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林大顺带着几个自己人冒充韩国监工,继续看管余下的自己人。
而那些会汉语的韩国监工,一部分却被安排充当什么“运输队”,赶着大车将一部分伐木场资财先行运到外头去。
并且充当这些原监工的现监工,也仅仅两个拿上枪的自己人。
难道就不怕这些二鬼子反了,把那仅有的两个人干掉,再投鬼子去?
信任二鬼子到如此地步,却防范自己人如此之严,赵振海、林大顺都看不过眼喽!
只是吴毅这个刻薄的掌柜,丝毫没有留给他们辩论的时间。
急迫异常的命令,催命符般一个接着一个,把所有人支使忙得团团转。
从晚饭时间直到夜里九点多,愣是没有带歇的。
忙罢了,有时间商量一下,如何处理“苦力营”里头的剩余的自己人了吧?
不成!立即向郭家屯进发!
赵振海这会儿才有点明白过来,原来这贪心的吴掌柜,盯上鬼子的护路中队跟伪警所了!
难怪还没实地侦察鬼子伐木场呢,就花了整整两天两夜,躲在铁路边上的山坡,盯着人家鬼子郭家屯附近的护路中队、伪警所看着!
要是早看出这个意图,哪怕打死他赵振海,也要拼死反对。
可现在嘛,看看准备好的家伙,心动喽!
他觉得,大不了再看这疯狂的吴掌柜,像从前那些愣头一样,把刚刚有点起色的队伍折腾光!
要是万一走运,拔掉这个紧挨一块的护路中队、伪警所呢?
那确实也捞个钵满盆满、满嘴流油,够武装山洼子下边那几百余自己人了。
所以,尽管觉得这姓吴的掌柜像个疯狂的赌徒,却也心甘情愿地跟着上赌桌!
郭家屯附近的鬼子护路中队、伪警所,紧挨铁路北侧。
四周是三米多高、带铁丝网的砖砌围墙,东端两排平房是伪警所,西端一栋二层小楼、三排平房是鬼子护路中队。
中间靠后位置,有一座大烟囱似的圆形砖混碉堡,高三层半,每层都开设数量不等的枪眼,顶上架着探照灯,还有沙包围起的迫击炮炮位。
碉堡前方,是日伪用以出操,或是临时堆积物资的大操场。
后头靠近山坡,是较为平缓的地块,均敷设密密匝匝高低铁丝网。看似杂草荒芜,却有几处光秃秃的土坑瘌痢头般显眼。
应是附近村民的牲畜,贪嚼几口野草,闯入踏响地雷造成的。
“呵,小鬼子如此戒备森严,摆明了清楚是跑来烧杀抢掠的嘛!咋个它们的杂交子孙,愣说它们的亲爹、亲爷爷,是来搞啥建设呢?”
月复黑趴在后山坡上,一阵月复诽。
觉得,那些鬼子的私生子孙们,要是知道眼巴前自己围着日伪打转,就像一只饿狼遇着一只刺猬无从下口,会不会高兴地大喊“大日本皇军亲爹、亲爷爷万岁”?
其实啊,再严密的防守,总有它的漏洞!
鬼子这个据点,也一样!
要是有一门炮,哪怕是37战防炮这样的小弟弟级别,劳什子碉堡、院墙就是个摆设!
问题是眼下别说炮,就是重机枪都没有。
所以呢,想要敲开鬼子乌龟壳,得另想办法。
学YY无度的作品那样,抡着杆“神器”狙击枪,三下两下拿下?
别无聊,鬼子狙击枪几乎可以做到每班一支,要是真神奇,还轮得上你张扬?
突破口嘛,早就选在两根电线上!
说良心话,鬼子的“建设”搞得确实不孬。
无论是护路中队,还是“近藤伐木场”的用电,都是从铁路边上的电线引来的。
怪不得伐木场囚禁苦力用的电网,还有这边围墙上的通电铁丝网,昼夜不断地带电。
通往伐木场的电线,经过鬼子据点,再沿着山坡电线杆子进山。
可能是为了避免山坡雷场竖杆子的弊端,从操场一旁到山坡的两处杆子特别设置,分别由两根腰身特粗、特高的杆子,呈梯形偎依组成,以应对特大跨度。
如此一来,两根电线在初冬的寒风中摇摇晃晃晃,连带着靠近电线杆子几十米都能听到呜呜怪响。
吴毅没有选择电线杆下手,而是在草丛间拖着一根长长的木杆子、一个圆筒状包裹,缓缓地低姿匍匐前进。
据二鬼子崔大金牙供述,鬼子所谓护路中队,其实由满铁宪兵三十人、关东军野战部队五十人、伪满兵四十人组成。
而伪警所由鬼子、伪满、韩国,甚至是台湾的二十多人组成。
这样的实力,不是伐木场那点儿人枪可比的。
所以吴毅半点儿骄狂心理也没有,倍加小心地避开探照灯光斑,挪近一处陡坡上头。
得感谢小鬼子的探照灯,在这昏暗的冬夜,明白无误地照出,此处电线距离地面最近!
伏在坡头后边杂草中,取下背上的鬼子军毯包裹,轻轻放到一旁,开始默数计算探照灯每次晃到此处的间隔时间。
包裹里头,主要是十公斤左右的硝铵Z药,另有差不多五公斤黄药搅拌进两大碗砂枪用的细铁珠,再密实地裹上两层碎瓷片、碎锅片。
包裹外头捆粽子般圈上细铁丝,再横拴一根约略有两根电线间距长度的木棒。
木棒两头各固定一个粗铁丝弯成的钩,以便挂上电线,利用坡度顺利滑向鬼子操场边上那处电线杆。
为什么不省事点,直接将包裹挂上一根电线,哧溜溜地滑下去?
二十多公斤的药包不小啊,即便单根电线足以承重,可小鬼子不是瞎子,不会放任一个偌大的物件飘飘悠悠地晃下去!
捆成概略圆筒状,以黑夜为背景,在探照灯的光线中,只看到包裹一端,或是一个侧面,会有个视觉误差,以为只是个小物件。
至于留意上的日伪觉得像什么,就不必替他们设想了吧?
凡事想着容易,做起来难,在日伪枪口、炮口下干这样的活计,尤其是难!
就是心理素质强到吴毅这样地步,还是几次试着举起挑了包裹的木棒,几次放弃。
虽说电线在这儿距离地面也就三米多点,要放在平常,一个跳跃探手也能轻松卡上去。
但谁能保证鬼子碉堡内,没有哪个恰好在探照灯光柱扫过的瞬间,往这儿看看?
怕不怕鬼子放枪是一回事,搞砸整个行动是另一回事。
“嗨!”低声给自己打打气,趁着探照灯再次晃过去,一把将第一药包卡上,迅速伏地据枪戒备。
心跳那是擂鼓般,咚咚响啊!
好在寄以厚望的药包,就像想象中的那样,顺着电线索道车般畅通无阻地滑下去。
紧接着,又跟计算中的一样,恰好越过围墙范围一小会儿,探照灯才扫过这边,照在两根电线空荡荡的上端,而非围墙里头!
“丫的!别人看劳什子‘英雄’,只看结果不问过程,掰掰几下以为是神……
“还不是精明的本性,加上严酷的训练,造就善于分析发现、敢于冒险的本事取得的?”
看到药包终于停留到操场一旁电线杆上,吴毅擦擦额头冷汗,埋头发发牢骚,以便迅速平复情绪。
一回生二回熟,卡挂第二个药包,轻松多啦!
眼看两个亲手制作的药包,亲密无间地偎依在那个门框似的电杆顶端,有一股赌徒赢得赌局的兴奋感!
不过,赌赢这一轮,还远不能说就已赢得这一场。
作战目的是拿下此处,夺取武器、物资,武装暂时获救的自己人,掀起一场风暴。
姑且不说大烟囱般耸立的碉堡,也不说里头为数众多、训练有素、武器精良的日伪。
可别忘了,这“通裕线”是小鬼子攫取战略物资的重要动脉,绝不至于仅仅这些防备力量!
每隔一个多小时,就有一辆满载木材、煤炭、矿石的列车喘着粗气,呜呜路过。其后十几二十分钟,必有一辆铁道装甲车,哐当哐噹尾随。