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时间,大冢大尉带人在各家医院,转陀螺般来回跑着。
似乎成效不大,几乎有些自暴自弃的倾向了。
不过,一名鬼子便衣,匆匆找到他。
递上手中电译本,再附耳轻轻嘀咕几声。
灿烂的笑容,又回到久违的脸上。
“大日本帝国”高效的战争机器,一直在良好运转状态之中。
遵化马兰峪传来好消息,说是第八师团一个小队,也不知道奉哪个部门之令。
悄悄带走“支那土匪”头目杨振荣(杨二)的两个外甥,协助清剿“抗匪”。
由于兴隆发生的连串事件,太过于突然。
热河驻军及第八师团,急于分头搜剿“残暴”的“抗匪”。
所属部队过于分散,暂不清楚认定杨部就是“冀东特别勤务旅一团”的小队日军所属。
只要关联“警员”控制到“皇军”手中,一切就好!
精干的“大日本帝国”情报人员,绝对能够模清“抗匪”情况。
再由英勇的“皇军”,将他们一网打尽。
届时多管齐下,不怕刚刚有点不听话的“支那国民政府”,不乖乖就范、俯首贴耳。
顺便将那些自己没本事,却要眼红“大日本帝国”的西方列强,也好好羞辱一番。
笑罢,大冢三郎昂首挺胸,带着有些沮丧的情报人员,精神抖擞地向另一所医院去。
情报战只是小小的一部分,尽管帝国精英们都知道这是获胜关键力量。
但绝不会寄托全部希望,更不会像支那人那样。
急于求成,甚至把唯利是图的西方列强斡旋,成当作唯一救命稻草、仙丹妙药!
他们觉得这正是大和民族,优于卑劣“支那猪”的体现,不惧怕这种卑鄙的战略讹诈!
在涮猪、套猪结果尚未出来之前,“帝国”仍旧不乏各类手段。
一面抓紧兴隆剿匪,尽快从军事上消灭有利于支那,乃至西方列强的战略棋子。
所以,长城沿线日军严密封锁人员往来,防止“皇军”遭受重大打击的坏消息过快传播。
严令殷汝耕的“冀东政府”,出动保安队及各类武装,严格盘查境内不利倾向。
意图将“冀东特别勤务旅”这枚新出现的棘手战略棋子,将死在“满洲国”境内。
一面做好有利于“大日本帝国”的应对准备。
舆论战嘛,支那国民政府向来就是“大日本帝国”手里牵着的猪,叫怎样走,就跟着走。
紧急秘密征询了部分“友好支那人士”的意见,采纳他们绞尽脑汁想出的“妙计”。
“大日本帝国”高层的“中国通”综合分析,实行代号“淡化——消化——扩大化”,简称“三化”计划。
这项计划旨在分步骤,将不利于“大日本帝国”的新局势,逐步扭转成为盈利点!
首先使“大日本帝国”占据道德舆论制高点,以高尚、委屈的受害者形象出现。
博取“世界人民”的同情,软化世界其它列强的强硬态度。
达到继续保有“在华利益”之外,迫使支那民国政府再做出令人满意的妥协、让步。
实现这个步骤的关键,需要那些在兴隆连串事件中“受害”的“皇军”伤员,出来扮演重要的角色。
暗中策划寺山大队、福山中队,还有那些“满洲国警备连”,集体转行为“建设工程队”。
就是大冢三郎必须肩负、完成的重任。
各个“事件”现场,抢救出二百多名“皇军”伤员,都被集中送到天津日租界医院就医,用以酝酿一场“宣传战”。
大冢大尉现在的工作,不是“宣抚支那民众”,而是耐心劝说福山幸一等伤员。
“自觉自愿”宣称,自己都是为改善“满洲国”交通,而辛勤工作的日籍工程人员。
死透了、重伤昏迷,或痴呆了的,倒好说,反正编排导演人员怎么说,就怎样的“事实”。
可那些轻伤,且清醒的伤员就难办多了。
他们表示,宁愿切月复自杀,也不愿从“大日本皇军”,变身为工程人员。
“八嘎……”看到大冢大尉出现病床前,福山中尉似乎要暴怒了。
由于双腿骨折,又在碾子沟狼啸之后气血上涌,昏死过去。
福山幸一是在无知觉中,被汽车运到天津日租界,送进医院进行医治的。
昏迷整整三天,醒来还以为仍旧在碾子沟那噩梦般的狼啸现场。
却发现双腿打着石膏,吊在病床一头,且双手被牢牢地困在床架上。
已经将不住地劝慰的“皇军”医生、护士,一阵暴喝怒骂了。
看到他以为的、将寺山大队送上死亡之路的大冢大尉,更是怒不可遏,准备破口大骂。
不过,毕竟是头脑精明的“帝官”!
喝骂的话语,在喉头一阵咕噜噜,全都吞回肚子里去。
竟然换上不算好看的笑脸,招呼道:“谢谢来看我,大冢君。”
“福山君,都是我的错……”
大冢三郎也觉得,是自己没能把握好电报措辞,促使寺山大队覆亡。
“别这么说。大冢君,你是情报人员,军队的事你不全懂。
“说说帝国的安排!”
福山幸一平静下来,边安慰大冢三郎,边示意医护人员解开束缚。
“拿来我看看。”
龇龇牙,忍痛在护士帮助下,斜倚坐起。
活动一下被布条勒得生疼的手腕,向大冢三郎要文件。
可以蔑视、鄙视鬼子,但绝对不能轻视他们。
策划的方案,看得本有些颓废的福山中尉,一脸冷酷的笑意。
似乎要是以此计划实施,什么狼啸噩梦、伤痛折磨,全都消失殆尽了。
“哼,这些笨蛋!暂时当一下帝国工程人员,有什么不可以的?
“大冢君,找副担架,带我去见见那些笨蛋!”
看罢鬼子酝酿阴谋的密件,福山迫不及待地要求带伤工作。
“好!我大日本帝国,有福山君这样的优秀指挥官,真是天皇陛下的,恩泽……”
大冢三郎一直担心,自己要像恳求其他伤号那样
在病床前又是鞠躬恳求,又是解释利诱。
没想到福山中尉如此爽快,差点说成是“天皇陛下的荣幸”。
鬼子有下克上癖好,却又有绝对服从长官的一面。
由“通情达理”的福山中尉出面,二百余鬼子伤号,渐渐“统一认识”。
狼啸实在可怕啊,近两千“大日本勇士”,仅剩这些缺胳膊少腿、面目全非的残兵。
侥幸活下来的福山中尉,是他们中衔级最高,肢体、容貌相对完整的长官。
带头效用自然也大!
下午时分,那些驻天津、北平的各国记者,都接到邀请。
由做出谦卑状,并面带凄凄的日方接待人员领着。
到日租界各家医院,现场采访“遭受支那抗匪暴虐对待的大日本帝国友好工程人员”。
拗口?
没关系,病床床头有病号卡片。
躺在上边的、惨不忍睹的伤号,只要还能开口,就会声泪俱下详细描述一切“真实经过”。
就在这些记者潸然泪下地倾听,毫不在乎浪费胶底地拍照时。
各家医院又涌来大批“支那友好人士”。
他们或捧着鲜花、果篮,或带了礼包、慰问袋。
一个个开口不是溜溜的日语,就是之乎者也、呜呼哀哉。
颇显有身份、有地位,更显有文化、有修养、有学识、有“爱心”——都六有啦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