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瑟在两天后约定的日子又接到了琴默生的电话。她画了一会儿,正缩在沙发上看书。影子趴在窗台底下,在享受懒洋洋的下午天。手机铃声响起来的时候,它比她还要敏感,立即就竖了竖灵活的大耳朵。
电话响了三声她拿起来,先看了一眼。一看到那名字的时候,起初还有些迷糊。虽然是两天前的聚会上刚留下的联系方式。
琴默生的说活和那天一样的干脆而直接,却又不失礼貌。中心意思是跟她确认下午的约定,姑妈已经准备好了下午茶。
心瑟没有忘了这个约会,实际上她已经把下午的相应时间空出来。
前一天从罗家老宅出来已经接近傍晚了。中午到的晚,午饭后又陪着两位老人说了好一会儿的话。罗家爷爷没有午休的习惯,他倒是喜欢在下午的时候写写画画。
心瑟亲自给老人研墨,看着老人在书桌前挥毫泼墨,畅快淋漓。练完字后,祖孙两人又在一起切磋画技。一高兴,罗老爷子又把她带到了自己的书房,给她看了两幅从未对外示人的名家之作。
这一圈儿下来,两人从菊儿胡同出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御锦把她送回家,没再进门。却在帮她解开安全带的时候让她留出明天下午的时间。
看她没有点头,他才问:“有事儿安排了?”
心瑟点点头,也觉得并没有说出来的必要。
“下午的事情早点……解决,早些出来。差不多了给我电话,我去接你。别忘了跟家里说在外面吃饭。”他简单地“调整了安排”。
……
心瑟握着电话。电话里琴默生希望能由琴家的司机亲自上门来接。她推辞掉了。
心瑟给自己换了一套比较清凉的衣衫,头发只简单扎了一个清爽的马尾。她收拾好了便到上房跟长辈们说了一声。可瑜和湘竹也在。可瑜最近的演出少了,在家的时间就比往常多起来。她的约会还是排的满满的。就是有几天了,不再见周其彦上门。
心瑟看见爷爷女乃女乃怡然自得地坐在那儿,看着可瑜和湘竹在一旁唧唧喳喳。她和罗御锦的订婚、结婚,如今正是一家子人时时刻刻议论的焦点。湘竹和可轩,已经有条不紊地准备了这么久的时间,自然是有一堆的经验。可瑜的交际广,她有些新想法时不时地就冒出来。什么程序都不能少,还要赶着提前,这是罗家的意思。这个想法,无形地也符合了简家长辈的意思。和妈妈谈的话,心瑟表了态,可是她知道,或许她的这个态度,很快就要被改变了。
心瑟走出上房,许阿姨正在花圃的阴凉处整理花木的花盆。擦洗、松土……最近,家里的气象似乎一夜之间就变了。以前有条不紊的简家宅院,正在悄悄地变得忙碌。现在,这个大家庭里,唯有那一个人显得沉默。
昨天晚上在厅里,他整理了一整个晚上的巴西木。今年,那植物生长的尤其茂盛。他拿着清洁布,小心地一片叶子一片叶子地擦过去。擦了那么久。心瑟早就看见过,那株植物的叶间已经长出长长的花枝。仔细地嗅,已经能闻到淡淡的花香。听女乃女乃说,这株养了三年的巴西木,总算是要开花儿了。
心瑟出了院门,司机已经等在门口了。心瑟跟司机说了地址。她也这时才注意到,琴家的这处房子是在亚运村。
工作日的下午,交通流畅的出奇。很快,车子停在了一个看似非常普通的社区门前。社区也并不庞大,楼体与楼体间倒是有着比较合理的采光距离。清一色的六层板楼,看得出是有了一些年头的建筑。
心瑟自己进门,让司机不必等她。她按着手中的地址找过去。六号楼一单元。她看着那门牌号码,是在一楼的房子。
她没有费什么劲就找到了那个单元。单元门口,一个十分清爽整洁的中年妇人正等在那儿,手上拿着门禁。她的身材比一般的中国妇人要高大壮实些,皮肤也白的多。她向心瑟看过来时,心瑟注意到她的五官相当立体,而且眼珠带着淡淡的灰蓝色。“是简小姐吗?”她那善意殷勤的笑让心瑟马上就确定了她的身份。
心瑟微笑着点点头。
“我们夫人在等您,请随我来。”她用门禁开了单元门,然后让到一侧。等心瑟进门,她才又跟上来。
地上是新装的红色大理石地面,走了大概有十几米远,左转。“到了。”中年妇人开了房门。心瑟注意到,单元入口的这一侧,只住了这一户人家。
心瑟随着她进门。这一脚,心瑟眼前一亮。她才知道了这就是所谓的“从地狱踏进天堂”。房子并不十分庞大,应该有几百平米。心瑟一眼判断出来,主要是美国田园的调子。
她在妇人的指引下换了鞋子。妇人已经将她的随身皮包妥善收起。
“夫人!”她听那妇人招呼着。
心瑟直起身,就看见面前几米远外已经立着一个修长的身影。
“找的还顺利吗?我这栋房子,有些老了。”对方开口说,她的声音柔婉、亲切:“这所房子原来是四居室,我改成一室一厅了。旁边的三居室离我近,我把它也买下来了,然后改造了一下。”她缓缓地说,丝毫没有什么拘束给心瑟,就像说家常。“没想到……这么好。”心瑟由衷地说,往前走了两步。她们面对面站着,对方的身高并不亚于她的。心瑟看着她,或许是因为在家里见客,她只是一套简单的灰色衣裙。可是衬托着她的肌肤,珍珠一样的熠熠闪光。她的头上是个简单的发髻,颈间也的确配了一串珍珠项链。
心瑟想,她这样洁净高贵的人,再没有比珍珠更适宜的配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