泪水顺着脸颊流淌。
刑柯解决了剩下的,一个一个翻看。这些人居然早就被割了舌头。
“公子,都是相国府豢养的杀手。”
回身一扫,他双眼骤冷。怎么少了一个?
刑柯提刀欲跟上去。
“随他去。”车厢里的男子发话。
刑柯随即扔了刀,自衣摆撕下一块布条靠在车辕上慢慢包扎伤口。
崔红香蹑手蹑脚从车厢下来,红着眼坐到另一边车辕。
不去看旁边惊悚的一地尸体。
“啪!”
“你好大的胆子!”
石沁蓉捂着左脸跌落在地,嘴角渗出血丝。
石相国拽起她的衣领,迫使她与自己对视。
“你居然敢偷我的令牌!”
“啪!”怒不可遏,挥去了另一巴掌。
石相国下手极重,丝毫不在乎对方是即将出阁的太子侧妃。
实际上,谁触犯他的规矩,就算是太子,他都可以不放眼里。
沁蓉再次被难堪地打翻在地,并不由主地缩起身子。
她没料到派去的人只回来一个,并带来覆没的噩耗。
石沁兰,为什么你到哪都有人护。我费尽九牛二虎,而你却不费吹灰之力。
你到底强在哪?
论美貌,你不及;论才华,你落下风;论心计,你同样不如。
为何这样的你,却总是后来居上?
“我明明警告过你,不可轻举妄动。可你居然敢逆我的意!”
石相国性格暴戾,说道不快处,抬手又想掌掴。
沁蓉不敢再受,连忙捂着红肿的脸颊解释:“不,我是想帮您。”
“帮我?是帮你自己吧!”冷哼。“她不等明天,偏要今晚走,本来就是试探。今晚若她出事,你觉得太子不会起疑?
连这点伎俩都看不透,还说什么望郡才女!跟阮情云那个女人一样,蠢货一个!现在你把我辛苦培养的杀手损失大半!说!你该如何弥补?”
提到他一手培养的杀手,更是咬得铁牙咯咯,要不是留她有用,恨不得立即把她扒皮饮血。
沁蓉脸上未肿的地方由红转青,再由青发白。身体由于气愤簌簌的抖。
石相国言辞污辱,手段残暴,这样的人又怎能期待日后反客为主,收为己用?
可是,现在他是自己唯一的坚实后盾。
与虎谋皮,无异于水中捞月。
她努力不使自己口气僵硬,说话间自袖中模索什么东西。
“如果今天能杀了她,太子未必能证明就是我们动的手。我棋差一招不怨人,只是没料到她有高手相助,几个武功高强的杀手都奈何不了。”
“嗯?你是说我府内杀手无能?!”石相国怒眉瞪眼。
“我并非此意。他们死了,我难辞其咎。但相国不觉得,今天未必都是失败吗?”
石相国狐疑一眼,示意她继续。
沁蓉自地上站起,挽着袖子不急不缓道原委。
“今天我们起码探到,石沁兰才是真正要对付的人物。”
石沁蓉越往下越冷静,她知道,今日说服不了石相国,她铺就的路就几乎全部断送。
“太子素以儒雅冷静出名,相国可曾见过太子为何人乱神?可石沁兰做到了。当然,有她挡着,于我,不过就是多花点功夫。可对相国,那就不同了。”说着,把袖里的东西递到他面前。
“这是阮家提供的图样,这是早几年一个富商辗转得来的墨笔手稿。相国看看,它们有什么共同之处。”
石相国凑到灯下细看。笔法线条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字迹也偏差较大。墨笔字画技艺惊人,连相国府也保有几幅佳作。另一份,除设计精巧,其他可就不敢恭维了,顶多算中等水平。
他摇摇头,等待沁蓉揭晓答案。
沁蓉提示:“相国不妨用手摩了试试。”
两张纸上一抹,居然指头都是一片漆黑。
“碳!”
“对!就是碳。”沁蓉正襟危坐,肿得老高的脸上笑起来没有美意。
“用碳笔作画的,除了墨笔,就是这位了。还有,我派人打听过,两种纸质都来自同一家店。如果作画用笔相同是巧合,同用一种纸质也是巧合,那世上巧合的事真太多了。”
“你是说?”
沁蓉深吸口气,知道之前的危险总算过去了。
“我怀疑,墨笔就是害我外公的幕后黑手,而他与沁兰定有不可告人的关系。相国还记得墨笔在崔家宝品楼宴请太子的事吗?如果是这样,沁兰如何能迷惑太子就说得通了。”
石相国细细一想,心头大骇。
假如这都是真的,得墨笔相助的全家现在是望郡首屈一指的富商,他自己又是太子身边红人,据说连井空都对他礼遇有加。现在再加上沁兰……
这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当初怎么就没查出他的勃勃野心!
石相国一拳擂在桌上,面色铁青。
沁蓉趋身过去,轻声细语:“现在,断不能再让他得逞,首先要除的,就是沁兰。日后,我必定协助相国排除异己,树置所亲。”
她满月复自信,该说的说完,底下就看他自己的了。
说到墨笔,如果不是因为阮家,她真想见见这个幼年就声名远播的天才少年。
可以说,沁蓉的心计聪慧当真不浅,能把这么多事情与墨笔、沁兰挂上钩实属不易。
但她仍旧没想到一点。如果两者同属一人,这一切岂不是做的更得心应手?
当然,对自己的猜测,她深信不疑。
她看低沁兰,也高估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